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仙尋這一次是真的慌了:“我,我認輸,楚岩……放過我,我不想死,給我留一點……隻要一點,別讓我死,我認你為主,我給你當奴,不,我給你當狗……求你。”


    楚岩眼神冷淡,盡是不屑。


    真的瞧不起。


    原來,他覺得仙主挺強的,哪怕雙方為敵,但正如人主說的,那是立場問題,並非說有著多大的仇,可今日,他真挺瞧不起仙主的。


    神主死時,擔心神族被滅,不屑讓自己殘魂無歸,將大道融給魔主,隻為神族謀取一線生機。


    仙主呢?


    親手滅了神族。


    “連自己種族至親都敢放棄,連老祖都會殺的人,留下你,殺我嗎?狗?一條噬主的狗,也不會有人養的。”楚岩冷漠道,血潭子的吸力沒有減少分毫。


    噗!


    仙主,再一次吐血。


    滿臉悲色。


    沒救了!


    血氣一點點帶走他全部的生機,一直到最後他的下半身都化為黃土,被風吹散成無數齏粉,他終於露出一抹自嘲一笑:“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隨著血氣抽離,仙主的眼神一點點恢複白色,神智也理智一些,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露出一抹痛苦與悔色。


    “楚岩,你說的沒錯,像我這種人,確實不值得同情,可笑啊,人生到了最後,竟然沒有受得了那一點誘惑。”


    “也怪我從未看清的了自己,我就不是那當王的命,本就沒有天賦,太古便碌碌無為,苟活到了上古,還是一樣,優柔寡斷,當斷不斷,一直認不清自己,到了最後,反而做了一場空夢……我有今天,也是活該。”仙主自嘲。


    大道之子?


    自己有那命嗎?


    有那天賦嗎?


    明明都沒有,卻還自自欺人,也不怪他要死。


    否則,他早一點看清自己,認清自己,就該知道這血氣存在問題,也不至於會有今天,哪怕修煉,也不該貪得無厭,將自己的境地都融入了進去。


    現在,是真的連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楚岩……我很好奇,這血氣,明明是你的,可是,為何從來不見你用?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心動嗎?”仙主問道。


    那感覺,沒經過,真的不動。


    太誘人了。


    一步登天。


    隻要稍微付出一點代價,即可平步青雲。


    他仙主,也算是見過世麵之人,擁有很多,可依舊承受不了血氣的誘惑力。


    楚岩呢?


    他真的好奇,此時他也看出來了,血氣的根源就在楚岩這裏,可是楚岩似乎並未與其建立任何聯係。


    “心動啊,當然心動。”楚岩平靜道:“一步登天的機會啊,誰會不心動?可是,心動之時,我會考慮到,這力量我駕馭不了,我會考慮到,除了實力外,還有我更在乎的東西,為了他們,我寧願不要。”


    楚岩淡淡道:“血潭子……在我看來,就像是一個通往力量與深淵的大門,可若是為了得到力量,注定要犧牲我所在之人,那這一道門,我寧願永世不開!”


    仙主微震。


    “比力量還重要的東西嗎?”


    仙主一人囈語,許久,自嘲一笑。


    “三族,敗給你,不冤!楚岩,希望你會贏,會越來越強,直到這天地盡頭一刻,到時候,不知你是否會動搖。”


    仙主真的好奇。


    血氣,固然強大,可那還不是全部。


    這世間,一定有比血氣更強大的力量。


    可終有一天,他相信,楚岩一定會遇到的。


    等到那時,不知還是否能夠保持本心。


    仙主一直認為,力量的誘惑,那是絕對的,沒有人能夠承受的住,抵擋住誘惑的原因,隻能夠說是籌碼不夠。


    “楚岩,記住你今天的話……”


    仙主言罷。


    哢嚓!


    他的氣機,開始變的薄弱,生命力隨著血氣一點點流逝,肌膚也開始變的黃土化,被清風一層層的吹拂而散。


    仙主,變的越來越淡,眼神都開始一點點空洞。


    “真的……好不舍啊。”


    “到最後,也沒有再回三界去看一眼……楚岩,你應該有三界的鏡像吧?可能讓我再看上最後一眼?”


    “不能。”楚岩冷漠道。


    這話,如果是神主要求,他或許會成全。


    對仙主,他沒有同情。


    “罷了……也是,像我這種人,確實不值得同情!”


    “不如讓一切,留在記憶中的美好。”


    仙主轉身看向人主,笑道:“這一生,與你為敵,有我之幸……我該死,可仙族,無罪,他們……也隻是想要活著,我死後,會滅去仙族一切根基,三界那邊,還有我的虛假之境,如果可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早想什麽去了。”人主冰冷道。


    如楚岩一樣,人主也很氣憤。


    神主敗了,卻還顧忌種族。


    可最後,仙主被血氣蒙蔽了雙眼,毀了一族。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可是,這天下,從未有過後悔藥不是嗎?可惜,不經曆,永遠不知啊。”仙主自嘲一笑:“這天下,真美啊,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


    一陣清風吹過。


    最後一縷血氣從仙主體內流出。


    也帶走了他最後的一絲生機。


    仙主,終是化為一捧黃沙。


    消散天地。


    很平靜。


    不如神主走時那樣轟烈,也沒有什麽道崩之景,天地變化。


    因為他早就沒有道了。


    境地都融了。


    靜靜地來,然後又靜靜的走。


    然兒,平靜的隻是天地。


    人心卻是久久不平,無數人這一刻都是震蕩不斷。


    “死了……”


    文親王輕歎聲:“三族之變,經曆千萬栽,到此,應該算是徹底結束了吧?”


    武親王不懂那些文縐縐的,可心中也一樣波瀾無比。


    人族,許多人這時都一樣,甚至內心還有一絲空乏之感。


    一切,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莫名其妙。


    猝不及防。


    軍魂候,暗隱候都是陷入沉默之中。


    上方。


    人主也是有一些觸動。


    仙主的死,對他衝擊還是很大的。


    千萬栽,人族與三族在這一條長河戰線上對持了太久,也博弈太久,久到他們甚至都快忘記了一開始是為何而戰。


    可就忽然間,一下結束了。


    這些年,三族之中,仙主一直是主導的位置,與人主互相布局對戰最多的人也一直是他,可現在一下就走了。


    哪怕最後,仙主犯下了不可同情與原諒的過錯,人主還是有一些感慨。


    “走好吧……”


    人主獨喃聲,沒有像神主一樣,喊了一聲兄弟,因為他不會原諒仙主最後的行為。


    可終究是相識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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