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刑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


    孔雀和菲爾都是身經百戰的海盜,過人的意誌力在這時候反而成了壞事。


    哪怕身上已經沒有半點好肉,她們依舊保持著清醒,感受著幾乎要把人逼瘋的疼痛。


    沒人上去救下她們,包括王錦。


    這裏是現實,不是什麽英雄主義電影,王錦也不是愛多管閑事的傻子。


    惹上這些事對他沒好處,更何況從理性的角度來看,這頓鞭笞反而對群體有益。


    在這種時候繼續打壓海盜們,會發生什麽可沒人清楚。


    話雖這麽說…


    看到孔雀和菲爾被血淋淋抬下去的時候,王錦還是順手丟了兩罐治療噴劑。


    這能讓她們挺過今晚,再之後就是慢慢恢複的過程了。


    菲爾沒力氣說話,不過還是用眼神表達了感謝。


    孔雀拚命掙紮著想把噴劑丟回來,她沒忘記王錦殺死鸚鵡的事,可惜身體不允許她拒絕幫助。


    走進餐廳,王錦端著盤子找個角落坐下,補充著能量。


    不出意外的話,飛行荷蘭人會在傍晚時分追上來。


    如果它剛好帶著能夠遠距離狙擊的奇克,這個時間還要提前。


    還有心思吃飯的海盜比想象中要多,他們似乎沒那麽壓抑了。


    隻是…王錦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其中多了不少對威爾康的議論,比如“船長老了”,“好運不再眷顧威爾康”,“他或許再也擲不出大成功了”。


    王錦皺起眉頭。


    他原本嚐試著記住這些人的麵孔,可惜,幾乎每個海盜都在說。


    比危機更可怕的,是麵對危機的人群。


    “嘿,戶口本先生。”帶著煙味的手掌試圖落在王錦肩膀上,被他條件反射地躲開。


    嗡!


    匕首幾乎是本能揮出。


    捅穿猶大頭顱之前,王錦停下了動作,收刀回鞘。


    一連串動作太過連貫迅捷,猶大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麽,他隻覺得自己眼前一花,王錦就變了位置。


    “有事?”沒等猶大細想剛才的動作,王錦眯起眼睛,冷聲詢問。


    “哈…隻是想問問,能否跟你這個第一水手長級別的客人共進午餐。”猶大扯扯嘴角,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我應該有資格了,不是嗎?”


    “…”王錦沒說話,他皺眉看著猶大。


    後者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我吃飽了。”王錦聳聳肩,轉身離開。


    “你在羞辱我,在看著我鞭笞兩名水手長之後。”猶大陰沉著臉,“你會後悔的,冒險家。”


    “哦?”王錦停住腳步,笑著向猶大提問。


    “你威脅我,是嗎?”


    “是又怎麽樣?”


    “那就滿足你的要求吧,共進午餐又不是什麽大事。”王錦仍舊笑著。


    嘭!


    人影一閃,王錦回到原地,腳步悠閑地離開。


    足足過了幾秒,猶大的慘叫聲才響起。


    他兩隻手分別被刀叉釘在桌上,腦袋被按進了餐盤裏。


    “用餐愉快。”王錦的聲音遠遠傳來,回應著海盜們驚疑不定的目光。


    ——


    “找我做什麽?上次的羞辱還不夠?”


    甲板上,蓮冷眼看著王錦,蒼白的臉上帶著不滿。


    短短一個晚上完全沒辦法補足他爆發造成的虧空,蓮依舊很虛弱。


    再加上他這個樣子…


    昨天晚上似乎沒睡好。


    “我什麽時候羞辱你了,不是一直在說好話嗎?英明神武之類的。”王錦敷衍著。


    “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心…真的。”蓮揉了揉太陽穴。


    冷冽者在昨天的衝突中被消耗了許多,這直接導致了船隊速度全麵下降。


    蓮整個上午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加持寒風,配合著科爾伯格的魚竿連接船隊,這才勉強沒被追上。


    “我是來給你送飯的。”王錦晃了晃手上的泡麵桶。


    “你…你他媽管這叫飯?你甚至不願意幫我泡一下?”蓮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麵餅直接拍在王錦臉上。


    “順手拿的,找你當然是說正事。”王錦聳聳肩,眯眼看向身後。


    “海克娜說飛行荷蘭人號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就會到,你應該知道吧?”


