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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盛開見雨孤雲吃得香甜,亦覺得歡喜。以為自己選的人果然是個懂得惜香憐‘玉’的男兒,不是任事糊塗的木頭。


    但也因此明白雨孤雲不曾說起的用心,心手之間不敢有半點膚淺輕薄的意思。


    二人都持心純淨,叫這一餐飯賓主盡歡,少去許多隔閡。


    夜剛垂幕,‘門’被打開。幾名黑衣人秉燭進來,把一條黑布‘蒙’上雨孤雲的雙眼,然後抬著他走出土屋。折轉片刻,進入一間香氣漫溢的房間。


    雨孤雲心裏奇怪,不知這‘花’盛開又要把自己如何。


    待被揭去‘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才見自己置身在一間四壁落白到底,腳下鋪著雪白絨線毯的房間裏。


    當中一張高挑金錦帳幔的梨木雕‘花’大‘床’,雖不甚華美,卻也堪誇。對壁一張胡桃木打製的梳妝台,上麵擺滿裝著香脂凝‘露’、‘花’膏頭油的瓶瓶罐罐,都是當朝民窯燒製的青‘花’京瓷。從其中飄出的幽嫋香氣彌漫周圍,挑逗鼻息。


    幾個黑衣人推搡著雨孤雲在窗下雲石貼麵的‘花’‘腿’圈椅坐下,又另外點起幾隻燭火,叫房內更加地明亮。然後順序走出,把‘門’輕掩。


    雨孤雲見屋內整潔得不染纖塵,又有各‘色’‘花’繡的錦帛裝飾,顯然是‘女’子的閨房。轉瞬明白,必是‘花’盛開的居所。


    他雖久住皇爺府,這多年裏少經世事鍛煉。但‘情’這一事從來都是天‘性’使然,不需指點。


    雨孤雲心思靈巧,就算沒有人告訴他,他也猜得出‘花’盛開將他領到這間房裏所為何來。不禁把一顆心跳得慌‘亂’,以為‘花’盛開最好能自守節‘操’,不要對自己做出苟且的事來教自己瞧不起。


    正想時,聽‘門’上輕響。抬頭見‘花’盛開仍舊那身白衣,戴著怪異的銀麵具緩步走入。


    她來在雨孤雲的麵前,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正好和雨孤雲等高,與他的雙眼對望。


    雨孤雲怎敢放肆?忙低埋下頭。‘花’盛開也不言語,隻在他麵前坐著靜靜地等待。


    雨孤雲半晌不聞聲音,覺得奇怪。抬頭看去,見‘花’盛開已經摘下麵具。而那雙似漾有淚水般瑩潤的雙眸裏真的就流下淚來,正雙對而墜,滴灑在被**支撐得鼓脹的‘胸’襟上。


    雨孤雲生平不論困厄危險,向來無所畏懼,是剛硬不屈的男兒‘性’格。也最有惜貧憐弱之心,見不得別人受欺。尤其怕看‘女’人的淚水,以為淒慘。


    見‘花’盛開如此,立時沒了主意,勸道:“你——你莫哭嗬——”


    ‘花’盛開聽他聲音裏似有憐惜自己的意思,心裏甜甜地受用。又再‘抽’泣一聲,道:“我知這樣對你不能叫你喜歡我,可我——我真的沒奈何嗬。我隻怕一旦與你分離,今生恐都再無機緣相見,我可——怎麽是好?”說罷又‘抽’噎起來。


    雨孤雲卻覺得好不尷尬,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蹙著眉頭無奈。


    兩人正麵對著沉默時,卻聽外麵漸漸傳來喊殺之聲,愈來愈近,轉瞬已到耳邊。


    ‘花’盛開驚得站起,抹一把淚水,把麵具戴好後向屋外喊:“怎地?”


    正巧有報事的跑到‘門’前,大口地喘著氣道:“不好了,二當家,有大批官軍——來攻打了——”


    ‘花’盛開卻不懼,向雨孤雲道:“且在這裏委屈你,我片刻就歸。”轉身去了。


    雨孤雲腦中念頭電轉,立時明白,必是龍月兒回大名府叫老皇爺調來軍隊救應自己。


    可心頭雖喜,卻有一層擔憂浮現。


    ‘花’盛開的鐵刀再厲害,又怎擋得上千萬兵士的衝殺?這小小的英雄嶺想來不過一半日怕就被攻破,到那時她和手下的眾兄弟又往哪裏去?


    若都被殺,卻是因著自己而死,倒冤枉。而自己的罪孽也在其中,來日思想著心裏又豈能坦然?


    雨孤雲本是仁義‘胸’懷,對‘花’盛開雖無情愛,但卻憐惜,自然不願見她臨危曆險。


    可此時自己手腳被縛,又能奈何?隻有在心裏叫老天佑護,不要傷到‘花’盛開才好。


    他不知此時最危險的不是‘花’盛開,而是龍月兒。


    龍月兒前夜和老者一同轉出雁鳴山後,趕到大名府城下時約有末更,天未亮,城‘門’還在緊閉。


    龍月兒卻等不得,大聲呼喚,要把守城的兵士吵起來為她開‘門’。兵士怎耐得被她驚擾好夢?見在城下的隻是一老一少兩個衣飾普通的百姓,也不問個清楚,張弓就‘射’。


    此時夜‘色’正濃,二人離得又遠,哪看得清楚?多虧老者手快,聽見弦音,暗叫不好,一把將龍月兒從馬上拉下,和她一同滾落在塵埃裏。


    待二人抬頭看,見兩匹馬皆被‘射’中。雖不致命,卻都受到驚嚇,嘶鳴著狂奔而去,任憑如何呼喚也不肯回頭。


    龍月兒貴為皇家的公主,胯下坐騎豈能不珍稀?乃是‘花’萬金購自西域的雪山寶馬,養了這多年,從來是她誇口的驕傲。


    今見失散,直恨得流下淚來,高跳著向城上叫喊。


    ‘射’箭的眾兵士聽到了相互指著笑,道:“那瘋子,說自己是九公主呢。”


