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老大,真是說笑了,要是可以的話,誰喜歡在大牢裏待著啊!”


    王二苦澀的搖了搖頭,把飯菜放到了宇文哲身前,畏懼的後退了些距離。


    牢房裏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雖說這幾年都護府城的治安在逐漸減少,但是這麽大的府城,犯罪是免不了的。


    自古俠以武犯禁,有膽量不走尋常路的人手上都有幾把刷子,誰會輕易服從別人。


    這處牢房裏總共關了六個人,王二就是裏麵的罪犯頭,原因就是他最厲害。


    直到宇文哲進來以後,按照監牢裏的規矩新來的都是要有儀式的,要表示自己對老大的臣服。


    結果,宇文哲來的那天,這處大牢裏的哀嚎聲響了一整晚,第二天,宇文哲就成了老大。


    “怎麽,有什麽苦衷嗎?”宇文哲看著王二的表情,道。


    最先知道王二身份的時候,還以為王二是來監視自己的,後來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王二臉上的那一股惆悵,可不是被自己搶了老大的位子那麽簡單。


    “呸!走狗!有本事殺了老子,能忍受著牢房囚禁都要來看著,就那麽擔心老子逃出去嗎!”


    下一瞬間,牢房裏最為角落的地方,一道虛弱的喝罵聲響起,這道聲音裏充斥的恨意,就連宇文哲聽到後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王興平你這個混蛋,要不是老子照顧你,你早就被袁升玩死了,老子也不會落得這步田地!”王二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氣憤的大聲怒吼道。


    這樣的吵罵,每天都會持續一陣,每當這個時候牢房裏都會十分安靜,其他幾名犯人會下意識的躲開一些距離。


    “是,你是照顧我,當年要不是我出錢給你母親看病,她早就病死了,就連你這個官差的職位,也是我出錢買的,要不是你給袁升作保,我就是死,也不會把他帶到村裏去,都是因為你!”


    “我承認,你幫了我,可是我拚著坐牢也保住了你的命,你還想怎麽樣,你那些錢口口聲聲說是你宋大哥那個胖子給的,要是他真那麽有錢,怎麽會流落到深山老林裏!”


    “宋大哥?胖子?”


    宇文哲站了起來,活動著身體,看向了陰暗的角落裏,腦子裏猛然閃過了在木場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不由得開口問道。


    王興平倚著牆,才有坐著的力氣,眼睛腫的眯成了一道縫隙,青腫、淤血,導致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身上血跡斑斑,散發著一股惡臭。


    “宋……宋大哥是因為當年突厥入侵,帶著一位婦人躲進了村子裏,給了我很多錢!”


    王興平仰著頭,看著走到自己麵前的宇文哲,努力向後縮了縮身體。


    “他叫什麽名字,那位婦人呢?”


    宇文哲身體一個踉蹌,眼神裏閃過了一道狂喜。


    “我不知道宋大哥叫什麽,隻是聽他自己說,以前是給一個大戶做管家,突厥入侵,他家老爺死了,他帶著主家的夫人逃了出來,這位大哥,你認識宋大哥嗎?”


    王興平努力的回憶,這些還是宋管家剛剛來到山村的時候,自己整天纏著他講賀蘭山外麵的事,要是自己不問,宋管家從來沒有主動提及過。


    “沒死!竟然沒死!”宇文哲喃喃自語著,眼眶變得濕潤了起來。


    “你們!吵什麽吵!王二,你小子還不老實點,要不是都尉大人看你還有點用,你早就被袁公子弄死了!”就在此時,牢頭走了進來,不滿的大喝道。


    宇文哲站在王興平的身前,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緒裏,牢頭的聲音響起後,慢慢的轉過身,抬起頭,讓那一縷光線照射在了臉龐上,“好啊,真是太好了,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既然還活著就足夠了,伯母,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啊!”


    …………………


    宇文哲在牢房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一待就是一個月的時間,王興平身上的傷也好轉了一些,隻是右腿傷的太過於嚴重,走路的時候都是一拐一拐的。


    “進去!”


    這一天早上,牢房被打開,一個滿身劍傷的中年人被推了進來,跟在中年人身後的是劉仁實,劉仁實的衣服上有著一處破口,看上去就像是被刀割開的一樣。


    “多謝劉大人出手相助,這小子當過兵,一手刀法奇快無比,都是在戰場上練出來的,我們兄弟沒人是他的對手!”


    牢頭跟在劉仁實的身後,討好的說道。


    中年人被關在了一間單獨的牢房,是宇文哲所在牢房的斜對麵,劉仁實臉色嚴肅,並沒有理會牢頭的恭維,就在轉身離開的時候,視線掃過了宇文哲所在的方向。


    宇文哲自從劉仁實進來之後就一直在關注,就在劉仁實轉身的這一刹那,兩人視線交錯,劉仁實停頓在了原地,在宇文哲的視線上停頓了三秒鍾,才轉身離開了大牢。


    “喂……看什麽看,知道那是誰嗎,那可是整個大唐最厲害的捕快,刑部尚書鄭善果鄭大人最得力的屬下,劉仁實大人,你們小心點,劉大人一個眼神就殺死你!”