    “沒錯,速度比我們想象的要快太多了。”蓮麵色凝重。


    “而我們會在十分鍾後到達跳躍點,暫時在現實中航行一段時間,你也知道吧?”王錦指了指身後。


    “嗯。”蓮點點頭。


    本能告訴他,麵前這混蛋又有幺蛾子了。


    大概率還會把自己也算計進去。


    “在現實海域大打出手,不出半小時就會被巡邏的軍方控製住,所以那裏對我們來說是安全的。”王錦伸手在空中比劃著。


    “對飛行荷蘭人和粉蝰來說,我們的船隊進行跳躍才能活下去,對吧?我甚至對威爾康也是這麽說的。”


    “嗯。”蓮眯起眼睛。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嚴重,他有點不想再聽下去。


    “我們不跳躍了。”王錦深吸一口氣,麵色嚴肅地說著。


    “果然。”蓮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歎了口氣。


    “你也知道飛行荷蘭人的速度有多恐怖,不進行誤導的話,跑多遠都沒意義。”王錦在蓮破口大罵之前主動解釋。


    “我們需要拖延時間,在破除飛行荷蘭人號觀測手段的同時,讓船隊左轉衝向第六海域。”


    “這樣飛行荷蘭人會繼續直走,利用跳躍點進入現實。”


    “而我們能獲得喘息的機會,海盜們的士氣也會上升許多。”


    “幽海和現實很難溝通,這附近沒有港口,也就沒信號。粉蝰估計也得花點時間才能找上來。”


    “怎麽樣?我這次可是把所有計劃擺出來了,別再說我算計你。”王錦攤了攤手。


    “…所以呢?你剛才為什麽用了‘我們’?”蓮眯起眼睛。


    “以虛弱狀態踏上敵人的船,你憑什麽覺得我會陪你做這種事?”


    “送死別帶上我,混蛋…我不會再相信你了。”蓮冷哼一聲。


    被丟在粉蝰船上仍舊讓他記憶深刻,雖然不至於怪罪王錦,可蓮不打算看曆史重演。


    “嗯…你不打算聽聽我要怎樣拖延時間嗎?”


    王錦甩了甩手上的人皮,那是克薇薇留下的隨機召喚名片。


    “還是說,你不想在吃過那種蛋炒飯之後,來頓好的淨化一下心靈?聽說你被藍環餐廳拉黑了,機不可失啊。”


    “亦或者…你想讓我死在飛行荷蘭人上,永遠都不能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王錦笑的無比燦爛,“英明神武的神使啊,有些事我一個人可辦不到。”


    “…混蛋,我早晚會殺了你的,我向被囚之神發誓。”蓮握緊拳頭。


    ——


    “我知道了。”威爾康點點頭。


    聽過王錦的計劃後,他瞬間清楚,這是唯一能走通的道路。


    隻有這樣他們才有希望擺脫慢性死亡的下場,在第六海域找到古德裏安,獲取主動權。


    威爾康看著王錦,鬆了口氣。


    相信這個年輕人是無比正確的決定。


    賭注被放在了該放的位置,威爾康麵色緩和了許多。


    再加上王錦沒提今天那場鞭笞,他對這位冒險家的評價越來越高了。


    “需要我提供協助嗎?”威爾康放下手上的書,主動提問。


    “我需要你投出大成功,船長先生。”王錦點點頭。


    二十麵骰在大成功之後能進行群體傳送,通過靈界將人送到指定位置。


    跟穩定觸發的守門人秘鑰比起來多了些隨機性,性能卻也強了許多——至少副作用不會落在王錦身上。


    “這倒是沒問題,但他…”威爾康轉頭看了看蓮。


    神使是冷冽者,怪談沒辦法進入靈界。


    “照常用能力就好。”蓮依舊沒什麽好臉色,他認真扶正頭上的虎頭帽,就連褶皺都輕輕撫平。


    “話說我真要戴著這東西嗎?感覺它是件很重要的物品,萬一弄壞了…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沒想到你還…挺有禮貌。”王錦緩緩點頭,“我家狐狸很大方,她說裝備就是拿來用的,但還是有點舍不得。”


    “抱歉,我會維持半靈體狀態,不留下痕跡,之後再洗幹淨還給你們。”蓮低下頭,“我能理解的…重要的東西本來不應該給我這個外人碰。”


    “很久以前,我也有過類似的物品。”蓮的聲音很輕,“那是我作為人類時,父母留下的最後一件東西。”


    “後來呢?”鬼使神差地,王錦問了出來。


    “被毀了。”蓮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老大!我們能看到飛行荷蘭…”


    瞭望手帶著些驚慌的喊聲傳來,可惜下一秒就沒了氣息。


    咚!


    重物落地聲傳來,甲板上變得喧囂。


    上一秒還在說話的人已經成了殘破的屍體,額頭鑲嵌著黑漆漆的鐵球。


    “隱蔽!該死!是那個獨臂的家夥!”


    “把帆布拉起來!擋住身形!”


    “測定風向!全速前進!滿舵!滿舵!”


    紛亂的腳步聲響起,海盜們躲避著隨之而來的狙殺。


    柳德米拉和紅桃的狙擊槍依舊準時轟響,盡可能阻擋著鐵球的軌跡。


    威爾康的麵色凝重起來,王錦和蓮也是。


    來了!


    骨碌碌…


    就在奇克進行狙擊的時候,威爾康丟出了大成功。


    “那麽…先生們,祝你們一路順風。”


    虎嘯聲響起,蓮靈體出竅。


    靈界的風吹過,布滿殘垣斷壁的黑白世界出現在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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