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默然不語,一旁的道峰,對於宇文哲的無視,心中更加恐懼。


    “林將軍,這興教寺畢竟是太上皇親自冊封的護國法寺,你如此作為,實在是有些唐突了!”


    “沒錯,有道是抓賊要拿贓,就算你要帶兵圍困興教寺,也要有個理由吧!”


    “林將軍,當年皇後娘娘可是在興教寺祈佛三年,不管你在興教寺內發現了什麽,是不是告知娘娘好一些!”


    宇文哲轉身看去,都是一些朝廷大員的家室,就是剛在在臥佛殿的一眾人,程咬金的媳婦崔氏,邁步來到了道峰的身旁。


    這些人絕對不能小覷,俗話說,枕邊風,此風雖小,但卻襲人骨髓。


    “哦?諸位夫人怎麽知道,本將沒有封鎖興教寺的借口!”


    宇文哲笑了笑,道。


    今天來往興教寺一行,完全算的上是心血來潮,隻是為了來見識一下,順便帶著李治和李貞逛一逛。


    宇文哲自己也沒有想到,入眼處,全都是與想象中不一樣的。


    若是換成了其他問題,宇文哲也不會往死裏管,頂多去跟魏征反應一下,畢竟,這不在他管轄的範圍內。


    但是涉及宗教,就不能如此輕易揭過了,宗教害人,甚至比戰爭更甚,因為宗教蠱惑的是人心。


    前世他在販毒組織裏臥底三年,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為販毒遮掩的傳銷組織裏。


    不知見證了多少人被洗腦,家破人亡那是算輕的,獲利的永遠是處在金字塔頂端的那麽一小部分人。


    現在的興教寺,和當年的傳銷組織何其相像,為何宇文哲剛來興教寺一次,就看出了那麽多,心底那麽憤恨,因為在他的心裏,對於這一方麵太敏感了。


    也是興教寺倒黴,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


    因為前世麵對著給人洗腦的組織,宇文哲對於這方麵的事很了解,甚至對於各個宗教如何洗腦,如何控製人心,也進行過深入的了解。


    還是那句話,真正的佛法,是積極正麵的。可是現在的興教寺,哪裏還有積極正麵可言。


    有人出言相助,道峰心裏有了些希望。


    不過這希望來的快,去的也快,為何道峰如此激動,因為他心裏清楚,就是因為自己給了宇文哲理由,所以才會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


    “諸位夫人,興教寺建立私兵上千,帶兵圍困當朝皇子、公主,怎麽,難道是受了那位夫人的指示?剛才是誰說話來著?”


    宇文哲話音落下,周圍一片死寂。


    道峰“噗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剛才還出口援助的夫人們,全都縮了回去。


    笑話,誰敢往這裏麵參合,參合進來就是個死。


    這時,眾人終於反應了過來,為何道峰會表現的如此激動。


    這裏可不隻是宇文哲一人,他身旁還跟著兩位皇子,一名公主呢!


    站在原地的近千和尚,還處於戒備狀態,手裏的長棍握的很緊,仿佛在等待道峰的命令。


    “道峰大師,本將問你,以你在佛法上的造詣,佛祖應該會接引你去西方極樂世界吧,就像是這個孩子,為什麽你還會如此恐懼!”


    宇文哲的聲音很淡,卻傳出了很遠。


    遠處,依然有著大批百姓趕來興教寺,來見證道嶽大師出關講經,站在山門之上,一眼望去,已經見不到盡頭。


    不知何時,一大批禁軍士兵排列著隊伍,向著興教寺趕來,奈何百姓太多了,禁軍無法保證在安穩有秩序的情形下,把百姓勸退回去。


    最終,禁軍停留在百姓之外,一支小隊衝進人群,向著興教寺的大門處湧來,還有皇子公主在裏麵,必須要保護他們的安全。


    對於禁軍的到來,道峰並沒有發現,此時圍困著眾人的武僧們,也知道了自己的行為意味著什麽。


    全都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向道峰,這不是坑人嗎,什麽護衛寺廟,有這樣護衛寺廟的嗎,我們不知道這是皇子公主,你不知道嗎,你是豬嗎!


    “咚咚咚!”


    就在下一瞬間,一道道撞擊銅鍾的悶響聲,在興教寺內傳出,傳進了眾人的耳朵。


    “師兄、師兄出關了!”


    道峰猛然抬起頭,臉上閃過了一絲狂喜之色,仿佛看到了救星,就像是之前死去孩子的父親,看著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師兄出關了,有救了!”


    僧人們一窩蜂的縮回到了寺廟裏,恭敬地跪拜了下去,這道銅鍾仿佛是一個信號,不但僧人們跪拜,聚集在這裏的百姓們也跪了下去。


    銅鍾的聲音,仿佛是人們心中的信仰,最終,隻有宇文哲一行人還站立著,那對年輕的夫妻,懷裏依然抱著孩子,跪拜了下去。


    “道嶽大師,好大的氣場!”


