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府邸。


    宇文哲想通了這件事,同一時間,在杜府內,房玄齡說了一番極為相似的話。


    隻不過房玄齡不知道弘之策的存在,在房玄齡的話裏,弘之策成了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神秘人罷了。


    房玄齡是大半夜被王德叫到杜府的,聽著李世民在妙玉樓的經過,一直在分析。


    對方這麽大費周章的偷出黑火藥,矛頭直指宇文哲,誰讓現在能調動黑火藥的就隻有兩個人呢。


    “克明,我們說了這麽多,完全是猜測,隻是猜測可說服不了滿朝文武,那黑火藥又確實在東宮爆炸了,朕該如何是好!”


    李世民臉色沉重的看向杜如晦,房玄齡分析之後,隻有杜如晦沒夠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法。


    “嗬嗬,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現在很危險,但也是一次機遇!”


    杜如晦笑了笑,捋了捋胸前的胡須。


    “林哲抓了漢王和長孫順德,而且那個不知誰家的公子確實說了那番話,那麽,隻要陛下為他撐腰,林哲就已經處於不敗之地。


    而且林哲這小家夥極為靈敏,相信也能看出對方的目的,他可不是個吃虧的人,臣有預感,這一次林哲一定會察覺到什麽!”


    “看來朕還真得在這裏躲幾天了,朕非得看看,到底有什麽牛鬼蛇神跳出來!”


    李世民送了口氣,對著杜如晦的決斷感覺十分滿意,幸虧杜如晦不是讓他立刻回宮主持大局,現在李世民隻要一想起坐在龍椅上麵對滿朝文武,就腦袋疼。


    “那好,陛下好好休息,臣與克明還是要去太極殿逛上一圈的!”


    房玄齡站起身來,對著李世民行了一禮,兩人離開了杜府,前往皇宮上朝去了。


    宇文哲並不是最早來到的太極殿。


    昨天那一道巨響在東宮爆發,有資格上朝的大臣,基本上都居住在距離皇宮很近的地方。


    那種動靜,讓這些大臣基本上一夜沒睡,全都派出了下人去打探消息,連已經宵禁都顧不得了。


    雖說還不知道發生在妙玉樓的事,但是東宮裏發生了黑火藥爆炸的事,絕大部分都知道了。


    因為一夜沒睡的緣故,所以今天早朝這些大臣來的格外的早,天還沒亮,眾位大臣已經聚集到了太極殿的大門前。


    王德站在太極殿的門前候著,在王德的身後是太醫署王禦醫,王禦醫一臉疲憊的樣子,在寒風裏瑟瑟發抖。


    眾位大臣看到王德後,臉色一稟,一塊圍了上去。


    魏征走的最快,這幾步路,走的是虎虎生威,把武將們都落在了後麵。


    “王德,怎麽隻有你一個人,陛下呢!”


    魏征一看到王德,心裏就明白了李世民是怎麽想的,昨天李世民為何沒有上朝,魏征最清楚,對於李世民這種小心思,魏征是最了解了。


    可是今天不一樣,要是說昨天,李世民躲一躲,是因為自己麵子上不好看,還情有可原,但是今天可不是那麽回事了。


    就在不久前,有黑火藥在東宮爆炸,這件事的性質可不一樣。


    “魏大人,陛下真的是病重,這不,王禦醫都被咱家帶來了,就是擔心各位大人過多擔心。”


    王德一把將王禦醫推到身前,肯定的說道。


    “哦?王禦醫!”


    “魏……魏大人,王總管說的是真的,陛下身體不適,今天恐怕是不能上朝了!”


    魏征把視線放在了王禦醫身上,眼一瞪,王禦醫腿一軟,差點沒坐到地上。


    “那好,既然陛下病重,無法上朝,那麽本官就代表眾位大臣去看望一下,陛下現在在哪,還請王總管通報一聲!”


    魏征深深地看了王禦醫一眼,轉而看向了王總管。


    王禦醫差點沒被魏征這個眼神嚇死,這些大臣都是什麽人啊,一個比一個的精。


    王禦醫也知道,自己被拉來就是一個借口,這個借口大臣們不敢拆穿,可是心中的怒意全都會發泄在自己身上,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還睡著覺呢,就被王總管在府邸給拉了出來。


    那可是大半夜,王總管闖進自己的府邸,王禦醫第一反應就是有誰病了,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個差事。


    “魏……魏大人,陛下病的十分嚴重,不能見外人,大…大人!”


    “王德!本官就在這裏等,這一次要是見不到陛下,本官哪裏都不去!”


    魏征已經沒有了理會王禦醫的意思,撩起官服,直接坐在了地上,地麵是石質的,冰冷的就像是冰塊。


    魏征的動作影響到了身後大批官員,跟著魏征的動作,全都坐在了太極殿前。


    就在這時,宇文哲在後麵走上少來,看著眼前這一幕。


    “魏大人真是錚錚鐵骨啊!”


