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中,裹黑色頭巾婦女一邊整理著竹竿上的布料,一邊笑著看向同伴。


    “你相公是不良人,一年能拿多少錢糧?”


    另外一個裹著灰色頭巾的婦女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停下了手中的活,繪聲繪色起來。


    “現在啊,不良人改革了,據說是收入到公主府的麾下,每個月都會發錢糧下來,最近幾個月積攢起來的銅板都超過了一百多個,而且我聽相公說,那作惡多端的奸相與其女婿被雷劈死了。”


    “什麽?被雷劈死了?哎呦,這可造孽了,以前聽那些讀書人說若能得到右相賞識可平步青雲啊,怎麽右相變成了奸相?”


    “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這個奸相設計陷害原先的左相李適之,還有翰林院士李白也被他給陷害了,而且還派人去殺了曾經與他作對的人,最近還準備誣陷咱們大唐太子和護國公主造反呢,這可不得了,現在他們家都被流放千裏了!”


    “嘖嘖嘖,還好老天長眼,我家相公在西市混不下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加入不良人呢?好歹能混口飯吃,現在兩個小孩也在外頭幫忙,日子不好過哦。”


    “當然可以,晚上我回去跟相公商量商量...”


    長安城凡是熱鬧的地方都在講這件事情,現在人盡皆知,李林甫成了他們口中的罪人。


    原本靠向右相那些官員紛紛倒戈,宋夫子見到右相被連根拔起,立刻見機行事,加入了推牆人之中,在長安文人的聚會中和袁老書生‘夫唱婦隨’數陳右相的罪孽,引得眾人叫好。


    不良人在街上散播輿論,澄清公主府造反的事情,同時將天譴右相的故事刻畫的入木三分,一傳十,十傳百,長安的百姓們都知道這種事情,大勢倒向公主府這頭。


    如果還有人想要蓄意誣陷公主密謀太子造反,已是獨木難支,就算傳到了聖人的耳朵也不會有人相信。


    更何況陛下親手敕旨將晉國公府的人流放千裏。


    此去嶺南拖家帶口,路上饑腸轆轆,不怕堵路搶劫,就怕還未到流地就要餓死了。


    “公主!據眼線報告,右相的直係血脈一共九十八人,與其嫡係親友二百二十三正在長安南道朝著嶺南行進!”


    不良帥張恒低著頭,將這個情報告訴公主。


    現在是痛打落水狗的時機,若公主心地狠毒一些,便可以將其全家滅口,而且對於積怨已久的雙方來說,無論如何現在是最佳機會。


    作為不良帥,那兩名不良人兄弟死去的時候,他便是這樣選擇的,複仇大於一切,甚至延伸到報複,失去的東西永遠無法尋回,心口殘缺的地方唯有用仇與血來填補。


    “嗯,按照大唐的律例,他們應該是沒有錢糧支撐到嶺南的,派人準備足夠的錢糧送過去吧,不相幹的人不要牽連進來才好!”


    “這...屬下明白了!”


    張恒突然想起了老帥曾經說過的,仁慈也是君王所需要的部分,但可惜公主是個女兒身,無法成為君王,許久沒有流動的熱血讓古井不波的心海微微翻動了一會又停止下來。


    當了十多年的不良帥,看人的方麵他自詡達至佳境,公主是個不錯的主公。


    “公主,還有一事!”


    “何事?”


    “契丹王子李懷忠一直占著西遊記酒樓不走,已經持續數天了,每次帶著私兵,似乎有些死纏爛打的意思!”


    武月綾點頭表示自己知道此事了,轉而來到園林之中,種植的牡丹花開得正豔。在青青的草地上鋪展著綢布,提出一麻袋木炭,架好烤架,搬來冷藏的麥酒,這是準備野餐用的東西。


    至於冰是用硝石製成的浮冰,加入麥酒之中,風味更佳。


    沒過多久,義父與義母便來到了公主府,在武月綾的安排下坐在了綢布上。


    武月綾親自燒烤,用孜然粉豬油澆刷烤架上的羊肉片,準備好三人份。


    除了義父義母坐在綢布上外,還有另外一名紫袍衣者,此人竟然和義父同坐,而且相當的年輕,看他們聊天熟絡的樣子,關係特別的好。


    疑惑間看一眼站著的高力士,沒想到此人地位比高內省還要高,這實在奇怪了,在此之前並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而且右相的勢力才剛剛倒塌!


    百般不解時,這位男子說話了。


    “哦哈哈哈,這就是護國公主啊,真是一表人才,貌若天仙!”


    武月綾眼皮抽搐,一表人才?礙於待會有事求於義父,隻好奉以微笑。


    “嗯,月綾啊,這位是我的族兄楊釗,現如今提前祝壽,從劍南歸來,陛下封其為新任右相,是我們家的幸事啊!”


    楊玉環側坐於地,靠著李隆基的肩膀,笑靨如花。


    聽到此言,隻好拱手稱是,與這位新任宰相兼小國舅打個招呼,實則無奈,現在任免罷官都是義父一句話的事情。


    她還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待會杜甫出場都成問題了,究竟會不會被義父采納,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打心底還是想為杜甫加油,能夠看透弊病,實行仁政,百姓為先,這樣的人上哪找去,就算是現在朝堂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真正的為國為民,呆在長安這麽久,除了賀老那幾人之外,已經找不到這樣的人了。


    半個時辰過去,陽光斜側,武月綾拉起義母離開暫時去賞花,而杜甫也在這個時機去覲見義父了。


    在花地裏來回三四趟,武月綾摘下幾朵豔麗的牡丹送給義母,吃飽後逛上幾圈之後回到原定地點。


    並不見杜甫的身影,但是義父的麵色十分的不悅。


    這究竟...


    “月綾啊,那叫杜甫的家夥趁早趕出公主府,竟然敢蔑視陛下,實在是目中無人,以下犯上!應該杖責一百!”


    看中陛下麵色,怒斥杜甫的便是剛剛認領小國舅楊釗。


    武月綾心中動容,臉上卻沒有多少表現,先撇清關係再說。


    “杜甫?府上似乎是有一名客卿名為杜甫,究竟做了何事惹得義父不開心了!”


    裝作不知情地詢問,而後跪下請罪,說定然處罰那不知天高地後的杜甫。


    等到義父義母離開公主府後,才從把杜甫抓走並替其解圍的不良帥那裏得知了情況。


    因為杜甫說了君輕民貴,希望這年的千秋節不要再征用百姓的糧物了,本高興的陛下突然冷下了臉,一邊說著自己創開元盛世的偉大功績,一邊罵杜甫不懂得君臣之禮而如此放肆。


    “看來子美的事情黃了啊...”


    不良帥聽得莫名其妙,子美黃了還是事情黃了,要是黃了的話,都不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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