    宇文哲看著眼前的場景,喃喃自語,道。


    “將軍!”


    終於,趁著百姓們跪拜的機會,這隊禁軍來到了宇文哲的身旁。


    “還是先把王爺和公主殿下帶出去吧,若真引起混亂,就糟糕了!”


    “能有什麽亂子,你立刻回去,稟告陛下,把長安十六衛的兵,全都調來,你和陛下說,今天若是解決不了興教寺之事,就是為大唐埋下了亡國的種子!”


    “將軍,這種大不道之言,不能亂說!”


    “天下之言,盡可說得,告訴陛下,這是本將所說,快去!”


    “屬下,遵命!”


    禁軍將士領命離開,銅鍾依然再響,整整響了九九八十一道,才沉寂了下來。


    僧人們跪拜著前行,此時興教寺的大門是打開的,信徒依次進入,很快就有了一種把興教寺擠滿的感覺。


    “林哲,這個道嶽大和尚怎麽那麽厲害?”


    “我怎麽知道!”


    宇文哲眯起眼睛,表情嚴肅,僅憑鍾聲,就能引起這麽大的變化,這個道嶽到底是何許人。


    “走吧,咱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高陽拉著宇文哲的胳膊,走進了興教寺內。


    走過長樂的時候,長樂抬著頭,眼神裏一片迷茫,當人的理智和信仰發生衝突的時候,會讓人感到無所適從。


    宇文哲歎了口氣,一把拉住了長樂的胳膊,向著興教寺內走去。


    此時,僧人和信徒們三跪九叩,自然不如跑步來的快。


    來到了大雄寶殿門前的廣場上,這裏還是空落落的,那些僧人和信徒們還在叩拜著往前走,想要到達還得需要點時間。


    一位老僧站在大雄寶殿的大門前,道峰站在老僧的身後,滿臉焦急的說著什麽,直到宇文哲帶著眾人到了廣場,道峰的臉色更加難看。


    走到了近前,宇文哲才看到這位老僧到底是長的什麽模樣。


    老僧披著破舊的棉布袈裟,臉上布滿了皺紋,一雙眼睛明亮、睿智,仿佛能直達人的心靈深處。


    隻是看到老僧的第一眼,宇文哲心裏便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好感,很想和老僧交流一番,在這位老僧身上,隻感覺到了平和,和道峰等人完全不一樣。


    “長樂見過道嶽大師,道嶽大師閉關九年,如今出關,可喜可賀!”


    長樂走上前,十分恭敬地行禮,道。


    “阿彌陀佛,小施主,別來無恙!”


    老僧雙手合十,口詠佛號,道。


    “當年,秦王殿下請貧僧為他批命,貧僧拒絕,便把那一次機會用在了施主身上,可曾應驗?”


    “大師……”


    長樂低頭,情緒有些低落。


    老僧見狀,不再詢問,而是抬起頭,看向宇文哲。


    在看到宇文哲的一頭白發時,老僧有些震驚,仔細看著,震驚之色更濃。


    “施主,貧僧要開壇講經,不知施主可有興趣與貧僧辯論一番?”


    “方丈師兄,你不能選他當有緣人!”


    道峰頓時臉色大變,道。


    “怎麽,貧僧選誰還需要你的同意嗎!”


    “師弟……師弟不敢!”


    道峰縮了縮身體,道。


    對於老僧的邀請,宇文哲並沒有什麽想法,不過心中對於老僧的好感,到是一直都沒有減退。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一點假不了。


    道峰被老僧喝止,沒有辦法,隻能跑到大殿裏拿出了兩個蒲團。


    老僧和宇文哲席地而坐,此時,信徒們已經來到了大殿的位置,看到了老僧的身影。


    “天啊!真的是道嶽大師,我九年前有幸聽過道嶽大師講經!”


    “沒錯,當年道嶽大師和太上皇相交莫逆,據說太上皇能登基上位,和道嶽大師為其逆天改命有很大的關聯!”


    “道嶽大師在,就沒人動的了興教寺,林將軍這回麻煩了!”


    看到了老僧,自然就看到了宇文哲。


    兩人坐在了地上,麵對著麵,宇文哲心裏感歎,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在他的眼裏,道峰和眼前的老僧比起來,就跟小醜一般滑稽。


    “剛才貧僧聽師弟所說,施主可能對我佛祖有些誤解,不知可否說來一聽,也許貧僧能為施主解惑!”


    宇文哲看到老僧的時候,就知道眼前這位就是剛出關的道嶽大師。


    在之前的言談、議論之中,也能聽得出,眼前之人的地位。


    再加上原本就心有好感,所以宇文哲表現的很是恭敬。


    “大師,本將確實有所疑問,到底什麽是佛,死在興教寺門口的孩子,道峰大師又是如何判定,他去了西方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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