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積三寸,天地大白。


    武月綾靠坐在門口,望著天上還在飛舞的雪花,嗬出一口熱氣,搓搓手。思緒間不禁恍惚時間過得真快,來時晴天暖日,現如今已經大雪紛飛,感歎之餘,更多的是抱怨天寒地凍,連個暖寶寶都沒有!


    柴火要省著,煮飯燒水時才用,現在陸母躺在床上保暖,一些家務都是自己來幹。天寒地凍,老人家身體也稍微有些不適應。


    武月綾從懷裏掏出這半塊閃爍的淚星辰,這東西呈月牙形狀,時不時的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想當初被這東西堵住喉嚨發不出聲,也是夠嗆的。


    遊戲視角和界麵依舊存在,狀態欄並沒有變化,也不知道遊戲的生命值是否和自己現實的生命掛鉤。點開鍛造係統,看著懸浮在鍛造台上正在鍛造的武器,武月綾搖搖頭,看來是沒個一年半載怕是打造不成啊。


    進入設計界麵,她按照自己的記憶,開始設計椅子桌子還有平底鍋,以及一些原理結構簡單的槍支,左右無聊並且又冷,便投入到設計中,忘我的工作著。


    雪還在靜悄悄的下著,村子裏的孩童們有不怕家長責罵,頑皮地在雪地裏奔跑,不一會兒就被抓了回去。孩子們膝蓋下的衣服基本濕透了,因此遭受到家長的打罵。


    但打罵聲在這寂寞的雪天裏,也算的上是一種熱鬧的安慰。


    武月綾設計完一套椅子板凳,伸個懶腰,熱好午飯,給陸母送去,自己也吃些,便繼續設計著小桌子,圓桌子,方桌子,想著以後有錢了,請幾個匠人去做出來當家具。這裏可是連把椅子都不存在的時代,一點都不方便。


    有些累,伸個懶腰,站起來跺跺又冷又麻的腳,跳了兩下,沒處運動,看一眼門前的雪地,決定堆個雪人,便從倉庫裏拿出黑色的皮靴,穿上,踏入雪地。不管冷不冷的,把地上的雪揉起來,先堆一個柱形的底部,再捏一個雪球。把雪球在上滾著,越滾越大,覺得差不多了後往圓柱上一壓,再滾一個小雪球當做腦袋,合在大雪球上麵。


    做完這些便進屋去了,去拿些樹枝和炭灰。


    武月綾剛出來,便看到一個小女童和一個小男童正在好奇地看著武月綾堆出來的雪人。


    “啞巴阿姐,這個怎麽弄出來的?”


    武月綾看著這個女童,心中感到欣喜,“你叫什麽?”


    “哇,啞巴阿姐會說話了,聲音好好聽啊。”


    武月綾略帶淘氣地瞥一眼這個小男孩,把樹枝插在雪人的身子上,用黑色的炭灰抹出一張笑臉,再用一件自己的破衣服往雪人脖子上一圍,滿意地對著自己的作品點頭。


    “我叫阿丫,他是阿奇。”


    小女孩看著這個可愛的雪人,笑臉紅通通地,竟然上去抱了一下這個雪人。武月綾笑著摸摸小女孩的腦袋,“阿丫,你多大了?”


    “啞巴阿姐,阿奇六歲,阿丫也是六歲。”


    “啞巴阿姐,這是什麽?”


    武月綾蹲下身子,看著阿丫清澈的眼瞳,“這叫雪人。”


    “哈哈,阿丫喜歡,教教阿丫怎麽跟雪人做朋友好嗎。”


    看著小女孩,天真無邪的樣子真可愛,回應著,“好啊。”


    武月綾便開始教小女孩怎麽堆雪人,小男孩也湊了上來,一起幫忙,很快,第二個略小的雪人就堆起來了。


    “這樣吧,高的雪人叫月綾姐姐,小的雪人叫阿丫,好不好。”


    “好!嘻嘻,小雪人,我們是好朋友。”


    阿奇在旁邊看著兩個雪人,癡癡地數了一下,“阿奇呢,阿奇不見了,阿奇也要一個雪人。”


    武月綾開心地聳肩一笑,隻得再堆一個雪人,然後在三個雪人身上分別寫著武月綾、阿奇、阿丫。


    “以後,記得叫我月綾姐姐,不要叫啞巴阿姐了。”


    武月綾幫著兩個孩子捂熱小手,不多時,傳來了隔壁付家娘子和謝家老丈的呼喊責罵聲,兩個孩子隻得依依不舍的跑回去了。


    時天大寒,雪人成形後便結冰固化,雪還在下。家裏也十分的冷,武月綾不得不從倉庫裏拿出軍大衣,穿上,倒是驚奇了陸母,說武月綾穿的是什麽東西,武月綾便給陸母穿穿,隻說是一件保暖衣物,並未過多的解釋,這樣的軍大衣倉庫裏也隻有三件,她隻喜歡收集各種武器,包括紀念版的槍械,並不喜歡去購買一些服裝搭配。


