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王德所說,李世民到底有多麽器重宇文哲,也許隻有長孫無忌一個人看的出來。


    其實很明顯,要是換一個人幹出這麽多犯忌諱的事,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回了。


    宇文哲是一頭虎,曹家在長安沒有世交,一直是單門獨戶,即便是那些大將,其他人也全都認為是因為在軍校中得到利益,才會幫著宇文哲說話,並不是絕對的朋友。


    不說別的,若是拿到軍校的控製權,給予他們相同的利益,他們還會選擇站在宇文哲一旁,還是會選擇站在一個大世家的一旁?


    任何人看來,這都是顯而易見的。


    頂多隻有李靖一人,表現出了絕對的態度。


    但是李靖不是李世民,即便是軍方第一人,也無法承受來自多數人的壓力。


    所以,任何人都以為宇文哲是一頭獨虎,他們並不知道,有時候即便是相同的利益,也不會打動其他人,最少李世民和李靖,都是看重了宇文哲身上承載的希望。


    宇文哲並不是獨虎,宇文哲身後是一條龍,隻是這條龍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明確表態罷了。


    皇帝也有皇帝的規則,即便是皇帝,在有些事上也要妥協。


    也正因為如此,李世民就更加痛恨牽製住他的豪門巨閥,更加信任宇文哲。


    ………………


    宇文哲並沒有返回曹府,而是去了火藥坊。


    現在整個長安城內,隻有火藥坊和守衛皇城的禁軍中還有特種隊的將士。


    如今的火藥坊以祁冷為首,守衛火藥坊的安全。


    宇文哲來到火藥坊的時候,祁冷正在帶人巡邏,火藥坊內還在製作著黑火藥。


    祁冷之所以親自帶隊,是因為趙國在火藥坊內帶著一些將士,提前去往隴右了,而接替這些將士們的兄弟,還沒到。


    人手不足,所以祁冷隻能親自跟著巡邏,這對於祁冷來說也沒什麽,反正之前幹的也是巡邏的差事,隻要黑火藥別再弄丟,就完全可以了。


    宇文哲進入火藥坊內轉了一圈,查看了一番黑火藥的製作流程、安全措施,都十分到位。


    檢查完這些,宇文哲並沒有返回曹府,而是直接在火藥坊內休息了會兒。


    直到天色以暗,祁冷手裏拿著一套夜行衣,自己同樣穿著一套,帶著幾個弟兄出現在宇文哲休息的房間。


    剛過宵禁的時間,幾道身影離開了火藥坊,融入進了夜色。


    鴻臚寺內,大院裏依然一片狼藉,中午剛來了那麽一出,誰也沒有心情給收拾。


    宇文哲看著大院裏的垃圾,心中更加別扭,這可是鴻臚寺啊,接待國外來使的地方,這更讓宇文哲堅定了心裏的念頭,該收拾的一個不留。


    潛入鴻臚寺,對於祁冷等人來說毫無壓力,潛入倭寇使團才是關鍵。


    “有人來了!”


    幾乎是前後腳,宇文哲還沒有行動呢,鴻臚寺的大門處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來人好似有掩飾身份的意思,過了宵禁時間,還穿著一個大大的所以,蓋著腦袋。


    就這走路的姿勢,宇文哲一眼就認了出來,這老貨是程咬金。


    程咬金後麵還跟著一個女人,同樣遮著容貌,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程咬金的腳步。


    程咬金並沒有等候的意思,一個走,一個小跑,直接走進了鴻臚寺內官員們居住的地方。


    “程咬金這麽晚了來這幹什麽,還鬼鬼祟祟的?”


    宇文哲對於程咬金的到來感到十分好奇,對著身後的祁冷等人虛空按了按,單獨一人跟了上去。


    很快,程咬金走到了一處頗為豪華的房門前,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伸出大手,咣嘰咣嘰的拍了拍房門。


    房門被打開,把程咬金二人迎了進去。


    宇文哲心中的疑惑之色更甚,翻爬上房,扣開了一塊房瓦,向裏麵看去。


    程咬金進入了房間之後,身後的女人把蓑衣脫了下去,坐到了正座上,臉上陰沉的可怕。


    宇文哲這才認出,原來跟在程咬金身後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媳婦。


    程咬金有兩個媳婦,原配是還未曾發家時娶的縣令孫陸川的三女兒。


    而現在跟著程咬金一起來的,是他的繼室,隋朝齊州別駕崔信之的長女,出身於清河崔氏。


    一般來說,現在程府的後院裏,都是這位繼室在管理,畢竟是出身於大家族,平時程咬金在家也頗多尊重。


    “妹子,妹夫,你們可算是來了!”


    崔亮把兩人迎進屋裏之後,頓時把自己的大臉湊了上去,露出了一副激憤的表情。


    “亮哥,你的臉上怎麽了?”


