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發現,讓張玲瓏心中莫名恐懼,張玲瓏確實懂得防身的功夫,這是她從小的時候,張寶藏傳授的,而且比苗星還要強。


    但是張玲瓏的經曆太少了,在這樣環境下,遇到不明所以的事情,能強忍著恐懼前去查探已經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她記得很清楚,昨天在周圍撿柴火的時候,一具大一些的動物屍體都沒有看到。


    張玲瓏顧不上細看,把婚書放進獸皮袋子裏,隨手塞進了衣甲內,向著周圍的草叢走去。


    走近之後,張玲瓏看到草叢裏麵的情形,頓時瞪大了眼睛,十幾具狼屍躺在了草叢裏,而且屍體已經凝固了。


    張玲瓏仔細查看了起來,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這是一個狼群,應該是昨天晚上想要攻擊自己,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死在了草叢裏,而且是被毒死的。


    張玲瓏緊咬著牙齒,看向了不遠處散落在地上的細樹幹。


    兩根細樹幹,加上一些堅韌的蘆草,很快就做出了一副簡易的擔架。


    張玲瓏把宇文哲固定在擔架上,抬起一頭,向著遠處走去。


    並不知道去哪裏,也分不清方向,隻有不停的行動著,才能給她帶來些許的安全感。


    整整過了三天時間,張玲瓏已經停下來休息了很多次,原本及腰的長發,因為礙事,被她用宇文哲的苗刀斬斷,臉上有很多汙漬,因為不停的流汗、趕路,乍一看上去就是一名正在逃亡的士兵,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此時兩人來到了一處溪流旁,張玲瓏費力的捉了兩條小魚,沒有點火烤熟,直接塞進了嘴裏咀嚼了起來。


    火折子就隻有一根,要省著用,晚上要是沒有火焰防身,會很危險的。


    這條小魚在嘴裏咀嚼成肉沫的時候,張玲瓏低下頭,打開宇文哲的牙齒,唇貼著唇,把肉沫渡了過去。


    隨後,一些清澈的溪水再次被渡進宇文哲的嘴裏,溪水混雜著肉沫,流進了宇文哲的胃。


    這三天,宇文哲就是靠這樣的方法,吃下些東西。


    張玲瓏看著宇文哲嘴裏的肉沫全都流了進去,露出了一絲笑意,轉而將剩下的那一條小魚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這裏的魚有很多,張玲瓏決定留下來休息一晚,在天黑以前,她又捉了幾條,到了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的時候,張玲瓏撿了一些木枝,升起了火,把捉到的魚放在了火堆上麵。


    火折子已經變得黯淡,明顯是用不了幾次了。


    被火焰烤熟的魚,味道非常的香,張玲瓏故技重施,將魚咀嚼成碎沫之後渡進了宇文哲的嘴裏。


    “咕咚!”


    就在她轉身要把溪水喝到嘴裏的時候,一道吞咽的聲音在黑暗中響徹,她聽的很清楚,這道吞咽聲仿佛直達靈魂深處。


    張玲瓏猛然間轉過身體,看向擔架上的宇文哲,看到了已經睜開的那雙眼睛,頓時,一滴滴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林哲,你總算是醒了!”


    宇文哲掙紮著坐了起來,雖說身體中不斷傳出撕裂般的疼痛感,但是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啊!我醒了,接下來就交給我,玲瓏,這幾天辛苦你了!”


    “你……怎麽知道?”張玲瓏臉色一紅,道。


    “你已經知道了我體內有著陰寒之毒,在它的影響下,我對外界一直有著感知,可是傷的實在是太重了,所以到了現在才能睜開眼睛。”


    宇文哲的聲音很沙啞,雖說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張玲瓏的表情,但是帶著顫音的語氣,還是讓宇文哲心中掀起了波瀾。


    “唉……玲瓏,你休息吧,今天我來守夜!”


    張玲瓏低著頭沒有說話,宇文哲伸著手,想要觸摸張玲瓏的頭發,直到看到那一頭長發已經消失不見,眼神中的疼惜之色更濃,最終化成了一道歎息,消散在了夜色裏。


    張玲瓏點了點頭,本能的靠近到宇文哲的身邊,像是抱著一個大玩具熊般把宇文哲抱在懷裏,頭枕在宇文哲的胸口上,很短的時間內就睡著了,這幾天她都是這樣休息的。


    宇文哲無奈的笑了笑,並沒有阻止,而是保持身體靜止不動,眼神則是看向了四周。


    “玲瓏,我們這幾天能夠活下來真的是奇跡啊,這烤魚的香味,可是會吸引很多饑餓的東西來到此處啊!”


