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盛宴眯了眯眼睛,卻並沒有輕舉妄動。


    與平時表現出的瘋狂不同,他反而帶著幾分學者特有的冷靜。


    或者說是冷漠。


    畢竟是場景的主人,他絕對不是傻子。


    “剛剛那個不是管家。”


    盛宴皺了皺眉,踏上了三樓的地板。


    到了這時,他才發現了那些打鬥的痕跡,以及散落一地的骨骼傀儡。


    “入侵者不止那女人一個。”


    盛宴歎了口氣,想要感應情況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歌聲庇護下的莊園如同籠罩著一層濃霧,即使是他也沒辦法看破。


    “另一個入侵者在到了三樓之後就離開了?還是說…”


    念及此處,盛宴邁步走向那道雙開的深紅色木門。


    這是他幾十年來第一次踏上這條路,有些布置看起來甚至都有些陌生。


    “總是唱歌唱歌,她就不能閉上嘴嗎?”


    盛宴咬牙切齒地嘀咕著,完全看不出他在說自己的妹妹。


    嘭!


    木門被粗暴地推開,藍色瞳孔的女人滿臉驚喜地轉過頭。


    在發現對方是盛宴後,她瞳孔深處的驚喜猛然閃動了一下。


    “你來做什麽?”


    葉鶯站起身看向盛宴,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敵意。


    “他在哪?”


    後者神情冷漠,厲聲吼道。


    顯然,女人表情中的微妙變化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葉鶯扭過頭,繼續唱著自己的歌。


    她突然有些傷心。


    那個叫王錦的年輕人答應過會終結這一切。


    可現在推門的是盛宴,這就說明…


    算了,逃跑總比留在這裏好一點。


    葉鶯咧了咧嘴,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那個年輕人笑容很溫暖,他不應該死在這種地方。


    “媽的。”


    那肥胖的男人怒吼一聲,迅速逼近葉鶯。


    時隔多年的相見並沒有讓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產生任何變化。


    他依舊想掐斷麵前這女人的脖子。


    “我為了給你治病變成這個樣子,你怎麽就不懂事呢?”


    盛宴眯了眯眼睛,語氣像是溫柔的兄長。


    可其中蘊含的殺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嗬…”


    葉鶯慘然一笑,什麽都沒有說。


    她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在失去人類身份之後,盛宴變得越來越偏執。


    他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自己妹妹身上,每天都對她進行辱罵與毆打。


    大概多久來著…記不清了。


    葉鶯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歌唱。


    盛宴尚有人性的時候說過,她隻要歌唱就好了。


    即使很多事已經變得不太一樣了,她也會遵守這個約定。


    “告訴我。”


    盛宴伸出肥胖的手,眼中閃爍著淡淡寒光。


    就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毀掉了自己的一切。


    家庭,生活,身體,壽命。


    就連這座莊園她都要插手。


    簡直該死。


    “…”


    女人倔強地偏過頭,似乎完全沒看到盛宴這個人。


    她依舊在自顧自地唱歌,為整個場景的人提供庇護。


    “告訴我!”


    盛宴怒吼一聲,狠狠揮下手掌。


    葉鶯閉上雙眼,睫毛微微顫動。


    她看見了,盛宴的目標是那顆心髒。


    那顆他親手送給自己的心髒。


    一直以來,就是這東西維持著她早已經破敗不堪的身體。


    顯然,自己的哥哥已經不耐煩了。


    甜腥的風刮過,將她淺棕色的發絲微微撩起。


    葉鶯的歌聲變得婉轉哀怨,如同絕唱。


    砰!


    巨響與悶哼同時迸發而出,來自盛宴的攻擊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


    葉鶯疑惑地睜開雙眼,映入瞳孔的是那道鳶尾花一般的身影。


    “哈。”


    王錦麵色有些蒼白,卻依舊倔強地露出笑容。


    硬接下這一擊對他來說並不輕鬆。


    “第二步計劃失敗了…本來這個時候我應該正在愉快地薅羊毛。”


    年輕人開口,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不過我還挺喜歡聽她唱歌的,所以不能讓你動手。”


    少年清冷的聲音響起,他對著盛宴擺了擺手,笑容燦爛。


    “喲,不是說要親手送我下地獄嗎?”


    “我來了。”


    霰彈槍轟鳴,銘刻在其上的咒文一條條地消失。


    被束縛的力量徹底解放,這致命的武器露出了原本的猙獰麵容。


    彈丸裹挾著熾白的火焰,將怒火與製裁送向麵前那充滿罪孽的身影。


    美德形態——全解放。


    ——


    “纏上我了?”


    李慧皺了皺眉,看著身前那時隱時現人影。


    按照正常速度來講,她早就應該到達那並不算遙遠的宅子了。


    可無論自己怎麽走,這份距離都沒有半點改變。


    偏偏自己身上的裝備都沒有反應,就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現象。


    這怎麽可能?


    “不過這樣也好。”


    李慧眯了眯眼睛,再次邁步走向麵前的人影。


    一次不行就殺兩次,兩次不行就殺三次。


    至少這東西不會去找王錦的麻煩。


    叮!


    骨刃劃過,將那道身影再次砍成兩段。


    可卻並沒有什麽用。


    他依舊跟之前一樣,毫無道理地消失不見,隻留下一聲低語。


    “投身盛宴吧。”


    “該死。”


    李慧眯了眯眼睛,繼續往前走著。


    在她身後,剛剛消失的屍體再度出現,同時還閃爍著紅色光芒。


    片刻後,詭異的花紋從他身上緩緩浮現,隨即擴散到地麵。


    這種變化並不隻發生在這裏。


    它發生在李慧殺死過這個男人的每一個地方。


    這些地方同時散發出濃烈的血腥氣,身下的花紋也隱隱在互相聯通。


    就好像在進行什麽不可告人的獻祭。


    ——


    “A陣型前進。”


    伯勞揮了揮手,帶著身後的隊員緩緩向前推進。


    他很擔心李慧,卻不能放棄自己鎮壓官的職責。


    哪怕再著急,也要把任務放在第一位。


    也正是這種踏實冷靜的態度,讓他在趙光明調職後成功爬到了這個位置。


    “頭兒,不太對勁。”


    瘦高瘦高的男人看向伯勞,輕聲開口說道。


    他的裝備不太一樣,看起來應該是小隊長一類的人物。


    “剛剛穩定下來的汙染濃度突然開始下降了。”


    “下降?”


    伯勞挑了挑眉毛,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他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下降通常意味著有什麽東西在吸收汙染。


    可能有更恐怖的東西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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