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釘劍脫手而出,卻因為失去了樂園意誌的加成,在空中變回水果刀。


    饒是如此,巨大的力道依舊讓它貫穿眼窩,深深嵌入頭骨。


    人頭蜘蛛掙紮兩下,沒了動靜。


    那是最後一隻。


    王錦幹嘔兩聲,麵色複雜。


    跟物理方麵帶來的威脅比起來,這東西給人的精神傷害要更大一些。


    一群人頭從嘴裏伸出八條腿,倒立著從天花板爬過來…


    想想就做噩夢。


    嘶…


    細碎的聲音響起,靈感預警猛然跳動。


    年輕人猛然轉身伸手,死死掐住差點撲到自己身上的人頭蜘蛛。


    這隻稍微小點,顏色也有些不一樣。


    似乎是具備一定智慧的小頭目。


    在它眼中,王錦的威脅大部分來自那鋒利到恐怖的釘劍。


    所以這家夥一直躲在陰影中,看到王錦投出武器才撲上來攻擊。


    很陰險,也很有效。


    小黑和鏡鬼忙著把王錦吊在岩壁上,抽不出空。


    這個距離,王錦也沒法用霰彈槍。


    於是他盡可能將手臂伸長,不讓這鬼東西碰到自己。


    八條長著粗糙毛發的利爪來回揮舞,爪子尖閃爍著寒光,在皮膚上留下道道血印。


    人頭瘋狂嘶吼,對著王錦發出嘶嘶喘氣聲。


    換成其他人,說不定會被這次偷襲嚇到束手無策。


    可惜,王錦足夠殘忍,也足夠果斷。


    “嘖。”


    年輕人撇了撇嘴,毫不猶豫地將大拇指壓進對方眼窩。


    眼球被擠碎,粘稠的液體緩緩流出。


    蜘蛛劇烈掙紮,又慢慢止息。


    王錦沒有停下,而是將對方按在霰彈槍上,對著槍托來了個膝頂。


    槍管幹淨利落地撬開頭蓋骨,破壞腦組織。


    蜘蛛抽搐兩下沒了動作,變成了一攤爛肉。


    “媽的…我可能有段時間不想吃螃蟹了。”


    王錦歎了口氣,丟掉手裏的東西。


    仔細查看情況後,他低頭看向一旁的彭海。


    這男人正不斷攻擊水麵下的怪魚,手中竹刀揮舞成了虛影。


    跟王錦這邊的情況不同。


    水麵下的人頭魚幾乎無窮無盡,一擁而上之下,即使是大排頭這種高手也有些吃力。


    長時間糾纏下,大排頭漸漸掛了彩。


    可惜,他不知道用什麽方式在第一時間封住了傷口,王錦沒法辨別對方流出來的是不是血。


    “需要幫忙嗎?”


    發現撈不到情報後,王錦慢悠悠地開口。


    往前走畢竟還得坐船,在這就把大排頭丟下會多不少麻煩。


    更何況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得繼續往裏走。”


    大排頭開口回應,氣息依舊平穩,沒有半點紊亂。


    “我來撐船,你控製局麵。”


    “好。”


    王錦點點頭,欣然同意。


    大排頭挑了挑眉毛,陰沉的臉上閃過一抹疑惑。


    王錦沒趁著這個時候坑自己點什麽,總讓他有些不適應。


    可惜那些怪魚沒給他留下思考的時間,大排頭連忙雙腿一錯,將立在水中的竹排恢複原位。


    年輕人一個輕盈的翻身,穩穩落在竹排上。


    腳下陰影緩緩流淌,沉入水底。


    很快,水麵變得渾濁無比,隱約能看到水花升騰而起。


    王錦時不時揮舞釘劍,截殺那些突破防線的人頭魚。


    在小黑因為溫度過低失去活性之前,竹排很安全。


    “那是?”


    大排頭挑了挑眉毛,指著水底問道。


    他似乎對小黑很感興趣。


    “我朋友。”


    王錦一劍刺穿麵前的人頭魚,隨口回應。


    “朋友…?”


    大排頭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


    他沒再說話,而是麵色古怪地低下頭,繼續劃著船。


    ——


    站前藥店,滿是血跡的落地窗前。


    突然有張臉譜死死貼住玻璃,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你看。”


    戲癡興奮地揮舞雙手,給蘇喜指著遠方升起的信號彈。


    “白癡,別轉過來。”


    赤裸上身的女人咬了咬牙,像是發怒的母貓。


    “咳,抱歉。”


    戲癡尷尬地轉過頭,蹲下身開始查看地上的店員屍體,一個又一個念叨著他們的名字。


    隻是這次,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蘇喜的傷很重,剛被噴劑堵住的傷口又因為口罩男人的攻擊裂開,血怎麽都止不住。


    於是戲癡就近找了個藥店,沒花什麽力氣就清理掉了礙事的人。


    身後傳來壓抑的喘息,伴隨著血液落在地上的滴答聲。


    白熾燈不停閃爍,陰暗天空下的唯一光源也即將消失。


    戲癡悄悄從口袋裏翻出手電筒,照向記憶中的位置。


    女人沒有出聲,卻也沒拒絕。


    片刻的沉默。


    “話說…你傷那麽重,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突然,戲癡緩緩開口。


    “…”


    蘇喜似乎愣了一下。


    猶豫片刻後,她開口回應。


    “你覺得我們倆就這麽空手而歸,輪回會是什麽態度?”


    “嗯…會生氣吧。”


    戲癡思索了一下。


    “是啊,但你好像並不畏懼。”


    蘇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些飄忽不定。


    “不知道。”


    男人聳了聳肩,寬大戲袍下是壯碩的肌肉。


    “別人的身份能給你帶來安全感嗎?”


    蘇喜再次開口,聲音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


    似乎是羨慕。


    “身份名字都不固定,想逃走就能逃走,這可真…自由啊。”


    “我不會逃走的。”


    戲癡沒有回應蘇喜的話,而是輕聲說道。


    “為什麽?”


    “…想不起來了。”


    “嘖,我居然有一瞬間覺得你不是神經病。”


    蘇喜撇了撇嘴,聲音又冷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也許因為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傷口。


    也許因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舉動。


    蘇喜突然對這沒名字的男人多了幾分好奇。


    可惜,這份好奇隨著一句句“不知道”消失殆盡。


    連帶著心中剛升起的好感一起。


    僅剩的一點天光即將消失,昭州縣一片寂靜。


    警笛聲響起,火車站的血腥氣似乎已經驚動了附近的居民。


    聽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蘇喜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戲癡。”


    “嗯?”


    “我很討厭你。”


    “嗚嗚…”


    “別轉過來!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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