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王宅住了一陣子,這日清晨,風中微微有著些許秋意。


    武月綾剛剛起來,洗漱穿戴好一身青色的襦裙,聽完婉兒的轉述後,走出了閣樓,來到了大堂。


    入大堂,隻見到滿地都是箱子,箱子延伸到了堂外,似乎外麵的小園林裏也擺滿了,還有許多軍士宦者宮女的身影。


    武月綾剛進來,環顧一周,就看到了高力士,“高內省,有勞了。”


    “哈哈,不必客氣,這是陛下的賞賜,黃金萬兩,銀器百件,銅錢千貫,米千石,布千匹,雞鵝羊各百隻,另外派遣了三名熟悉各類事物的下人供公主差遣,還有一隊軍士為公主親衛,以及公主出行的車駕。”高力士拱手笑道,滔滔不絕,他還是不能怠慢了武月綾,畢竟陛下的性命是她救的。


    武月綾頓了頓,不可思議地望著肥臉高力士,果然聽到了外麵的雞羊之聲,便笑道,“多謝高內省,請坐。”


    不多時,茶水糕點也備上了,互相客氣的聊了一會了,武月綾不是很適應這般應酬,還好大學的時候同學聚集倒是挺多的,能夠應付過來。


    高力士起身,差人打開裝著銀器的箱子,頗為得意地介紹著這些銀器的名字,還有上麵的雕文飾畫的含義,來到一個臉盆麵前,高力士微微停滯了一下動作,很快又介紹了起來,而且十分的詳細,比其它幾件都要詳細。


    武月綾陪著高力士,認真的聽著,察覺到高力士對這件銀器的喜愛,隨後就將這件銀器送給了高力士。高力士一邊假意推脫不要,一邊意動不已,最終還是收下了這件銀器,滿臉笑容十分燦爛。


    武月綾又將其他幾件精美突出的銀器打包好,在高力士臨走前一並贈與了他。


    高力士帶著人離開,拿著這幾件精美的銀器,特別是那件牡丹含春的銀臉盆,他老早就中意了,隻是一直沒機會求得賞賜,他沒想到,這個護國公主這麽識相,心中開心不已,先前的那種嫉妒眼紅全然沉沒在了喜悅之中。


    府中,武月綾讓那些公主親衛將這些金銀錢絹米等盡數搬到其他幾個空餘的閣樓中去,花楚兒老早就加入了搬銀器的行列,哪有賊不愛財的,更何況這些都是小娘子的,拿一個兩個應該是不要緊的。


    武月綾看著乖乖站在大堂中間的三名仆人,一男兩女,這三人看上去十分年輕,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


    武月綾先看向男的,問,“你叫什麽?”


    “奴才是宦者,名叫魚朝恩,見過公主。”魚朝恩聞聲快速下跪回答,聲音充滿了卑謙。


    武月綾淡淡的哦了一句,這人好像沒印象,她隻認得楊國忠、安祿山還有史思明這仨禍害,至於這個小太監倒不認得,反正現在是服侍聽命於自己,那就這樣吧。


    其他兩位本是掖庭中的宮女,被挑選出來服侍公主,幫助公主處理各種雜事,武月綾知道了她們的名字,一個臉圓嘟嘟十分可愛的叫小春,一個身形比較豐腴看上去十分成熟的叫小蜜。


    隨後,差遣魚朝恩去皇宮內找一些製糖的人,並且帶些甘蔗回來。


    下午,小花園內,來了三個製糖的老匠人,畢恭畢敬地見過公主。


    武月綾也不囉嗦,直接說明了自己的需要,讓他們將製糖的方法告訴自己,問了數遍,那個為首的馬姓老丈依舊說隻能做出糖漿和糖塊,都是雜色的,沒辦法製出白色的糖粉。


    確定後,武月綾讓他們搬一些製糖的工具過來,然後將不太成熟的甘蔗碾壓成甜水,再熬成黑漿,倒入缸中等待凝結成塊。


    那馬姓老者不解,公主這是要做什麽,從來未見過這種製糖方法。


    當夜,三位老師傅在房間內商討。


    “公主想要吃糖就直接讓我們帶過來就好,為何要我們告知她製糖方法?”


    “是啊,馬兄,你可猜的到公主心思?”


    老頭馬六搖搖頭,看著案上淡黃的燭火,喝一口小酒,“不知道,公主所說的黃泥水淋製糖法,我從未聽過啊,我們的製糖法子是天竺學來的,造出的糖塊已經是最先進的,這公主想幹什麽,嗬,鬼知道!”


