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什麽都沒聽到。”


    宋河微微搖頭,眼中滿是不解。


    “不管是這怪物的傳說,還是昨天晚上的慘叫…我都沒聽到過。”


    迎著戲癡疑惑的目光,宋河繼續開口。


    “排頭的耳朵都很靈,不會出錯。”


    “不可能啊?”


    戲癡轉頭看著蘇喜,試圖從自己同伴身上得到答案。


    “慘叫聲聽到了,隻是沒你說的那麽大。”


    “另外…我沒看到有什麽拎著腦袋的東西出現。”


    “隻是你哭著讓我用能力,我心煩的不行才同意的。”


    也許是汙染還沒沉澱,蘇喜說話帶著濃濃的火氣。


    “咳…”


    戲癡悻悻地撓了撓頭,不再說話。


    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怎麽樣?”


    王錦轉頭看著胡小北。


    單論聽力,這姑娘比任何人都要強。


    “沒有,我睡的很香。”


    狐耳隨著腦袋一起擺動。


    雖然平時表現的又饞又懶,可真到了關鍵時刻,她絕對不會掉鏈子。


    要是真發現什麽異常,胡小北會第一時間發出預警。


    “怪事。”


    王錦皺起眉頭。


    後半夜,那個時候他剛從被淹死的夢境中脫身,不亦樂乎地毆打著田苟。


    饒是如此,王錦的警戒性依舊相當高。


    確實沒有所謂的慘叫。


    “這…我沒必要騙你們啊。”


    戲癡歎著氣,滿臉無奈。


    “到時候就清楚了。”


    王錦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繼續追問。


    又多了一條零碎的線索,對他來說算是好事。


    至於那些被卸掉腦袋的村民…


    就算沒被埋起來,也還是會死。


    王錦毫無負罪感,隻是有些心疼那些在家裏丟掉性命的,還沒那麽壞的家夥。


    “該動身了。”


    轉頭看了眼用雨水洗幹淨頭發的蘇喜,王錦開口說著。


    “嗯。”


    她點了點頭,就這麽隨意地將濕發披在肩頭。


    薄薄的長裙再次被浸透,移動間帶著若隱若現的風光。


    可惜。


    王錦見慣了這些。


    他對色誘的抗性很高,情況需要還會毫不猶豫地砍下對方腦袋。


    宋河沒心思考慮別的。


    他正忙著思考怎麽才能活下來,以免小花真的落入王錦手中。


    戲癡則完全不感冒,畢竟他…萬事不求人。


    於是蘇喜的魅力完全沒了用武之地,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乖乖接過小花拿過來的被子,披在身上。


    足足六人的隊伍轉身出門,走向村頭。


    片刻後,王錦站在曾經吊死過傻子的柳樹旁邊,看著戲癡跟宋河一起擺弄竹排。


    王錦在思考。


    或許是睹物思人,亦或許是勉強按下去的疑惑再次升起。


    一看到這棵柳樹,他就想起了地下河裏那個三排頭。


    柳樹。


    除開愛搞事情的前兩任,由他帶領的排頭都是不錯的家夥。


    當然,王錦並不關心這些。


    他在意的是柳樹這個名字。


    也姓柳,並且知道柳家奇物。


    雖然不管王錦怎麽追問,他都沒說細節。


    可柳樹信誓旦旦地說,奇物就在陳家圍子。


    “魏山河不知道奇物在這裏嗎…還是他足足嚐試了十七年也沒能取走?”


    王錦皺起眉頭。


    要真是後者,自己能不能做到也不好說。


    “傻仔。”


    胡小北先是一臉激動地圍著竹排轉了兩圈,又鼓著腮幫子跑回王錦身邊。


    她沒怎麽坐過船,卻仍舊能看出來。


    那麽大點的竹排,坐不下六個人。


    “差不多…”


    王錦伸手比劃著。


    “小花不占地方,你又能變成狐狸。”


    “四個人擠一擠。”


    “咳…好像不太行。”


    戲癡晃悠過來,他指了指王錦的背包。


    “我早就想說了,這得有三四十斤重吧?”


    “都裝啥了?”


    “你不會想知道的。”


    “實在不行就…讓她在天上飛。”


    王錦指了指胡小北,又伸手撫摸著背包。


    溫柔的目光讓胡小北恨得牙癢癢。


    她居然比不過一個破雙肩包。


    “好了。”


    宋河的聲音傳來,他對著其他人揮了揮手。


    不知道為什麽,這男人一碰到水就像是變了個人。


    拐杖不知扔到了哪裏,雙腿像是生了根一樣定在竹排上,單靠一根竹竿就能保持平衡。


    氣質突然淩厲,從憨厚的農村人變成能打魚能殺人的排頭。


    湍急的江水中,竹排在他的控製下穩穩漂浮在原地,像是停在毫無風浪的泳池裏。


    王錦眯了眯眼睛。


    他發現竹排似乎比剛才大了一圈。


    宋河拖著虛弱的身子拆掉了邊上的竹排,又在兩分鍾內將其組裝到自己的竹排上。


    哪怕換個健全的壯漢,也不可能有這麽快。


    很難想象,全盛時期的他有多可怕。


    “這就是排頭嗎…”


    王錦輕聲嘀咕。


    單論水上的功夫,宋河似乎比大排頭還要恐怖。


    怪不得他有信心拖著千瘡百孔的身體,帶著王錦去陳家圍子走一遭。


    “我心善,不怎麽願意動手。”


    “我爹就讓我多練練船把式。”


    宋河笑了笑,再次對著王錦招手。


    於是一行六人坐在竹排上,向著下遊緩緩駛去。


    ——


    陰暗的空間內。


    身穿殘破蓑衣的身影睜開眼睛,輕輕咳了兩聲。


    “呼…”


    呼吸逐漸平穩,他拿起擺在地上的毛筆,繼續在牆壁上揮舞。


    揮毫潑墨,好不瀟灑。


    隻是…


    從牆壁上緩緩滴落的粘稠液體來看,他用的並不是墨汁。


    “呼…”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很難平複心情。


    毛筆揮動的越來越快,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停下動作。


    折斷毛筆,端起硯台一飲而盡。


    呼吸再次平穩。


    他似乎終於平複了心情。


    “十七年…十七年了…”


    “說不定這次可以。”


    “哈…”


    男人聲音顫抖,越說越激動。


    他揉了揉臉,轉身離去。


    留下布滿暗紅色字跡的牆壁。


    一眼就能看出創作者不懂書法。


    字跡歪歪扭扭,摘抄的也不是什麽名言古句。


    全是“王錦”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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