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柳似雪每天都到警署辦公室送禮物。到了第七天,陸何歡實在招架不住,召集應喜、柳如霜和白玉樓商量對策。


    夕陽的餘暉透過辦公室的窗戶斜剪過來,照在陸何歡愁雲籠罩的臉上。他坐在椅子上,應喜、柳如霜和白玉樓坐在旁邊。陸何歡若有所思地望著辦公桌上的水果和糕點。不用說,這些水果和糕點一定是柳似雪送給陸何歡的禮物。


    片刻的靜默後,應喜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這算什麽驚喜?什麽蘋果日,香蕉日,糕點日,哈哈哈……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麽日。”


    柳如霜撓撓頭,“想不到柳似雪竟然還搞這一套!真不像她的風格。”


    白玉樓竊笑一下,似乎深有感觸,“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應喜一聽立即冷下臉,怒視白玉樓,“什麽呀就愛情,你懂個屁!”


    白玉樓不服氣地還嘴,“本來就是嘛,柳似雪那種高傲的女魔頭,能每天來警署糾纏陸何歡獻殷勤,她得做出多大犧牲?你是沒見識過柳似雪那種殺人的目光,跟她在陸何歡麵前判若兩人。”


    “是你膽子小被她嚇,你以為我們都跟你一樣?”應喜不耐煩地駁斥白玉樓。


    柳如霜想了想,幫腔應喜,“白白,喜哥說得對,柳似雪就是一個布老虎,也就欺負欺負你和我。”


    應喜拍了拍陸何歡的肩膀,“你怎麽想的?要不就從了她?”


    陸何歡打開應喜的手,“你想從你來。”


    “這又不是想來就能來的。”應喜沒羞沒臊地駁斥陸何歡。


    陸何歡瞪了一眼應喜,“我都要煩死了,你就別火上澆油了。”


    應喜嘴角擠出莫測的笑意,“你不喜歡柳似雪就好辦。”


    “好辦?”陸何歡有些不解。


    應喜壞笑一下,看向柳如霜,“柳如霜,現在是考驗你的時候,看看你能不能為了我們的友情‘大義滅親’!”


    柳如霜微微一怔,擔心地看著應喜,“你不會是要殺了柳似雪吧?”


    “你能不能用腦子想問題,別用腳想!”應喜無奈地以手扶額。


    柳如霜嘟著嘴,“那你說‘大義滅親’……”


    應喜正色道,“我想聯合你跟白玉樓,一起整一整柳似雪。”


    柳如霜笑笑,“你說她啊,她不算親。”


    陸何歡和應喜沒想到柳如霜這麽爽快就答應,齊齊驚訝地看著柳如霜。


    柳如霜撓撓頭,“不過,我了解柳似雪,她這個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就算整到她,她也未必放棄。”


    應喜眉毛一挑,拍著胸脯,“那我還有辦法。”


    “什麽辦法?”陸何歡、柳如霜和白玉樓異口同聲地問道。


    此時,包瑢敲門進來,“應探長,何歡……”


    應喜看看包瑢,意味深長地笑了。


    警署辦公樓下,柳似雪提著一個果籃走向警署辦公樓。她一抬頭,突然注意到白玉樓提著一桶水站在樓上一扇窗口處。


    柳似雪心下了然,不屑地撇撇嘴,“這點小把戲我早就用過了。”她不動聲色,左手悄悄伸進果籃,握住一把洋傘。


    待柳似雪走到辦公樓門前,白玉樓在樓上將一桶水潑下來,柳似雪優雅地打開洋傘,水從傘的周圍散開流下。


    柳似雪向後退了幾步,抬頭衝窗口的白玉樓挑釁地招了招手。白玉樓嚇得趕緊退到窗戶後麵。


    柳似雪走到樓梯前,見樓梯擦得油光鋥亮,她不屑一笑,“以為在樓梯上塗黃油就能作弄我嗎?未免太小兒科了。”


    柳似雪脫下身上的披肩,將披肩在樓梯上一甩,披肩穩穩搭在樓梯上。她昂首挺胸,踩著披肩,女王一般走上樓。


    藏在暗處的柳如霜一陣懊惱。


    柳似雪走到警員辦公室,剛好看到光頭出來。


    光頭熱情地打招呼,“柳大小姐,你來找何歡吧?他在法醫室。”