    程咬金並沒有說什麽,崔氏到是站了起來,看著崔亮臉上被磨破的傷口,聲音變得嚴肅了起來。


    “還不是被林哲打的,這小子一點規矩都不講,一點教養也沒有,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你說,我們清河崔氏的臉往哪擱,妹夫,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崔亮聲音悲戚,一邊說著還強擠出了兩滴眼淚,看的一旁的崔氏更加激動。


    “先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程咬金在崔氏的注視下,不情願的開口問道。


    “妹夫,是這樣的……”


    崔亮說起來真是口若懸河,完全有去說書的潛質,宇文哲這個當事人在屋頂上聽著,都有一種自己變身成專門欺負弱小的惡霸一般。


    “行了行了,別在那說書了,你要是有八成是實話,我老程跟你姓!”


    程咬金猛地站起身,打斷了崔亮,神情變得有些焦急。


    “你說你閑著沒事惹他幹嘛,真是不知死活,倭寇使團的事情,陛下早就全都交給了林哲,你湊乎那麽近幹什麽,你收足了倭寇的好處,現在又讓本將給你出頭,是你傻還是本將傻!”


    “妹夫,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是鴻臚寺副卿,他搶了我的職責,我還能怎麽辦!”


    崔亮扭過頭,嘟囔道。


    “你的職責?笑話!鴻臚寺是你家開的!林哲這小子可不是好惹的,太子怎麽樣,還不是被收拾的老老實實的!


    你若是想和林哲握手言和,就算是本將從中說和,也得看你的造化,你要非得去雞蛋碰石頭,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牽連了本將,更不要牽連到崔家!行了,言盡於此,你自己打算吧!”


    程咬金話音落下,邁出腳步向著門外走去。


    “相公,亮哥受到如此侮辱,你就真的視而不管?”


    崔氏擋在程咬金麵前,不肯讓開,道。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個屁,那林哲既然出手,就一定有著完全的準備,全朝文武吃了虧的多了去了,本將可不去趟這個渾水。


    再說,處默、處亮就是在人家手裏訓練出了些模樣,我寧願跟林哲站在一塊,也不願管你崔家的破事!”


    程咬金大眼一瞪,崔氏當即踉蹌的退了幾步,垂下了頭。


    當初在軍校看到那兩個頭顱,這些大將們心中就大概有了一個猜想,回來一調查,果然如此,這種事情雖說沒有被傳揚開,但是卻瞞不過有心人。


    宇文哲玩的夠大的,不但把李承乾收拾了,李世民和長孫皇後還都得念他好,這是什麽謀略。


    把眼線都放在東宮了,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人家還是一點事都沒有。


    不過這些都是公開的秘密,程咬金也不能逮誰跟誰說。


    “妹夫,這是一個完美的機會,也許可以把軍校拿到手,你就一點也不想嗎!”


    “放屁,軍校是什麽地方,是誰都能掌控的嗎,老子告訴你,隻要林哲還活著一天,就沒有別人插手的餘地,因為裏麵的將士隻認他,其他人根本不懂得怎樣運行!


    我為什麽來,我來是為了救你,你說你一個區區鴻臚寺副卿,跟著折騰什麽,你參合的越深,死的就越快,不論結局是什麽,你都沒有好下場!


    挨了打,忍忍不就過去了,誰讓你自己欠收拾,退一步,以後還能落個榮華富貴。我要是你,早就上奏請罪了,還他娘的想著亂七八糟的報複,真是不知道誰給你的勇氣!”


    程咬金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咆哮。


    把房梁震的嗡嗡亂響,即便有了房子的阻隔,聲音還是傳了很遠。


    宇文哲趴在房頂上,臉上一副無奈的樣子,不是秘密來此的嗎,這樣的大聲吼,還有秘密可言?


    程咬金說完以後,胡亂的把蓑帽扣在了腦袋上,一把拉過崔氏的手,離開了房間。


    崔亮一臉懵逼的站在原地,耳朵裏還在嗡嗡作響。


    “難道,林哲就這麽不能惹,可是我崔氏一族,會怕了他這麽個年輕人?”


    看到此處,已經沒有在看下去的必要,宇文哲緩緩退走,對於崔亮的做法已經提不起興趣。


    崔氏一族的確有著強大的實力,可是你崔亮能代表的了崔氏嗎,還是說崔氏會為了你拚盡全力與自己對抗,這才是崔亮一直沒有看透的。


    換句話說,他太自以為是、太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宇文哲退走,和祁冷等人匯合,此時時間已經不算太早,按照這個時代的作息,應該已經入睡了。


    宇文哲看著前方的黑暗,深吸了口氣,下一瞬間,幾人分散開,化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幻影,衝進了前方的院落裏。


    “小犬,本將先把黑火藥的隱患消除,再和你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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