    “就是就是,連聖上都誇讚咱們的糖製得好,特意賞賜給我們許多錢財,難不成公主區區一屆女流還能造出她所說的無色之糖不成。”


    “哎,管他呢,公主府上,好吃好喝供著咱們,何樂而不為呢?是吧!”


    “哈哈哈,有道理!”馬六捋著長須笑道。


    夜裏,武月綾坐在閣樓窗邊的書案邊,拿起筆墨紙硯開寫,自從襄郡那次遭受水鬼襲擊,紙濕爛了,硯也不知道哪去了,便再也沒有動過筆。


    黃黃的燭火透過白色的紙罩子照射出來,燭光的顏色也變得白亮起來,武月綾覺得亮度不夠,拿出戰術手電輔助照明。


    小白虎蜷縮著身子,眯著眼睛躺在書案旁邊閉目養神。


    小猞猁坐在窗台上,背對著主人,迎著夜裏的涼風,伸直了腰,張開嘴巴,打了個大哈欠。


    花楚兒在旁邊看著小娘子慢慢地書寫著,也稍微犯了些困,不過看到小娘子寫的一張宣紙上標明了刺殺目標時,心中大驚,小娘子原本不是在畫圖嗎?


    走進一看,刺殺目標,楊國忠?安祿山?史思明?


    武月綾察覺到花楚兒的目光,扭過腦袋,側著臉看向花楚兒由驚悚轉為不解的樣子。


    “咋了?”武月綾伸伸手臂,骨頭發出哢嚓的脆響。


    小猞猁聞聲從窗台上跳到了桌子上,一不小心打翻了硯台,墨汁翻飛,硯台把小猞猁倒扣在書案上。花楚兒眼疾手快,將紙稿盡數拿了起來,避免了墨汁的浸染。


    隻不過,白色燭火燈籠和小白虎皆被墨水灑滿了,武月綾整張臉也被臭臭的墨汁灑得漆黑,胸前的青衣也黑透了。


    小白虎驚醒,一抖身子,墨汁四濺,將武月綾的臉染得不能再黑了....


    婉兒聞聲趕忙進來打掃,讓小春和小蜜燒好水,再搬來一個大木桶放到屏風後,往熱水中倒入剛采的花瓣,待水溫後服侍著武月綾入浴。


    武月綾說自己來,你們都出去,說實在,洗個澡還要人看著,多不舒服...


    小猞猁和小白虎被婉兒和花楚兒帶出去洗幹淨,武月綾泡在溫水中,拿起胸前掛著的淚星辰碎片看了看,這東西沒法收回倉庫啊,聞著花瓣的香味,心中直道,真奢侈,不過這樣泡澡還真舒服,閉上眼睛繼續享受著。


    點開倉庫界麵,看著兩把損壞的武器,再看看鍛造台,一直都在鍛造那把機變匣子,根本沒有機會製造新的武器或者修複這兩把步槍。


    當前來說,盡量不要損壞目前可以使用的武器,隻能用設計係統,將圖紙設計出來,理論上應該可以造出實物。


    衝洗幹淨,穿好青色的衣裙,武月綾繼續書寫著,把自己以前想到的東西都寫了下來。


    花楚兒拿著那張寫了刺殺目標的紙來回踱步,表示這上麵的刺殺目標她一個都不認識,而且小娘子要這個幹什麽?


    武月綾隻是神秘的一笑,告訴花楚兒這是機密,以後再慢慢告訴她。


    夜深,萬裏無雲,星光很盛。


    王子坐在帳篷裏,聽著鷹長目的報告,臉色十分的陰沉,藏巴突死了,他們吐蕃的大勇士就這麽死了,一聲爆響又是什麽東西。


    王子切下一塊烤肉,喂給了海東青吃,嘴上卻喃喃道,“希望父王那邊能頂住高仙芝的攻勢,本來想刺殺成功,替父王分擔一些壓力,我們也可以策反守在大唐周邊的節度使,畢竟他們可都不是漢人啊...”


    同夜,陳玄禮這位老將卸下了一身鎧甲戎裝。白發蒼蒼,胡須亂亂,老態盡顯,他好奇那個刺殺者是怎麽死的,這恐怕隻有去問護國公主了。


    夜風較大,他的小妾任氏將一件外衣披在深夜未睡的陳玄禮身上。陳玄禮摸著任氏的手,緩緩歎了一口氣,看向天上的繁星,他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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