    牢頭看著宇文哲麵無表情的樣子,用刀鞘拍了拍牢房的木欄,隨即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刑部尚書,鄭善果?這是長安來的大官吧,王二,你一定要幫我,我要見鄭大人!”


    牢頭走後,王興平走到了王二的身旁,低聲嘶吼道。


    “見鄭大人?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先別說我還是戴罪之身,就算是我還在當差,一個小小的捕快能隨便去見鄭大人嗎!”


    王二不耐的向著旁邊蹭了蹭,“就算見了又怎麽樣,還不是官官相護,你就別鬧了,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王興平張了張嘴,話音堵在了嗓子裏,最終化成了一抹絕望的慘笑,跌坐在了地麵上。


    “怎麽,這就放棄了?”


    不知過了過久,王興平忽然間聽到了一道醇厚的聲音,不由得抬起了頭,撩開散落在在上的頭發,這才發現自己跌倒的地方,正是那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的位置。


    一道挺拔的身影,被陽光照射進瞳孔裏,王興平忽然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不在掙紮一下了嗎?你放棄了,木場裏的那些人可就完了!”


    “我沒有放棄!”這道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能給人注入無窮無盡的信心,王平興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


    聲音傳出後,連他自己都感覺意外,仿佛這就是另一個說的,然後傳達進了自己的靈魂深處。


    “那就好!”宇文哲笑著點了點頭,“怪不得這一個月都是那麽安靜,原來是鄭善果來了,是來查探我的身份吧!”


    ………………


    劉仁實離開大牢後,腦海裏一直縈繞著轉身離去時的那一雙眸子,就連與賀蘭俊擦身而過都沒有注意到。


    回到衙門後,劉仁實找到了鄭善果,鄭善果正在寫奏章,每隔半個月,他都會寫一次奏章送到長安,他是在宇文哲與李靖演習的那一天離開的,到了現在還沒有完成任務。而李世民也沒有催促他的意思,一點怪罪,或是召回的征兆都沒有。


    “大人,已經抓回來了,確實是當初守衛都護府城的兵,而且是當年城守的副手,根據這裏的衙役說,當年都護府城陷入火海,他就是最後點燃大火的那一批兵,隻是他的身旁有一口枯井,所以他活了下來!”


    劉仁實走進了房間裏,道。


    “哦?城守的副手,那可算的上是了不得的人物,怎麽會去刺殺賀蘭俊和趙節?”


    鄭善果放下了手中的筆,眼神一亮,道。


    劉仁實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並沒有發覺什麽動靜後,附在了鄭善果的耳邊。


    “是啊,如此人物,能夠活下來實屬奇跡,他的功勞足以讓他成為這一城的守將,據說他靠著突厥人被燒焦的屍體在府城內躲藏很長時間,戰爭結束後精神上有些不穩,所以才被迫退役了。


    這還是賀蘭俊親自點頭,現在的城守可完全是賀蘭俊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些衙役們都說,他是懷恨在心,所以才會去刺殺賀蘭俊!”


    “那麽他知道林哲的身份嗎?”鄭善果手指敲打著桌麵,期盼的問道。


    “這個人一直沉默,屬下問什麽都不說,隻有提及林哲的時候,情緒十分波動,他說林哲是曹大人的希望,大唐整個西北方的救星,若是屬下敢對林哲不利,都護府城絕對不會再有屬下的容身之處!”


    劉仁實歎了口氣,道。


    “罷了,林哲在這裏的名聲太盛,一定不要做出什麽過激的行動,賀蘭俊那裏還是要注意一下,本官感覺到,他有很多事都在刻意瞞著本官,隻要瞞著本官,就一定不是好事,他剛才還在這裏探本官的口風,你應該遇到他了吧!


    “屬下也覺得有些奇怪,就說那具被人點爆心髒的屍體,那一天過後,屍體和他的家人全都不見了,賀蘭俊是大都護,如果他有了問題,那危害就太大了,當年賀蘭山關隘的守將侯君渙出了問題,不就差點把大唐推到萬劫不複之地嗎!”


    劉仁實的聲音裏有了些厭惡,道。


    “好了,你暗中查探,不要驚擾了對方,本官要抽時間上一趟賀蘭山,一是找一找當年林哲在賀蘭山上的居住地,二是去接觸一下賀蘭山的守將,不然的話,可沒人能奈何得了賀蘭俊,還是早做準備吧,本官心裏也踏實些!”


    劉仁實看著鄭善果謹慎的樣子,遲疑的退出了房間,不知為何,劉仁實並沒有把牢房內的發現告訴鄭善果,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雙眸子的主人給他帶來了怎樣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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