    這三件棉衣都是活動送的,一直存在倉庫裏麵,這次也是翻找倉庫的時候看到了,才拿出來禦寒,隻不過這衣服給陸母穿上後直接消失回到了倉庫,武月綾也有些錯愕。陸母更是驚訝,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武月綾明白了,倉庫的東西隻有自己可以使用,畢竟她有遊戲玩家這個身份。鍛造係統可以使用,也就是說可以自行繼續設計武器,不過目前機變匣子一直在鍛造中。就算在設計係統中設計出來模型,也無法鍛造出來。


    時間過得很快,因為下雪的緣故,冬日裏也沒有人會去逛集市,顧家那邊的事情也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自下雪開始,武月綾便一直閑在家中。


    等待雪停,武月綾和陸母打個招呼,出去尋點野味,出門前,換上黑色的皮靴,走在冰天雪地裏,朝著山上行去。


    因為大雪連下的緣故,在山上行走時腳經常陷入雪中,舉步艱難。


    白茫茫的世界,沒有任何的瑕疵,武月綾來到陸風所說的山林裏,在這裏尋來尋去,並未發現有什麽動物的蹤跡,她還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自己挖的坑,半摔在地上,滾了幾圈,頭發身上全沾滿了雪,冷的瑟瑟發抖。


    起身,抖落身上的雪花,卻看到潔白的雪地上有一層淺淺的腳印,武月綾並不認得,好像是兔子腳印,欣喜之餘,循著腳印而去,武月綾繞過了幾棵樹木,來到一處較為危險的陡坡上,發現下麵竟然躺著一隻奄奄一息的‘貓’。


    武月綾奇了怪了,這荒郊野林的,怎麽會有野貓,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來再說,躬著身子往下緩緩地挪動著,一把抓住這隻通體冰涼奄奄一息的小貓,抱起來,往回走去。


    在雪地裏行走,十分的耗費體力,不過武月綾可以通過清心經調整自己的氣,看起來吃力地行走著,其實卸去這些深雪的牽引力,走起來除了速度慢一些,幹擾並不大。


    回到家中,武月綾先是看著這隻像貓而又沒有貓那樣長尾巴的動物,亦是覺得十分的好奇,這到底是什麽動物,最主要的是能吃嗎?


    耳朵上矗立著幾根黑色的毛發,身體嬌小,身上有黑色花紋,短尾巴,武月綾久久地思索著,這不是貓吧。


    將其捂在懷裏,揉著這條又小又可愛的假貓咪,一時間不忍將其殺死,便開始燒熱水,將其放在火焰旁,讓其好好的恢複。


    這隻‘貓’似乎感受到溫暖,一臉滿足地滾動了一下身子。此時陸母也披著衣物過來烤火,見到火坑旁邊有一隻像貓的動物時,顯得有些好奇,過來瞧了一下。


    武月綾見到陸母過來,連忙搬過來一個樹樁,扶著陸母坐下。


    “月綾啊,這樣大的雪天,還是不要出去的好,身體重要。”陸母看到武月綾正用熱水泡著手,關懷地說道。


    “沒關係,這都半個月沒有吃肉了,要是找到一個兔子窩,那就有肉吃了。”武月綾泡完手,頓時感覺舒服多了,在暖和的火焰下,身體裏的寒氣也驅散了不少。


    “那也不行,身體最重要,將來你跟陸風給我生個大胖孫兒,嗯,這小東西是你在山上抓到的?”陸母看著這隻小貓,好奇地用手摸摸了其腦門。


    “嗯,”武月綾頓時就尷尬了,怎麽又說起這事了,看來她已經把自己完全當做預定的媳婦了,這要是陸子季回來了,怎麽說才好,拒絕人家,那陸母不是要傷心死了。


    陸母看著武月綾有些害羞,額頭皺巴巴的臉上掛起了欣慰的笑容,又複摸了摸這動物的腦袋,看到這小動物短短的尾巴時,凝神思考,“這是猞猁吧,這麽短的尾巴,不是貓。”


    武月綾看著陸母擺弄著這小東西的尾巴,“猞猁?”


    “嗯,猞猁一般是大戶人家養著來當寵物的,十分忠誠,也認主,跟貓一樣會抓老鼠,我以前見過大戶人家裏養的猞猁。”陸母笑道。


    “阿娘,咱們能養嗎?”武月綾請求地問道,也摸起了這小家夥的腦袋。


    “當然可以,現在我們陸家欠你很多東西,養一隻猞猁又有何不可,等待陸風考取了功名,以後的日子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武月綾看著陸母開心的說著,心中的愧疚也漸漸升起,自己可不想嫁人,照顧陸母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到底她隻是一個過客罷了。


    武月綾笑著回應,“我相信陸子季一定會中第的,將來我也會掙很多錢,讓陸阿娘住進深宅大院,過上好日子。”


    兩人聊得融洽,時間也過得飛快,吃過晚飯,武月綾抱著醒了的小猞猁,喂給這小家夥吃特意留下來的米飯,小家夥不挑食,吃完後親昵地舔了舔武月綾的手指頭,武月綾癢的笑起來,抱著這麽一隻小可愛,望著門外的三個雪人,等待著天黑。