    “哦?林將軍不是很看不上魏大人嗎!”


    杜如晦站在一旁,隻覺得每一次見到宇文哲都會給他一個莫大的驚喜,出了那麽大的事,宇文哲還顯得如此從容,實在是太難得了。


    “末將一直很敬重魏大人,之前也隻是政見不和而已!”


    宇文哲無奈的聳了聳肩,越過了杜如晦,走到了最前方,站在了魏征的身前。


    一眼望去,十分壯觀,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大臣坐在了地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裏麵不乏有鬢角斑白的老臣。


    這一刻,宇文哲心裏感慨,李世民之所以能夠創造出貞觀盛世這一奇跡,就是因為有眼前這些大臣作為基礎。


    “魏大人,坐在地上時間長了會受不了的!”


    “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如何解釋吧!”


    魏征抬起頭,毫無表情的看了宇文哲一眼,隨即低下了頭,閉上了眼睛。


    “唉!”


    宇文哲歎了口氣,轉身看向王禦醫,“陛下的身體什麽時候能夠上朝!”


    “這……”王禦醫慌亂的轉過頭。


    “林將軍,之前王禦醫診斷了,差不多三天時間,陛下的身體就該好轉了!”


    王德麵不改色,說完之後對著宇文哲笑了笑,道。


    宇文哲撇了撇嘴,不愧是李世民身邊的人,臉皮的厚度也不一般。


    “魏大人,您也聽到了,就算是您坐在這,也要有三天的時間,別到時候陛下的身體好了,你們的身體卻垮了,陛下這幾天胡作非為的事情,可就真沒人管的了了,得不償失啊!”


    “這……”


    宇文哲的話讓魏征心頭一震,眾位靜坐在地上的大臣也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說的還真是那麽個理,王德的意思誰都說的明白,李世民鐵了心三天後在出來,要是這麽一直坐下去,等李世民上朝,先不說身體受不受得了,最少也沒有力氣再揪住李世民的錯誤了。


    “算了,既然諸位大臣還是堅持,本將就不多說了!”


    看著這些大臣猶豫的表情,宇文哲聳了聳肩。


    “王總管,既然陛下的病情三天之後才會痊愈,那麽本將三天後再來上朝!”


    宇文哲最先離開,他可不會在這浪費時間,對於李世民躲起來沒有上朝,心中湧現出了些許感激。


    這是李世民給了自己三天的時間去查清真相啊。


    宇文哲離開後,聚集在太極殿的眾位大臣也陸續離開,盤膝坐在太極殿前的大臣們,歎息了一聲,一大部分站起身來,對著魏征行了一禮,離開了皇宮。


    到了最後,隻剩下了魏征一人靜坐在太極殿門前。


    “魏大人,您這是何苦啊!”


    王德也沒想到,宇文哲一句話下來有那麽大的威力,這群頑固不化的老家夥全都被說服了。


    不過很顯然,對於魏征來說還不夠。


    魏征搖了搖頭,透過門縫,神情深邃的看著太極殿內的龍椅。


    “不管陛下是真病還是假病,本官隻是做自己該做的,這和陛下是不是三天後上朝沒關係,和本官身體是不是撐得住也沒關係,不管是有什麽原因,陛下既然做出這個決定,本官就覺不允許,就是這麽簡單!”


    王德神情變得嚴肅了下來,恭敬的對著魏征行了一禮。


    這才是魏征,也正因為這樣的品性,才能成就他的千古美名。


    “王禦醫,你在這守著,隨時掌握魏大人的身體狀況,三天後,陛下不會希望看到魏大人身體出現狀況的!


    王德把這句話扔下以後,轉身離開了太極殿的門前,留下了一臉蒙逼狀態的王禦醫。


    王德之所以走的那麽匆忙,是因為他還要去杜府,到李世民身邊伺候,更要保護李世民的安全。


    王禦醫看著坐在地上,閉目不語的魏征,差點沒哭出來,心裏開始不停的誹謗王德。


    天寒地凍的,白天還好些,晚上怎麽辦,這三天可是要難熬了。


    宇文哲離開後,直奔火藥坊,李世民的反應讓他意外,沒想到李世民身在皇宮中反應卻那麽快。


    就在他穿過朱雀門,走在通往玄武門廣場上的時候,李鄴嗣在玄武門的城牆上走了下來。


    宇文哲停下了腳步,李鄴嗣靠近了過來,看著距離兩人還有一些距離的大臣們,把頭伏在了宇文哲耳邊。


    “將軍,陛下現在不在宮裏,陛下昨晚和王總管兩個人躲到宮外去了!”


    “胡鬧!你竟然讓陛下獨自出宮,現在長安城內有多危險!”


    宇文哲臉色一變,對方晚上還把黑火藥在東宮點燃,要是知道李世民在皇宮外,還不得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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