    “謝謝。”柳似雪說罷直奔法醫室走去。


    法醫室裏,包瑢和陸何歡正在應喜的指揮下借位“接吻”。


    應喜躲在角落,壓低聲音,“再靠近一點。”


    陸何歡逐漸靠近包瑢,包瑢有些緊張。


    應喜指揮包瑢,“小瑢,你的頭再抬高一點。”


    包瑢抬起頭,迎上陸何歡的目光,二人瞬間覺得有些尷尬,不約而同地錯開視線。


    “哎呀,你們兩個要看著對方,深情一點。”應喜見二人如此拘謹,急得直跺腳。


    陸何歡和包瑢有些尷尬地看著對方,包瑢盯著陸何歡英俊的臉,漸漸流露出真情。


    此時,柳似雪提著果籃來到法醫室門口,見房門虛掩,她輕輕推開門,赫然看見包瑢跟陸何歡在裏麵接吻。


    柳似雪妒火中燒,丟掉手中的果籃,憤然離去。


    應喜悄悄看看門口,向二人擺手,“她走了。”


    “小瑢,謝謝你。”陸何歡終於鬆了一口氣。


    包瑢羞澀地笑笑,“客氣什麽,你不是也幫過我。”


    一旁,應喜笑嘻嘻地看著二人,“男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你胡說什麽!”陸何歡低聲嗬斥應喜。包瑢倒是什麽也不說,羞澀地低下頭。


    應喜搓搓胡子,一臉壞笑著走開。


    夜幕降臨,柳府中燈火次第亮起。


    柳如霜蹦蹦跳跳地向自己房間走去,臉上洋溢著笑意,不過這份喜悅並沒有維持太久。


    柳似雪迎麵走來,輕蔑地瞟了一眼柳如霜,“這麽大人了還像隻兔子一樣,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柳如霜笑意頓斂,“懶得理你。”她說完衝柳似雪做了個鬼臉。


    柳似雪冷笑著瞪了一眼柳如霜,徑直向柳山房間走去。


    柳如霜繼續蹦蹦跳跳地離開。


    屋子裏彌漫著濃濃的茶香,柳山正坐在桌邊喝茶。


    柳山呷了一口茶,突然聽見門外響起敲門聲,他連忙放下茶杯,“誰啊?”


    “爹,是我,似雪。”柳似雪的聲音從外麵飄進來。


    柳山起身打開門,“似雪,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柳似雪一進門就跪在地上,“爹,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柳山慌了神,趕緊扶起柳似雪,“傻孩子,有什麽事好好說,快起來。”


    “不,爹,你先答應女兒。”


    “好好好,爹答應你。”


    見柳山答應,柳似雪這才站起來。


    柳山一臉寵溺地看著柳似雪,“到底什麽事啊?”


    柳似雪抿了抿嘴,終於開口,“爹,我跟陸何歡兩情相悅,我想請爹去陸家提親。”


    柳山一怔,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你說的是那個警員陸何歡?”


    柳似雪點點頭,“爹,何歡跟我是同窗好友,後來我們互生好感,漸漸就走到了一起。”


    “他的職業爹不太喜歡。”柳山心存顧慮。


    柳似雪拉著柳山的衣角,“爹,以後我嫁過去,可以讓他辭職回來打理我們柳家的生意嘛,他爹是舊閘警署的副署長,也算是政界之人,我們家從商,也算門當戶對。況且,何歡相貌堂堂,又在大不列顛留過洋,可謂德才兼備。”


    柳山寵溺地笑笑,“既然我女兒對這個陸何歡如此看重,那爹也隻能去陸家走一趟了。”


    “謝謝爹!”柳似雪高興地挎住柳山的胳膊。


    父女二人相視而笑。


    翌日一早,柳山把陸祥約到儒墨茶樓,商議柳似雪和陸何歡的婚事。


    “不知陸副署長意下如何?”柳山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


    陸祥受寵若驚,忙不迭地點點頭,“柳老板是一跺腳舊閘也要顫三顫的人,您家小姐能屈尊下嫁到陸家,自然是陸家的榮耀,這門婚事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他頓了頓,麵露難色,“隻是這彩禮方麵……”