    …………


    唐儉在李鄴嗣那裏碰了一鼻子灰,被安修仁扛回來之後,沒用多長時間就清醒了過來,安修仁知道怎麽回事,裝暈來避免羞辱的招數不是唐儉發明的。


    唐儉醒來後,使團出發,踏上了返回長安的路程。


    使團的速度很快,唐儉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氣,如果是在李靖身上受到點侮辱,唐儉還能受的下,但是這個人換成李鄴嗣,這讓唐儉心中怎麽受得了。


    三天的時間,使團已經出了甘州城,進入到了大唐的腹地,唐儉打著使團的稱號趕路,這一路上,各個地方的官員大開綠燈,唐儉的心裏這才有了一絲舒暢的感覺。


    晚上,使團並沒有進城休息,而是在路旁駐紮,唐儉的心裏可是憋著一股氣,不然就憑借唐儉的性格,怎麽可能經受這種旅途勞苦。


    整個使團隻有三個帳篷,唐儉自己占據了最大的一個,夜已經過半,唐儉卻沒有絲毫的睡意,身旁的案桌上放著三個空酒壺,身上的酒氣更是濃鬱。


    “唐大人,真是好雅興啊!”


    忽然間,一道蒼老中帶著些稚嫩的聲音傳進大帳內,唐儉的手一哆嗦,手中的酒壺一個沒拿穩,打翻在了地上。


    “你是誰?安……”


    “你最好不要叫喊,不然的話,等安修仁到來之前,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聲音再次響起,唐儉臉色巨變,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渾身一個激靈,酒意瞬間消散。


    唐儉捂住了嘴的下一瞬間,帳篷的頂端破開一個大洞,一道身著白色紗衣的身影降落在了帳篷裏,腳步觸地,輕盈得如同飄絮,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你到底是誰,找本官有什麽事?”


    唐儉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隻需要知道我來這,是要給你送一份大禮!”白衣身影道。


    “大禮?”


    “沒錯,這封信放在李靖那裏始終是個麻煩,所以我自作主張,把這封信取了回來,你拿去吧!”


    白衣身影在衣袖中甩出了一封信,信封正好飄落在了案桌上。


    “這是那封信,你竟然拿回來了!”唐儉撿起了信封,不可思議的說道。


    這封信上麵的封漆還是完整的,明顯沒有打開過,唐儉看著眼前的這張信封,心裏忽然湧現出一股極大地恐懼。


    那一天,這封信可是被李靖收走了,能在李靖身邊偷來這封信,豈不是說隨時能夠潛入到李靖身邊進行刺殺。


    “沒錯,我廢了很大的手段,李靖可不是好相與的!”


    “你的目的是什麽,這封信根本不是通敵的信函,即便陛下看到也沒什麽,不然的話李靖也不會放了我,你想拿這封信威脅本官嗎?”


    唐儉深吸了口氣,腦子裏開始瘋狂的旋轉,道。


    “嗬嗬,我對你沒什麽要求,這封信到底是寫的什麽我也沒興趣,這封信你是私底下給了頡利,這才是最重要的。唐大人,你記住,你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等需要的時候我會回來找你!”


    白衣身影說完以後,腳步輕輕踏向地麵,身體垂直向著上麵升了起來,在帳篷上破開的洞口處,消失在了唐儉的視線裏。


    唐儉呆呆的看著桌案上的信封,搖了搖腦袋,若不是這一封信還在自己的身前,恐怕還以為自己喝多了,產生了幻覺。


    第二天天亮,使團繼續出發,唐儉坐在馬車裏,心緒卻一直停留在了昨天晚上,隨著距離長安越來越近,心中突兀的湧現出了抑製不住的恐慌。


    唐儉能做到這個位置,在官場曆練了這麽多年,對於危險的敏感自不必多說,甚至對於李鄴嗣的憤恨,也因為這件事的發生減弱了許多。


    ………………


    懸崖底,溪流旁。


    張玲瓏在宇文哲醒來後,被一股巨大的安全感包圍,這幾天的疲勞湧了上來,抱著宇文哲身體的這一瞬間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天色越發黑暗,果然,在夜色的籠罩下,不遠處傳的草叢裏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與張玲瓏不同,腳步聲第一時間被宇文哲的耳朵捕捉到。


    身體在擔架上坐起,左手環著張玲瓏的身體,右手握在了苗刀的刀柄上,眼神冷漠了下來。


    “嗷嗚!”


    一聲狼嚎傳來,腳步聲變得更加激烈,張玲瓏皺了皺眉頭,在宇文哲胸口處蹭了蹭,露出了一絲笑容,繼續睡著。


    “該死的,怎麽是狼群!”


    宇文哲強忍著身上傳來的疼痛,鬆開了張玲瓏,站起身來,苗刀斜指向前方。


    在叢林中,最忌諱的就是被狼群包圍,宇文哲很清楚狼群的危險,可以說,他即便是選擇麵對一隻猛虎,也不願意被狼群盯上。


    很快,一雙雙慘綠色的眼睛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就在這一瞬間,宇文哲突然臉色一變,隻覺得胸口處有什麽東西再亂動,不由得把手伸了進去。


    一個獸皮袋子被宇文哲拿了出來,獸皮袋子打開的一瞬間,兩道泛著金黃顏色的光點出現在宇文哲眼前,仿若閃電般迅捷,向著包圍而來的狼群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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