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穆正一邊煮著小鍋裏的肉粥,一邊思考著這經義卷上最後一題的解法。


    對於經義題,宋穆的解題思路大多是先定這題目立意,以此為基礎,再在其上做出創新。


    如此題目不僅難以偏離主題,同時也容易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但是今日的這幾個經義題目,宋穆卻是真的犯了難。


    其他的抒義題或許還有辦法仔細的解決,但是唯獨這最後一題,如此出乎意料的題目類型,給人的感覺已經很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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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這三個例子看起來似乎帶著一種聯係,但是其立意,甚至說共同點究竟在何處,卻是一個難以抓住的關鍵。


    稍有偏差,這文章或許就已經落了下風。


    宋穆不得不慎之又慎。


    這題目說的是古往今來聖人之談,圍繞的卻不知是何等核心,究竟是君,還是禮,亦或是自己還沒有探查到的某種東西。


    再說,這核心之後,三位的言論是否能聯係起來,所表示的意思究竟又是什麽?


    這算不算得上是儒學的推陳出新,是不是儒道之中新的改變,新的發展開拓。


    宋穆這般想著,腦中卻是忽的閃過一道靈光,似乎此刻已經抓住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當下宋穆立刻一愣,然後腦中奔出一個詞。


    發展?


    如此看來,似乎的確是在闡述儒道的發展,但是如何讓自己辯明白其中的意思,單單解釋發展之良,或是未來儒學發展為何,似乎多有片麵,難免有些糊弄之感。


    宋穆腦中一時間有些迷糊,低頭見著鍋中肉粥咕嚕嚕的冒著泡,幹脆就盛了一碗出來,腦中卻是還在不算的思索。


    既然是解釋發展,那必然是要解釋如何發展,甚至於推陳出新,寫出新的發展。


    但是問題又回到了這三句話本身,儒學大聖眾多,荀子,莊子,揚雄,許慎,鄭玄、韓愈,這些人的言論,為何又沒能列出來呢?


    宋穆滅了火,端著熱粥坐到了板子上,再次低頭看著旁邊桌板上,自己寫在草稿上的這三句聖人之言。


    忽的,宋穆腦中有了一個念頭。


    要說這三位,其實都有一種代表意義。


    孔子自不必說,他奠定了儒學的框架。


    孟子,他成功穩固了儒學的地位,使得儒學有了更切合實際的內容,奠定了他亞聖的地位。


    再到董仲舒,他將儒學進行了新的解釋,讓漢朝始,儒學成為了切合時代的必要產物。


    他們代表了儒學發展的重要裏程碑,同時也代表了一個更重要的東西。


    儒學,合乎一個時代發展的需要。


    合乎時代,這才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宋穆眉頭一挑,連忙放下手中的熱粥,然後提起毛筆,在桌板上的紙上寫下了三個字。


    儒之道。


    這篇文章的真正用意,一是如何論述三人的成果,而在這基礎上,讓各位考生學子,以合乎情理的方式,展望屬於文朝的儒之道。


    宋穆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既然是儒之道,那自己就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環。


    在上一世,儒學接下來的發展自己再明晰不過,程朱理學和陽明心學,讓封建時代有了更強的理論載體。


    隻是如今,在儒道大有不同的今日,卻不當這般想了。


    文朝沿用了儒道的傳統,卻因為這個時代玄妙的文力有了不同的創新。


    文力讓儒道位置堅固,身具威力的儒家子弟,並不受這思潮的桎梏,反倒因為這一身力量,有了更多的不同。


    他們不需要一個所謂的君君臣臣的桎梏束縛住,而是需要一個更加堅定的信念,讓他們能將這一身力量,證明入儒道無悔!


    既然如此,那就剝離表象,直抒本質!