    第二日,給小猞猁做出了一個小窩後,武月綾坐下來休息一會,推開門,一股冷風吹了進來,精神也振奮了一些。這時灰色的天空濃雲愁淡,卻遮不住外麵孩童快樂的玩耍。


    武月綾朝著門外看去,村子裏的許多孩童不顧自己大人的責罵,在雪地裏開心的玩耍著,頑皮的孩子抓起一把雪捏成團朝著其他孩子砸去,你扔我躲,你躲我丟,場麵十分的熱鬧。


    當然也有比較‘文靜’的孩子,那是阿丫和阿奇,其他幾個武月綾並不認識,正在按照武月綾所教堆著雪人,武月綾看著這些孩童無憂無慮地玩耍著,不禁看入了迷。


    杜家的那個胖女人走出家門,來到自家孩子麵前,一掌摑了上去,打得孩子哇哇大哭,這才一邊罵著一邊拉著孩子的衣領,硬生生的拽了回去。


    武月綾聽到哭聲,看去時,隻見杜家娘子扯著孩子拖在雪地裏,胖胖的臉上全是怒意。對方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朝著這邊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奇怪。武月綾不是很喜歡這個婦人,同時覺得對待孩子的態度也未免太粗暴了一些。


    正在武月綾疑惑間,幾個孩童踩著深雪走了過來,正是昨天教他們堆雪人的那兩個孩子帶來的。


    “月綾姐姐,我們的雪人堆好了,你願意過去看看嗎?”


    武月綾一聽對方這麽乖地喊自己叫姐姐,自然願意,跟著幾個孩子過去巡視了一下雪人,又陪著人家玩了一會,這才回到屋子裏。這時那隻小猞猁正遠遠的看著自己,似乎有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了過來,用爪子抓了抓武月綾濕濕的鞋子。


    武月綾看著小猞猁,蹲下去抱起了小猞猁,小猞猁喵的叫了一聲,看樣子是餓了。


    便去廚房拿了半塊餅,慢慢的喂給小猞猁吃。武月綾尋思著,現在雪也停了,應該可以去荊州城裏買些東西回來吧,也不知道南坊開不開市。


    吃過午飯,說了好久才說服陸母,這才得到出去的許可。武月綾便多穿一件衣物,出門,走出了村子口。


    在雪地裏前行,冰寒的天地裏寂靜無聲,武月綾時不時的嗬氣,讓自己凍僵手掌稍微好受一些。


    她經過一處被雪掩埋僅露出一個棚頂的地方,這原本是乞討者居住的木棚,也不知道現在人住到哪裏去了,想必城裏總有安置他們的地方吧。


    又走了一陣,隻見幾個皮包骨一樣的人正在挖著一棵樹的樹根。樹下的雪幾乎被刨盡了,還有黃色的泥土散落在潔白的雪麵。


    武月綾隻見他們挖出一條條黃白的樹根,也顧不上黏著的泥土,寒氣侵襲下抖動著身子,拚命地咬著樹根。旁邊一個人見到夥伴竟然又挖走了一根,便與之廝打起來。兩個瘦瘦的單衣可憐漢在這天寒地凍中爭搶著樹根,旁邊那些乞兒不在乎二人打架,而是趁機挖出新的樹根,啃食著。


    武月綾看不下去,也不看了,繼續往前行走。來到荊州城門口,兩個看守城門的士兵看樣子也凍得不輕,正縮在牆角顫動著肩膀。進城人有而不多,出城的人幾乎沒有。


    進城,城內的積雪亦是很深,不過因為有人行走的緣故,倒是走出了一條被壓實的雪路。南坊,開張的店鋪並不多,在顧家的商鋪裏購置了一些米,又得了趙掌櫃送的一塊臘肉,武月綾覺得來一趟收獲還是不錯的。在回去路上又遇到了正去顧家樓吃酒的鐵大虎,他倒認得武月綾,武月綾也認得他。


    天寒地凍,鏢局的酒幾乎喝光了,這才冒著嚴寒出門,來顧家樓吃點酒食,正巧遇到了武月綾。武月綾倒是詢問了阿雪的事情,鐵大虎說這姑娘十分的堅強,在鏢局跟著鐵梨花練武,資質就一般吧,不過慢慢練起來,日後究竟能成為幾流高手就不知道了。


    武月綾也從鐵大虎這裏得知,鐵梨花把偷書的賊抓住了,那個賊是阿雪父親的好友,因為借書不到,便想著偷書。那老書生也窮酸,被抓住後嚷嚷偷書不算偷,狡辯他是借書,借書,被鐵梨花打了一頓才老實地承認自己是偷書。現在那書生被關押在荊州城的牢房裏。


    武月綾出了城門,往回行去,她也在趙掌櫃那裏得知,看這天氣,怕是要起雪災,這個冬天過去後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餓死的餓死,凍死的凍死,特意囑咐武月綾不要再出門,怕遭遇什麽歹人。


    武月綾出城後,一個帶著襆頭,腰間挎著橫刀的人也跟著出了城,他手裏拿著一袋胡餅,朝著城外那些還未凍死餓死的乞丐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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