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按照原來的曆史發展,可能是爹死娘嫁人,小師師是很快也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淪落青樓,成為周邦彥及趙佶等人的玩物。


    退一步說即便是師師家屬天災而非人禍,自己既然穿越過來了,也不能隨波逐流,聽任小師師毀了一生,成為一個悲劇性人物,此事小爺要管到底!


    大宋京城東京汴梁東門裏王家染坊。


    馮氏夫人憂心忡忡,自那日在河岸渡口一別,他們回到家中已經有數日,而本該先他們一步回到家中的老爺卻遲遲沒有回來,莫不是中途出了什麽事情?可是即便出了什麽事情,仆人也應該回來報個信兒啊,真是急死人了。


    馮氏夫人在家中,茶飯不香,坐臥不寧,另外發現到了家中一切安好,為何有人稍事來說家中出了變故,朝廷要催他們染房的事,說誤了工期,這根本沒有的事兒。


    小師師不時的來到娘親麵前問長問短,自然是問她的爹爹,馮氏夫人隻好編一套瞎話,把小師師支開。


    一天天過去了,老爺仍然渺無音訊,她預感到有些不妙,近兩日撒出去人尋找,現在仍然沒有消息,她愈發感到坐臥不寧,微蹙秀眉,愁雲滿麵。實在不行,他就要打算去報官。


    可是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馮氏夫人親自下廚房,為小師師準備了特別豐盛的一桌,並且把他們老爺的碗筷也擺在了上麵。母女二人坐下了。


    “娘親,今天是師師的生日,爹爹怎麽還不來?”小師師閃著靈動的大眼睛看著娘親。


    馮氏夫人心裏比她還焦急,但是表麵上裝作沒什麽事一樣,充小師師粲然一笑,“這個爹爹自然不會忘,爹爹在外麵肯定有事情,要不怎麽會不來,今天我們的小師師5歲啦,為娘真是太高興了……”


    馮氏夫人強顏歡笑。


    “那娘親,爹爹不來,大英雄哥哥怎麽也不來?”


    “你呀,老是惦記著你的上官哥哥,這麽多天了,你的上官哥哥不知道去哪了……”


    小師師所謂的大英雄哥哥當然是上官風。自從那日在渡口謀麵,又同船共渡,小師師的心裏就有了這位大哥哥,常常在年輕麵前提起她的大英雄哥哥。


    馮氏夫人又道:“師師,你的上官哥哥如何知道,今天是你五歲的生日,倘若他知道肯定會來的。”


    “娘親說的是。”小師師說著撅起了小嘴兒,很失落的樣子。


    “不過有一朝日你的風哥哥一定會來看你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娘親什麽時候騙過你。快去吃吧。”


    “嗯,真好吃。”小師師夾加了一塊梅花糕,小嘴吃得津津有味,但是看到馮氏看著她而不動碗筷。


    “娘親為什麽不吃,隻讓小師師吃?”


    “為娘已經吃過啦。”其實馮氏根本就沒吃,她也吃不下,心裏頭滿滿的都是丈夫的身影。


    他們結婚5年了,按說他是小妾,或者是叫做續弦。因為王寅的原配夫人不會生育,而且短命,王寅將近50娶的馮氏。


    老夫少妻也很恩愛,5年前的今天生下小師師,夫妻二人更是愛如掌上明珠,這是他們二人愛情的結晶,夫妻二人更加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特別是王寅,老來得子,雖然是女兒,但也覺得有了天倫之樂,此生再無遺憾。因此對馮氏夫人疼愛有加。


    “娘親騙人,師師看著呢,娘親根本就沒吃……娘親你快吃……”剛剛5歲的小師師非常懂事兒,馮氏夫人愛戀的拗不過她,勉強吃了兩口。


    馮氏夫人和小師師剛吃了沒幾口,從外麵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幾個仆人。


    “夫人大事不好了……老爺回來了……”看到仆人驚慌的模樣,聽著他們的前言不搭後語,夫人的心像被偷了一下一樣就知道大禍臨頭了,連日來丈夫杳無音信,她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要慌,究竟怎麽回事?”夫人強做鎮定。


    “哎呀夫人,老爺被抬回來了……你快去看看吧,已經到大門口了……”


    馮氏夫人頓覺得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手中的筷子也掉地上了,站起來往外就跑,丫鬟和小師師跟在後麵也往外跑。


    剛到了二道門,幾十個陌生人進入了他的眼簾,他們抬著兩口棺材,一口是黑油漆的大棺材,另一口是薄皮棺材,後麵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為首的是一個瓦楞帽的年輕人,一臉的淒悲。