    宋穆想到這裏,頓時豁然開朗,心中更是有些說不出來的喜悅,當下再次端起熱粥,大口的吃了起來,準備馬上開始動筆。


    而這時候宋穆卻是聽得考舍外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善。”


    宋穆連忙抬起頭,見到是一個穿著紅袍,須發灰白的老者,此刻對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桌板的草稿紙上。


    宋穆正要起身,對方卻是伸手製止,朝著宋穆微笑的說了一句。


    “心正文正,不要受我幹擾,記住你心中此刻所想。”


    說著,對方便拱手轉身離開,身後跟著幾個同樣穿著紅袍的官員,此刻紛紛都朝著宋穆看了一眼。


    剛剛說話的正是前來考場上一觀學子情況的嚴甫,他率先到了這癸圈三百八十號,便聞著這其中傳來一股香味,走上前,見到一個相貌俊朗的年輕人正蹲在地上煮著肉粥,隻是眉頭緊鎖,似乎在思慮著什麽。


    此人就是那江南西道的解元宋穆,嚴甫此番見到了真人,見著對方專注的模樣,頓時就有了一些印象分。


    而對方就是連自己到了的動靜都沒能察覺。


    他將粥煮好後,就直接正坐在板子上吃飯,卻又是見得他端著碗思索,下一刻眉頭忽的有幾分紓解,然後起身寫下了幾個字。


    嚴甫自然一眼就見到了那草稿紙上的幾行字。


    看來這宋穆是在思考這經義題的最後一題,而對方此刻卻是在這題目後麵寫下了三個字,儒之道。


    見到這幾個字的嚴甫當下便在心中暗暗點頭,見到對方臉上忽的有的幾分笑容,也是覺得這年輕人果然名不虛傳,確有幾分本事。


    這次的經義題,因為陛下殿試的題目過於不尋常,所以導致貢院對題目緊急做出修改,由禮部的幾位老大人聯合出了這份新卷。


    而這新卷上最大的亮點,便在於這上麵的最後一題。


    拋棄了過往於四書五經上尋找句子開題,轉而加上了一句董子的話,連成了一個極其精妙的抒義題。


    嚴甫卻是能看的出,那幾位老大人這是把自己對如儒學的困頓,放到這考場之上,希冀這些涉世未深的學子,做出些許不同的解釋了。


    畢竟這三位儒道聖人所言,雖然都是治國之道,甚至是君臣之道,但是說到底,解釋的就是儒道的變化發展。


    孔子的儒道,是仁義禮。


    孟子的儒道,是仁義禮智。


    董子的儒道,是仁義禮智信。


    這其中有延伸,有創新,更重要的是,每一次理念的變動,都是為了貼合那時的時代,做出的有益改變。


    文朝建立之後,儒道雖然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但是依舊承襲了許多的舊製,既然有所益處,但也難免有所弊處。


    文朝三百年,儒道護王並非主流,王領儒道也稍有落後,詩宗的出現,文力的出現,儒學已經有了不少變化。


    那時張策大儒便說過一句“學儒且為天下,不所謂君臣。”


    似乎是忤逆之言,但卻合乎文朝的境遇。


    隻是這並不是一個明了的立意,儒學需要的,是引領天下人維護住學儒的熱情以及信念。


    學儒,當為如何,且當如何?


    這宋穆如今已經探得其中立意,若是能寫出這番希冀,那自己隻需要翹首以待了。


    嚴甫當下就不自覺的稱讚了一句,見得對方抬頭看來,生怕打斷了對方的思緒,安撫了一句,便滿意的邁步離開。


    嚴甫再次看向這場中的眾多學子,卻覺得自己剛剛腦中那些陰鬱此刻短暫的散開了。


    有這些文朝文人的存在,生生不息,文朝不滅,人族不滅。


    也許,自己真的能夠在這一次的卷子之中,窺探到幾分未來不一樣的光景。


    而且這一次的聖書解字,可是一個聖字啊。


    ……


    宋穆對於那突然出現的大人有些摸不清頭腦,但是此刻心中卻是平複了一番,更覺得有了兩分放鬆。


    如今自己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的重要立意,至於接下來的東西,當如何寫,卻是需要仔細打磨了。


    此卷若是能成,宋穆且覺得,不負自己日夜苦讀,兩輩子的學習收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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