    柳山抬手打斷陸祥,“陸副署長不必在這件事上操心,關於他們婚事操辦的費用和嫁妝都由我來出。似雪是我的掌上明珠,隻要她幸福,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柳老板果然是大氣之人,那我這就回去讓犬子準備一下。”陸祥高興不已。


    柳山滿意地點點頭。


    天色尚早,陸何歡被陸祥急匆匆地叫回家。


    林芝端來一盤水果放在茶幾上,順手從裏麵拿出一個蘋果遞給陸何歡,“兒子,吃個蘋果。”


    陸何歡坐在沙發上,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娘,我爹這麽急叫我回來,到底什麽事啊?”


    林芝正要回答,陸祥忽然高興地開門進來,接過二人方才的話茬,“爹找你當然是好事。”


    “爹。”陸何歡向陸祥點了點頭。


    陸祥走進來,滿麵春風地坐到陸何歡對麵,“兒子,你走大運了,不對,是我們陸家走大運了!”


    陸何歡一聽,疑惑地看看林芝,“娘,你不是中了馬彩吧?”


    “中什麽馬彩。”林芝擺了擺手。


    陸何歡越聽越糊塗,不解地看著陸祥,“那還能有什麽事跟走大運有關係?”


    陸祥神秘地笑笑,“舊閘首富柳山來向我提親,他的大女兒柳似雪看中你了,要跟你結為連理。”


    “什麽?爹,你不會是答應了吧?”陸何歡大吃一驚。


    “當然要答應了!”陸祥脫口而出。


    陸何歡急了,一本正經地板起臉,“我不同意!爹,你趕緊去跟人家說清楚。”


    “我說你這孩子是不是傻?那可是舊閘首富的女兒!”陸祥冷下臉。


    陸何歡站起來,“爹,我隻喜歡淩嫣,我要等淩嫣回來。”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陸祥火氣一下上來了。


    陸何歡倔強地重複道,“我要等淩嫣!”


    陸祥站起來,狠狠打了陸何歡一個嘴巴。


    一旁,林芝見父子二人起爭執,慌忙打起圓場,“陸祥,有話好好說,你幹嗎打兒子!”


    “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淩嫣是個殺人犯!”


    “淩嫣不是,我要幫她翻案!”


    陸祥氣急敗壞地隨手拿起立在一旁的雞毛撣子,一邊胡亂抽打陸何歡,一邊厲聲嗬斥,“我讓你翻案!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陸祥,你這是幹什麽?”林芝拉住陸祥。


    陸祥一把推開林芝,“你想讓他為了那個殺人犯錯過這段大好姻緣嗎?”


    林芝一時猶豫。


    “那這件事你就別管!”陸祥說完繼續抽打陸何歡。


    陸何歡倔強地躲都不躲,“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等淩嫣回來,這輩子我非淩嫣不娶!”


    “那我就打死你這個不孝子!”陸祥氣急,狠狠抽打陸何歡。


    林芝不忍心看,痛心地別過臉去。


    天黑了,陸祥將滿身是傷的陸何歡推進房間。


    陸何歡忍著痛,緩緩開口,“爹,我不娶,我說什麽都不會娶的。”


    “婚姻大事由不得你。”陸祥毫不退讓。


    “爹,如果你再逼我,我就離家出走!”


    “往哪走?在你答應這門婚事之前,休想出這個門半步,警署那邊我會幫你請假。”


    “如果你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陸何歡氣急。


    陸祥見陸何歡竟然以死相逼,走進來狠狠踹了他一腳,“長本事了,學會以死相逼了?”


    陸何歡向陸祥靠近,“你打,打死我算了,打死我就一了百了,誰也不用娶了!”


    “我告訴你,這門親事已經板上釘釘,你是死是活都得把柳似雪給我娶回來!”