    上官風此時也在人群當中,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瓦楞帽和那張狡詐善變的臉。


    數日之前,在黃河渡口,這個瓦楞帽給上官風的印象比較深刻。當時他在上官風附近拉船客,當他看見王寅的夫人和小師師的時候,那極盡貪婪的目光和包藏禍心的臉,正好讓上官風捕捉到。到現在上官風還記憶猶新,因此一下就認出來了。


    見到了夫人,瓦楞帽的臉色一變,趕緊裝作像失去雙親一樣,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夫人……我該死,我不是人,我有罪……”說著連哭帶喊的,扯起了自己的耳光,啪啪啪山響。


    王家的人越擠越多,但都不敢攔著,圍了一大片。


    有人很快就認出來了,哭得挺凶,又說又扯自己耳光的瓦楞帽正是當年他們王家的管家王彪,5年前他被本宅的主人王寅趕出去了,今天怎麽又回來了?這兩口棺材裏裝的是誰?


    一個個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夫人早就預感到了不妙,但仍然是一頭霧水,“這位壯士你是何人?究竟怎麽回事兒?慢慢說。”


    夫人的聲音又細又柔,如聞天籟。


    王彪這才止住了悲聲,也不再扯自己的耳光了,哽咽著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夫人,您不認識我嗎?我乃是本宅的老管家王彪,5年前我犯了錯,被老爺趕出了家門。但是我一點也不記恨老爺,反而常常感念老爺的恩德,因為我在王家多年,我也是苦命的人,走投無路的時候幸虧遇到了老爺,收留了我,多少年來管我吃,管我喝,還讓我當上了管家,這真是天高地厚之恩。離開王家之後,我沒有別的本事,隻會水,就到了河邊租了條小船做生意,後來老天有眼,生意漸漸做大,不但還清了債,而且買了條船,也治置了一份家業,就在河邊渡口安定下來,以玩船為生。生活雖然好了,但我卻高興不起來,常常念及老爺。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王家對我如此恩深似海,恐怕這輩子都無以為報了。數日前這一天也是巧了,老爺主仆二人竟然坐了我的船,老天真是有眼,我非常高興地亮明了身份並跪倒在老爺麵前。老爺看到是我也很意外,他不計前嫌,非要給我船錢,我分文不取,小心謹慎用力駕船,隻求盡快安全的把老爺主仆二人送到河對岸,能為老爺做這點事,也算我報點兒恩了。”


    上官風在人群中靜靜的聽著,瓦楞帽這張嘴真能說,差點讓上官風都感動了,差點誤以為這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


    瓦楞帽繼續著,“……船到河心的時候,為了避開急浪區,我奮力的往上遊劃去,老爺心急如焚,看著船行慢了下來,說這什麽時候才能到達對岸,什麽時候才能到達家中,就要讓我走近路通過急浪區,我說現在水大流急,我們船小有危險,可是老爺堅持要這麽做,我隻好使出渾身的解數,把小船駛進了急浪區,我慎之又慎,用盡了全力,當我滿頭大汗精疲力盡的時候,小船終於離開了急浪區,我的心也鬆了下來,哪知道這時迎來一股激流,小船劇烈的晃動起來,緊接著一個浪就把小船給掀翻了,等我再從水中鑽出來,穩住身子的時候,依然是茫茫四顧了,我奮力的喊,奮力的找,但是最終隻弄上岸兩具屍體,累得我躺在岸邊的沙地上昏迷了半天,才喘過這口氣來。等我緩過來的時候,好像做了一場噩夢,我抱著老爺的屍體嚎啕大哭,頓足捶胸,真想跳進河中,追隨老爺而去,但後來一想,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死了算怎麽回事,我便跑去報官,說我是害死老爺主仆二人的罪魁禍首,請求他們砍了我的腦袋,為老爺報仇雪恨。可是官衙不聽我一麵之詞,問明經過之後又派人進行了驗屍,簽字畫押之後說我沒有殺人罪,反而有救人恩,隻多有一點小過錯,讓我破費一點幫助老爺一家料理後事。我深感自己罪孽深重,把家宅全都賣了,船也不要了,買了兩口上好的棺材,然後又雇了人,把二人晨練之後,才耽擱到今天,夫人呢,我不是人,我對不起老爺……”


    說著以頭撞棺材,嚎啕大哭。


    馮氏夫人聽到這裏,身子一軟,兩隻秀目一翻已經暈過去了。


    “夫人,你怎麽了?……夫人……”瓦楞帽趕緊不哭了,把夫人抱在懷裏,連聲呼喊,一臉的焦急,內心裏卻是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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