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就收兵?”張三一愣,他太久不在軍中,顯然忘記了軍令如山,令行禁止。


    還是高巍率先遵命,傳令鳴金收兵。前方殺的正酣,突然聽見收兵命令,宋羿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向後撤退,他答應過邵安,絕不戀戰的。


    首戰未捷,眾人都有點死氣沉沉。還好邵安阻止的及時,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邵安從第一次交鋒中已看出,西甌的九曲迷魂陣,變化種類比以前更多,也更為複雜莫測了。


    但是他相信,萬變不離其宗,隻要找出陣眼,那麽此陣不攻自破。


    隻是陣眼難尋。邵安盯著桌上密密麻麻的小紅旗,心如電轉,腦中快速閃過各種變形。他一邊翻動小旗,一邊向劉汝卿口述變化,劉汝卿落筆如飛,寫的手都快要斷了。


    ※※※※※


    與此同時,在京城中,皇帝派出的探子終於打探到了前方的消息,跪稟道:“邵相與西甌王在城下立約,以陣法約戰。十日之內,若我軍能破敵軍陣法,西甌則退出中原,永不入侵。若我軍無法破陣,則歸還西寧土地。”


    “邵安同意了?”皇帝問道。


    “丞相已同意。”


    有禦史台的官員率先出列,指責邵安道,“聖上,邵相怎麽能如此目無君上。此等大事,他居然一人做下決定。要是無法破陣,誰來承擔後果?”


    “西甌奸詐反複,即使我們真的破了陣,他們也未必肯遵守諾言,投降撤兵。”


    “我二十萬勤王大軍已到,再加上城內二十萬兵馬,前後夾擊,何愁不勝?何必再去與對方約戰?”


    此時,宋老將軍開口,終於說出了不同的觀點。他道:“約戰是有風險,但是卻能最大程度降低傷亡。若是真和西甌兩軍廝殺,拚個你死我活的,恐怕到時候會兩敗俱傷啊。”


    “可是十日,還是太短了。”兵部尚書趙維憂心忡忡道,“邵相十日之內,真能破陣?”


    “我相信他十日內,定能破陣。”李洪義說道。他無論何時何地,對弟弟都有著一種不可動搖的信心。


    皇帝皺眉看著下麵紛紛擾擾的吵鬧,環顧群臣,似乎也隻有李洪輝能懂戰陣。他點名問道:“李洪輝,你怎麽看?”


    “十日破陣,對於一般人來說是有點困難。不過我相信以邵相的聰慧,不是沒可能做到。隻是……”李洪輝停頓了一下,“隻是邵相即使想出了破陣之法,勤王大軍中,恐怕沒人能夠執行。”


    皇帝也想起了當年邵安破九曲迷魂陣後,高巍死記硬背了很久,好不容易記下了七七四十九種變化,但一上戰場,卻無法立刻判斷出是哪種變化,依舊是铩羽而歸。最後還是邵安和李洪義一起上場,才破了陣法的。


    “西甌用心險惡,恐怕他們是看準了邵安和李洪義分離,才設下了如此毒計。”皇帝已經知道,那日城下歐陽振宇得知了邵安便是劉安的事情了。這事被將士們傳的沸沸揚揚,邵相曾上過戰場的經曆,也被眾人所知曉了。


    李洪義見狀出列道:“皇上,末將請求出城迎戰。”


    “李將軍萬萬不可。”皇帝還沒說話呢,禦史台的先開口道,“出城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又一人附和道:“是啊,京城如今隻有二十萬禁軍,李將軍要是將禁軍全部帶出城外,要是西甌偷襲京城,則城中無將可守。”


    李洪義急切說道:“皇上,末將不需要二十萬,隻要給我五千人,末將和邵安聯手,必能破陣。”


    皇帝道:“李洪義你可想清楚了,城外無險可守。況且西甌夾在中間,你和邵安也不一定能取得聯係。”


    李洪義盼弟心切,更怕邵安會有什麽不測,故而道:“總比一直待著城中幹等好吧。”


    皇帝猶豫不決,而李洪輝居然也讚同李洪義的瘋狂做法,他出列道:“皇上,末將請求隨李將軍出城。”


    皇帝看向李洪輝,有他在李洪義身邊,則可點撥李洪義一二。而且李洪輝也是陣法高手,或許真能助邵安一臂之力。而京中,有宋老將軍和陳五坐鎮,也可放心。


    於是皇帝同意此議,“既然你們堅持,朕答應給你五千人馬,不過出城之後,即刻關閉城門。你們帶足糧草輜重,出城後,再無後援。”


    ※※※※※


    經過數日試探,邵安終於發現了九曲迷魂陣的關鍵所在。他指著沙盤上的旗幟,對高巍和宋羿說道:“此陣應該有九九八十一種變化,想破此陣,不僅是要找出休門,還得找出陣眼。”