    “爹,我心裏已經有了淩嫣,已經容不下別人了。”陸何歡苦苦哀求。


    陸祥見硬的不行便使軟的,苦口婆心地勸說陸何歡,“我的傻兒子,不是所有人都要放在心裏的,你把柳似雪娶回來,放在房裏就行了,你喜歡把淩嫣放在心裏,那就繼續放在心裏好了。”


    陸何歡難以置信地看著陸祥,“爹,你怎麽能這麽想。”


    “是你死腦筋,兒子,爹是過來人,以後你就知道了,爹都是為了你好。”


    陸何歡搖搖頭,“不,我不會娶柳似雪,更不會對不起淩嫣!”


    陸祥見陸何歡軟硬不吃,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柳似雪做我們陸家的媳婦做定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爹……”


    陸祥粗暴地打斷陸何歡,“現在開始閉門思過,想不通就別出來。”他說完丟下一盒藥膏,隨即出門,將門鎖好。


    “爹……”


    門外傳來陸祥離開時沉重的腳步聲。


    陸何歡狠狠拉了幾下門,發現房門被鎖死,他又拉了拉窗戶,發現窗戶也打不開。陸何歡無奈地歎了口氣,撿起陸祥扔進來的藥膏,陷入回憶。


    夜色如水,野外蟲鳴聲聲。少時的陸何歡滿臉傷痕,跟淩嫣坐在草地上,淩嫣一邊幫陸何歡擦藥,一邊勸慰陸何歡。


    “你爹下手也太重了,很疼吧?”淩嫣心疼不已。


    陸何歡忍著痛,“沒事,已經習慣了。”


    “你呀,就是不會變通,你爹說什麽你就答應什麽,做不做是另一回事,何苦挨打呢。”


    陸何歡倔強地看著淩嫣,“在你的事上,不管是說還是做,我都不能妥協。”


    淩嫣刮了刮陸何歡的鼻子,嘴角不由得露出苦笑,“傻瓜。”


    陸何歡緊緊抓住淩嫣的手,“淩嫣,我一定會娶你過門。”


    盡管不知道這番話何時能兌現,淩嫣還是微笑地點點頭。


    漆黑的房間裏,傳來陸何歡微不可聞的歎氣聲,他傷感地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打開藥膏為自己擦藥。


    突然,窗台傳來聲響,陸何歡向窗外望去,但見一個黑影正爬進來。陸何歡嚇了一跳,剛要喊出聲,翻窗進來的人影衝陸何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借著蒙矓的月光,陸何歡才看到進來的人竟是應喜。


    “應探長,你怎麽來了?”陸何歡一臉驚喜。


    應喜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聽柳如霜說柳似雪騙她爹向你爹提親,你今天又被你爹緊急召回,晚上又不見你回宿舍,根據線索這麽一分析,推測出你可能是因為拒絕婚事被你爹軟禁了。”


    陸何歡見應喜說得頭頭是道,開起玩笑,“破案怎麽沒見你這麽會分析。”


    應喜得意地笑笑。


    “窗戶我剛才沒打開,你是怎麽打開的?”陸何歡感到有些奇怪。


    應喜笑嘻嘻地著拿出一把被撬開的鎖,“窗戶是從外麵鎖的,裏麵開不開,外麵很方便。”


    陸何歡豎起拇指,“營救成功,我們走吧。”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應喜連忙拉住陸何歡,“這麽走沒用,治標不治本。”


    “那總不能連標都不治吧?”


    “我來就是給你吃顆定心丸,放心吧,我已經想好了,你訂婚當天我會大鬧訂婚典禮,把你搶走。”


    “成功率是多少?”陸何歡不放心。


    應喜一愣,撓撓頭,“沒計算過。”


    “有周詳的計劃嗎?”陸何歡著急。


    應喜梗著脖子,“硬搶!”


    “這算什麽定心丸!”陸何歡沒好氣地看著應喜。


    應喜笑笑,“我開玩笑的,放心吧,我跟柳如霜、白玉樓已經計劃好了,訂婚當天會幫你逃走,絕對萬無一失。”


    陸何歡歎了口氣,“逃得了一時,逃得了一世嗎?”


    “不用逃一世,你一逃婚,柳家沒了臉麵,自然就會退婚的。”


    陸何歡想了想,點點頭,“那你們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應喜點點頭,拍拍陸何歡的肩膀,翻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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