若隻如此,倒也還好,可惜雲涯兒本就不甚強壯,前番於林中遊蕩已耗費許多體力,現又驚恐加身,逃之愈來愈慢,眼看那熊已能伸掌夠來。℡菠v蘿v小℡說若非其智不高,三番嚐試緩了腳步,隻恐早已攔於雲涯兒身前。不過這般終是僥幸,體力不支亦是事實,加之驚慌,未能避開前方之藤,被其勾住腳踝,整個人皆飛將出去。


    那巨熊也是不遑多讓,緊撲上來,呲牙咧嘴,於雲涯兒臉旁猛嗅一番。而後聞得氣息,仰頭又再大吼一聲,抬起左掌便要落下,隻聽得對麵亦有一聲巨吼,改而棄了雲涯兒直往那邊撲去。


    那吼綿長有力、不怒而威,雲涯兒聽來亦是汗毛豎起、心頭一緊。隻是又覺此聲似曾相識,轉而爬起身來,抬頭望去,果見一虎正與巨熊對峙。而觀那虎毛色、身形,尤其是那雙目,雲涯兒斷定此虎即是前夜助己驅趕豬群之虎。


    本隻以為此虎前次不過腹中饑餓,覓食之際恰巧被己遇得,誤打誤撞解救己於危難而已。如今看來,此虎與那巨熊勢均力敵,二獸皆隻敢盤旋對視,不敢妄動,決計不會是為覓食而來。


    忽然,巨熊立起身來,高舉左掌,怒吼一聲,而那虎亦毫不示弱,怒瞪回之,並也接之一吼。使得巨熊終是未敢將掌落下,轉而再吼一聲,拾起地上一石,直扔雲涯兒,隨即轉身便走。那虎見其遠去,未有遠追,隻朝雲涯兒也吼一聲,而後猛拍於地,躍過雲涯兒頭頂,奔下山去。


    話說雲涯兒腦上中了巨熊一擊,頭暈目眩,驚覺巨熊為何追行如此之遠,臨走未占上風也仍不忘報複,倒極像人。再而望之那虎所去方向,才是恍然大悟,追趕前往。此後下山之途,果然暢通無阻,莫說巨熊,即便鳥雀也未見得一隻,多半是被那虎驅趕而走。


    出了山林,已能望得平坦山麓直通大道,繼而轉身望去,接連山脈不能望得其頂,確為先前要往之山。不由驚歎不已,自己往日並不曾與野獸相交,見得此虎更是頭回知曉真虎模樣,為何此虎要對已兩番搭救?且此處離先前那處分明有百裏之遠,更是不可偶然遇得。然而對此疑惑,雲涯兒除了驚歎之外,也隻能驚歎,根本想之不通,其實也不想想通,於心中默念一番日後定帶雉來孝敬,便拋諸腦後了。


    更為意外之是,往前未再行多遠,竟然發現路旁歇有一馬,且此馬並非它馬,正是先前拋棄雲涯兒自行逃走那馬。雲涯兒繞其轉之一圈,上下打量,饒有興致向其問道:“莫非你也受了虎兄要挾,前來相助於我?”隻見那馬竟真如聽懂一般,轉過頭來,奮力打一響鼻,噴得雲涯兒一臉,而又若無其事吃起草來。


    受其之辱,雲涯兒本想還以顏色,然而觀其膘肥身健,若真鬥起,誰占上風,還說之不準。況且還要仰仗於其返回襄陽,萬一將其氣走,最後吃虧還是自己,隻得忍氣吞聲,自行抹去臉上口水,而跨於馬背,縱馬東去。半途之中突然又再思起楚闕,想來自己若是奔行過快,萬一楚闕不能追來怎辦?因而放緩馬步,半走半跑。


    來至先前討伐嚴政之山附近時,已近黃昏。思來正好於此安全之所歇息一晚,明早再作趕路,也好令奔波一天之楚闕有個緩和,於是催馬近山。待真近了,卻是望得山口駐滿黑山之眾,猛地想起張雷公返回求援一事,隻怕此番已是將那嚴政殺了,遂慌忙趕至營外,被那守衛攔下。


    那守衛一左一右,倒是尤為客氣,隻問雲涯兒為何來此,雲涯兒便也客氣相答,並詢問是何人駐軍於此。一聽此話,守衛臉色驟變,厲聲喝道:“如此機密怎能告知於你,莫不是哪裏細作,前來刺探軍情?”隨即將刀架來,全然不聽雲涯兒辯解,而喚人將其捆住,押入營內,這番倒也還是見得了大帳中人,不過隻是不太自在而已。


    然而帳中之人,並非如雲涯兒所料是那張雷公與杜遠其中一人,而是僅有一麵之緣那隻留兩撇胡須的於毒。其見雲涯兒被帶入帳中,也是全然不驚,既不相迎也不客套隻冷冷問道:“你來作甚?”


    如此問題,倒真將雲涯兒難住,說來簡單,卻也難答。畢竟自己此來冀州,就連張燕也未去見,於情於理,皆不合適。總不能坦白直說,是來暫時歇腳吧?於是眼珠一轉,想出一招,而與於毒行禮答道:“此山上有一人名喚嚴政,因其……”


    “此事我知,但我所問,是你來作甚?若不想答,休要耽擱我行程,去與俘虜做伴即可。”於毒仍是這般不通情達理,直接打斷雲涯兒,大概是因歸附之事已然談成,覺已無需再行巴結,才又再顯露本性。


    隻是若真如其言,要將雲涯兒與俘虜關在一起,雲涯兒自是百般不願。想來此人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所言還是必須投其所好。而此難就難在自己隻與於毒見過一麵,又怎知曉其心中所想是何?況且自己近來又無能令其看入眼中之物,實難有其所好相投。


    正思索間,忽然想得於毒口中已是透露自己還有行程,顯然並非打算常駐於此,由此觀來,其實並非是要攻打嚴政。早知如此,自己真不應趟這渾水,然而總得找個方法補救,先脫險才行。繼而努力回想,思來這於毒最為在意之事自然當是於這黑山之中地位,而自己手上最能用以博取張燕信任之物,自然便是——雲涯兒自己。


    於是又再立起身來,強行裝作剛正不阿之態,正色而言,“哼!我還以為於毒兄當是世間少有之英雄,未曾想到竟然也是那鼠目寸光、浪得虛名之輩!”此話果然引得於毒不悅,然而並未出言打斷,相較於前已是大有長進,旋即趁機又再補充,“我來於此,不過是想求救於你,未曾想得竟遭如此對待,此事若是傳到張將軍耳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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