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站定當場,他甚至連轎子都不敢回,就這麽等著,大概半炷香的功夫,院子裏麵有動靜,溫體仁順著門口往裏看,隻見吳孟明一手扣著刀柄,身後的錦衣衛還抬著幾口大箱子走了出來。


    與之前不同,吳孟明這一趟出來,卻在他麵前止步了,“相爺,方才你就來了,為何還不進去?守在這幹什麽?”


    “這個……”溫體仁當然不敢實話實說,他趕忙找了個理由,“這不是看吳指揮使公幹,擔心進去以後會影響到您嗎。”


    “相爺客氣了,這一趟我又不是來拿人的,不過是奉命從裏麵那點東西而已,相爺進去也不會耽誤什麽。”


    吳孟明說話的時候還特意挑了下嘴角,當然這也是他在來之前駱養性囑咐給他的,其實不但對溫體仁,就算是遇到了周延儒或是其他內閣的人,他都要這樣做,以求可以通過這種細微的威脅,捕獲對方心理變化。


    至於他剛剛所說,肯定也是設計好的,讓人一聽就覺得話裏有話。


    溫體仁果然被他的言辭和細節所懾,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吳指揮使說的對,錦衣衛辦事,誰敢耽誤?您這邊都處理好了?”


    “是啊。”


    吳孟明指了指那些箱子,連連搖頭,最後一聲歎息聲中,衝他拱了拱手帶著人就走了,不過在他上馬的時候,還回頭通知了一句,“相爺,從今日開始,內閣外,要有錦衣衛保護,孟明公務在身,就勞煩相爺幫忙轉達。”


    說完,他一拽馬韁繩帶著人徹底離開了,而內閣門外,此時問溫體仁粗略查了一下,至少有三十名錦衣衛嚴陣以待!


    完蛋了,一定出了大事!


    溫體仁深吸口氣,把心中擔憂和恐懼壓下,緩緩進入內閣,一路之上,不明所以的大臣正在討論,見他來了趕忙圍了上來,但他卻一個也不理會,搖著頭來到自己辦公的地方,關好房門後,他趕忙檢查了一下文牘,發現所有公文都在,他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但回想起方才吳孟明的態度,他的心一下又沉入了深淵。


    吳孟明進門時沒有和他打招呼,這可以解釋為公務緊急,雖然自己是內閣,但錦衣衛直屬天子,完全有理由不搭理他們。


    可是他出門時,對自己還是不理不睬,雖然說了幾句話,卻都意味深長,甚至於最後半命令得讓自己替他轉達,這就需要推敲了。


    他可能真是衝著自己來的!


    所謂疑心生暗鬼,越想,溫體仁心裏越決不是滋味,他開始變得坐立不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一聲驚詫把他從恐懼中拉了回來。


    打開門去看,隻見周延儒一臉憤怒,還有幾分緊張的站在辦公堂外,衝著其他內閣成員質問,“你們說,今天是誰闖進來,把本相的公文都給帶走了!”


    哦!


    一聽這話,溫體仁瞬間來了精神,緊張的血條,得到了些許回複,原來吳孟明當時帶走的箱子裏,裝著的都是他的公文。


    這麽說的話,可是那封奏折起效了?


    帶著疑問,溫體仁裝作同樣憂慮的模樣走了出來,快步來到周延儒麵前,“首輔大人。”


    “溫相?”


    周延儒眉頭一皺,上下打量著他,“你什麽時候來的,方才見你大門緊鎖,還以為今天你不會來了呢。”


    “回首輔大人的話,其實下官今天早就來了,隻是身體有些不舒服這才關了門。”溫體仁說著,上前一步悄悄在他耳旁道:“大人別聲張,我有話說。”


    周延儒聞言,眉毛一挑,深吸一口氣,擺手散去眾人,自己則將溫體仁請到屋內,“溫相,你要說什麽,今天的氣氛可不太對,門外多了錦衣衛,而且我來的時候還聽到了一點風言風語。”


    “既如此,大人難道還不知道公文去了哪”溫體仁反問,“誰敢拿走內閣的文牘,而且還是從你首輔大人屋子裏往外搬?”


    “錦衣衛?!”


    周延儒驚了,溫體仁卻緩緩點頭,他打定主意,要趁他心亂的時候,再添一把火,“難道方才沒有人告訴您?今天一大早,錦衣衛都副指揮使吳孟明來過,門外也都是他的人。”


    “吳孟明親自來的?”


    溫體仁點點頭,看著周延儒那張驚異到變形的臉,繼續往下說,“沒錯,他親自來了,而且看樣子氣勢洶洶的,我來時正好和他碰上就在大門外,不過他什麽話都沒和我說,走的時候拿著好幾口大箱子,下官也不敢問,後來他還要我轉達給所有人說從今天開始,內閣門外要有錦衣衛保護,但我身體不舒服就給忘了。”


    “……”


    聽他說完周延儒的反應,和他之前一模一樣,不!還要嚴重得多,他瞬間就麵無血色,兩手還在顫抖。


    溫體仁見此,目光一閃,坐到他身,“首輔大人,說句不該說的,別看平日裏你我政見有些不相同,但同在內閣,又經曆了那麽多,下官攀個高枝,以朋友的身份說句不該說的話,您是不是最近做了什麽惹惱天子的事?”


    “沒有啊。”


    周延儒畢竟不像溫體仁那麽狡詐穩健,被拿走公文,就等於是已經被開始審查,他此刻心緒煩亂,延伸都有些渙散,說起話來,也多少有些顛三倒四,“最近什麽都沒做,又怎麽會這樣?到底是怎麽回事……”


    “要是這樣,下官就猜不到了,實在不行,要不要去問問陛下,或是找駱養性探探口風,您既說什麽都沒做,這裏隻怕有什麽誤會也未可知。”


    溫體仁表現出一副很替他著想的樣子,而周延儒也是點了點頭,隨即卻趕忙晃腦袋,“不行,不能這麽做,無論陛下,還是那個駱養性,此刻都絕不能主動去找,這樣一來不是看著太心虛了?”


    他麽的,你都這個德行了,像條狗似的,還怕什麽心虛!


    心裏怎麽樣,溫體仁麵上都不會表現出來,他隻能裝模做事地配合著他點頭,“首輔大人說得沒錯,倒是下官失了分寸,那要如此,我看不如就等等吧,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您既吃準沒問題,想必那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樣的便宜話,溫體仁最是拿手,今天他說的絕不是最好聽的,但卻非常適用當下,周延儒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得點頭。


    另外一邊,吳孟明老早就押著那些公文來到禦書房,朱由檢從中翻看了基本之後,就全都丟到了一旁。


    “果然還是要有內閣,不然全國上下那屁大的事都要傳到京師來。”朱由檢感歎一聲,他剛剛看過的文牘裏麵,都是些沒用的狗扯皮,這讓他不由替內閣道辛苦。


    要是讓自己麵對這些東西,不要說多久,半天也受不了,可是溫體仁、周延儒還有內閣的其他官員,就是這麽一天天熬過來的,他們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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