    其中倒也有心細的,道:“前兩日我確實聽說月公主殿下獨自出城去了,害得老皇爺把隨她的那些人都罵得不輕,叫他們四下裏找呢。”


    另一個笑道:“怎地巧?這個便是?休理會,回去睡覺。”先自去了。


    心細的這個不放心,手扒垛口喊:“你是哪裏的九公主?”


    龍月兒惱得險些噴血,高叫道:“還哪裏有九公主?自然是老皇爺的九公主。”


    這人嚇一跳,連喘氣都粗濁起來,道:“你——果真是九公主殿下?”


    龍月兒這才想起,從腰下‘摸’出一麵凸雕著九條龍鳳的金牌叫:“將吊橋放下來,叫你們瞎了狗眼的看個仔細。”


    城上眾兵士到此時多已信了五分,都嚇得麵如土‘色’,雙‘腿’打顫。


    有人埋怨心細的那個:“何必要問?就裝作不知回去睡覺多好。如今你讓不讓她進來?就憑老皇爺那樣脾氣,你我還有命在嗎?”


    心細的也是久在這大名府裏生活的,對這九公主的刁蠻任‘性’和老皇爺的昏聵殘暴自然了解。此時也怕得哆嗦個不停,暗惱自己多事,道:“可——可怎麽是好?”


    眾兵士雖然沒有主意,但也知事到如今不能再做其他的計較,隻有先把城‘門’打開放九公主進來是求她高抬貴手饒過‘性’命的唯一辦法。


    待膽戰心驚地把龍月兒迎入,卻聽到這句吼:“牽兩匹馬來——”然後和老者飛身跳上,攢鞭吆喝著去了。


    眾兵士見素來暴躁的九公主竟不及追究他們這大的過錯,都懵得瞠目,不知什麽大事叫她如此急迫。


    老皇爺正睡得‘迷’糊,聽聞心肝寶貝回府,歡喜得連衣衫都來不及換,一路磕絆著奔入中庭,甩開來扶他那人的手,把撲在懷裏的龍月兒抱住道:“要嚇死爹爹嗎?怎地——”


    卻見龍月兒淚水橫飛,哼哼唧唧地哭個不停,驚道:“誰欺你?怎地委屈?”


    待聽完龍月兒前後情節不搭,言辭模糊難猜的講述,老皇爺已經明白個大概,以為和自己想象的沒有多少出入。


    他其實在心裏對雨孤雲沒有多少憐惜,反倒一直覺得是他橫亙在自己和寶貝‘女’兒之間,叫‘女’兒親近自己不如親近他甚。


    是以每當看到雨孤雲,老皇爺的心裏都有一股言說不清的酸醋味,以為這小兒來日若能消失倒也不錯。


    但他已經活到這大一把年紀,早把世事的玲瓏八麵都看得明白。知道自己老邁昏庸,不能時刻守在‘女’兒身邊護佑她。


    雨孤雲這孩兒心地純正,‘胸’懷又忠義,還習練得一身的好功夫。有他和‘女’兒在一起,也叫自己少些掛念。


    但此時聽說雨孤雲被山賊捉去,卻有些幸災樂禍的心思從麵上逗引出一縷微笑翹在‘唇’邊。


    不過也知此事若不給‘女’兒個圓滿的答複怕不容易完結,隻好敷衍道:“待爹爹明日選將派兵去救——‘女’兒先去用飯——”


    龍月兒哪裏肯依?把腦袋拱在老皇爺的懷裏哭嚎。


    老皇爺看著有氣,暗想:也不知有日自己死掉,她會不會也這般傷心?


    無奈隻得吩咐:“去把帳下的副將叫來。”反身勸龍月兒:“你可千萬不要去,當心傷到,如何是好?”


    龍月兒怎肯?掙紮出老皇爺的懷抱就往外跑,一邊高叫道:“哥哥若是有個長短,我也不活了,隨他去——”


    老皇爺雖不信‘女’兒真能像所說的那樣幹出來,但也知道‘女’兒已經長大,怕不容易再留在身邊嬌寵著,時間長了要惹出禍事來。


    望著‘女’兒遠去的身影自語道:“該給她找個婆家,尋個丈夫管教了。”


    和副將拿著老皇爺親擬的手令與調兵虎符來到駐紮在城外的大營時,天光已經見亮。


    龍月兒以為用不了多久就能兵發雁鳴山英雄嶺,一舉救出雨孤雲來,不禁興奮得兩眼放光,把雙頰都漲得通紅。


    親自去皇爺府的馬廄裏又‘精’挑了一匹好馬,叫人配好鞍韂絞環。自到繡樓的閨房裏把從不曾穿過的一身鮮亮銀絲編織的犀皮寶鎧披掛整齊,‘操’了師父金蓮上人贈與的一杆素纓亮銀槍,就等著和眾軍士一起去催馬征戰。


    可她不知要調遣軍隊是件比什麽都麻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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