    高巍一聽,頭都大了。他當年記陣型變化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現在不僅變化更多,而且還有陣眼要顧及。


    宋羿分析道:“看了得兵分兩路,一路找出休門,一路尋找陣眼。”


    “是這樣。”邵安點頭,“宋將軍屢次試陣,想必已經熟悉陣型。待我將所有變化總結出,宋將軍應該能找出休門吧。”


    “末將盡力而為。”宋羿年輕,也通讀兵法,邵安將此重任交個他,再合適不過了。


    然而尋找陣眼,則更為艱難。高巍主動請纓:“邵相,陣眼就交給我吧。”


    張三微微皺眉,這個高巍當年就破不了陣,現在年事已高,居然還要逞強。然而張三想想自己這半吊子武功,以及比李洪義稍微高一點點的智商。他也不敢和邵安打包票,自己能找到陣眼。


    邵相微微擺手道:“高將軍求戰心切,我能理解。不過尋找陣眼艱難,本帥打算親自下場破陣。”


    “不可啊,邵相!”張三、高巍異口同聲道。要知道戰陣凶險,邵安他一個文臣,怎可入陣。


    邵相笑道:“各位忘記永康十九年,西北戰事了嗎?那時敵方也是布下九曲迷魂陣,我不是也下場破了陣,此次也是一樣。”


    “不一樣。”張三當即駁回,“那次有李洪義保駕護航,這次又有何人能保護你?”


    “張哥可願意?”邵安問道。


    “別找我。”張三斷然拒絕,“我可沒有李洪義的本事,勤王大軍中,也沒有誰能比李洪義的武藝更高了。”


    高巍回憶往昔,也勸解道:“當年那戰,實在是太過凶險了。李洪義可是拚死護送你出陣,他身上可挨了好幾刀呢。老夫雖然有心為丞相擋刀,但卻沒有把握能保證丞相,安然無恙的回來。”


    宋羿也道:“邵相,陣中危險。而且丞相還要指揮全軍破陣,萬萬不可有事。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到時候邵相您一下陣,必定會引來西甌瘋狂的攻擊。您要是出事,全軍就亂了。”


    “而且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體。”張三沒好氣的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你中的那一箭,肯定損耗極大,我還看見劉汝卿天天給你送藥呢。”


    邵安被他們三個一人一句堵的無法辯駁,氣得一拍桌子道:“夠了,十日期限將至,我不下又有誰人破陣?”


    高巍默默低下頭,“都是我無能,老了老了,隻會添亂,幫不上忙。”


    邵安歎口氣,安慰道:“高將軍何出此言?要不是你,我也沒有那麽快掌控軍隊,讓眾將唯命是從。”


    宋羿道:“不如從軍隊中找找,有沒有士兵懂得陣法?”


    張三卻道:“找來找去的,要費幾天?現在時間可來不及了。李洪義就在對麵紮營,不如我們和他們聯合破陣?”


    “前幾天,你不是讓三隊的探子,去和哥哥聯係了嗎?”邵安問道,“情況如何?”


    “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張三憤憤道。他知道,恐怕派出去的人都被西甌發現,或抓或殺了。


    邵安道:“哥哥他們肯定也派過人前來報信,可我們同樣沒有收到任何消息。看來是沒辦法突破西甌的防線了。”


    “這次我去。”張三突然站起來,拍著胸脯道,“我是三隊領隊,一直幹情報的事,你還不放心我嗎?”


    “張哥?”邵安愣住了,穿過敵軍去送信,乃是九死一生啊。而張三,卻毅然決然的站了出來。


    “怎麽,就準你下戰場,不許我去傳次口信?”張三十分囂張的說道,“要是我兩日之內回不來了,你再下戰場吧,那時也沒人管你了。”


    “張哥!”邵安又喊了一聲。


    張三低頭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有事。自從知道真相以後,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其實我知道,你當年是為了保全我,故意和我冷戰的。你為我們默默付出太多了,也該讓我為你做點什麽。況且你不是老說,要以大局為重嗎?”


    是啊,大局為重。邵安看著張三,想阻止卻不知道說什麽。其他兩人也默默看著張三,無言以對。


    張三拍拍邵安的肩,玩笑道:“你們別這樣看著我。邵安,快把陣法的關鍵告訴我,我一定保證把話原封不動的帶到。”


    邵安調整心情,深吸一口起,指著沙盤道:“哥哥那邊有李洪輝這個‘小軍師’,你隻需告訴他,陣眼在死門即可。”


    “明白了。那麽破陣時間呢?”


    邵安想了想,“以煙花為號。”


    張三點頭,“我記下了,今夜三更,我就走。”


    “張哥,萬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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