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九爺此刻耍起混混兒手段來,把脖子一梗,兩手掐腰,眼珠子瞪的挺大,直愣愣瞧著曹明軒。


    在他心裏,其實他想著自己這邊耍的混橫一點,到時候隻要他搭下碴,自己先探探口風,不過瞧今天這架勢,自己要是不讓一步,怕是不行。


    然而人都逐利而行,除此之外,他馬九身上,還掛著混混兒的惡習,講究一個麵子,此刻有這麽多人圍觀,就算為了一個麵子,他也絕對不肯栽麵。


    馬九爺心中一橫,不懷好意的眼神,漠然了很多,“你也不用嚇唬我,咱們爺們是做嘛出身,你應該清楚。”


    曹明軒聞言而笑,戲謔的目光瞟著他,意味深長,“咱家今天到這來,原本就是想玩兩把而已,可是你瞧瞧你,這副德行,那裏是待客之道?咱家看啊,你這個買賣做不長了。”


    “那是!”


    馬九爺近乎下意識的接了一句讓他後悔終身的話。“一群沒把的玩意堆在這,再好的生意也做不起來啊!”


    “恩?!”


    無論是小葫蘆,還是其他那些東廠的番子,都被他這句話說楞了,別看他們都是太監,可心裏最恥辱,最恨的就是自己挨過那一刀。


    除了上司和皇帝之外,就是一般的大臣,也不敢這麽揭他們的短,哪成想竟會被他一個混混兒給說出來。


    所有人甚至都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不過小葫蘆是個伶俐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趕忙偷瞄了一眼曹明軒。


    就看此刻他的臉上,毫無表情,隻有嘴唇在微微顫動。


    完了!


    這位少主爺,動真氣了。


    曹明軒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千戶腰牌收好,一隻手擱在眉毛邊上撓了撓,趁著聲音問他,“剛剛你說的是什麽?”


    “嘛!你沒聽清?”


    馬九爺當然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是現場那麽多人供著他無法改口,隻得繼續硬下去,“我說,你們這一群不帶把的玩意,把老子的生……”


    他的話,才說一半,就聽倉啷一聲,一點寒光閃過,曹明軒那鮮紅的鬥牛服上,三點鮮血飛濺。


    再看去,他手中已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淡紅色寶劍,垂在地上的劍鋒上,兩點桃花血,正向下滴。


    喪門劍——滅口式。


    “……”


    咕咚!


    馬九爺再不能發出聲音,一劍閃過,魂往西天,隨著他屍體倒地,那張臉上在死前最後留下的驚恐之裝,令所有看到的人背脊發涼!


    在這個年代,死人並不少見,尤其是混跡賭場的人,誰還不是經曆過一些事情呢?


    隻是就算是他們,也從未見過一個被一刀斃命的人,會有如此驚恐表現的!


    不過說真的,馬九爺恐懼是不假,可在他最後一刻,心裏其實還帶著無盡的懊悔,可恨自己為什麽要裝這個逼,隻是他死得太快,最後一抹悔恨,根本來不及表現。


    曹明軒嘴角方才抽了抽,漠然無情的語氣,讓全場陷入更加冰冷的氣氛中。


    “咱家今天性子好,這劍才耍了一招,各位都聽好了,咱家剛剛那劍法,叫做‘喪門’,所謂‘抵門殺戮,滿門盡喪’,說的就是這門內之內,無一可活……諸位都聽明白了嗎?”


    “哎呦媽呀!”


    “殺人了!”


    “快報官啊!”


    過了好久,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隨機全場混亂,胡言亂語的不在少數,但其中最搞笑的就是那句快報官,東廠就是官,還報個屁啊?


    但,就算驚慌,可人群裏也不缺聰明人,不知那個家夥突然跳出來喝斥眾人同時,帶頭跪了下去。


    這一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匍匐著不敢妄動隻能連聲不斷的祈求饒命。


    曹明軒眯起眼睛來,把劍轉交給小葫蘆的同時,嘴角輕輕揚起,“瞧瞧,你們這是怎麽了,咱家都說了。今天性子好,眼下劍都收了,你們還怕什麽?”


    說著話,他那饒有意味的目光,停留在那賭場掌櫃身上,曹明軒清哼一聲,蘭花指撩起衣袍來,走到他麵前,“現在你的東家死了,這家店說話算數的人,應該是你吧?”


    “大人!大人!饒命啊!”


    別看這個掌櫃也是刀尖上滾過來的,然而他之前經曆的那些,又怎麽能和今天這般場麵相比呢?


    掌櫃直接跪在地上,比給自己親爹磕頭還要賣力,“饒了我吧,饒了我吧!大人饒命啊!”


    “快起來。”


    曹明軒翻了個白眼,輕輕民了下嘴唇,笑眯眯的看著他,“咱家有些話不想再說,今天晚上你去巡撫衙門,把該拿的東西拿回來,明白嗎?”


    他這就是在暗示掌櫃,所謂該拿的東西,當然就是皇家商牌。


    眼下血還未幹,豪橫了一輩子的馬九爺屍體就躺在那,掌櫃嘴裏這麽敢說一個不字呢?他趕忙應承下來。


    曹明軒見此,方才流露出滿意的笑容,並且也誠不負他,清了清嗓子,深邃又殘忍,略帶威脅的目光掃過在場之人的麵龐,“諸位都聽好了,這家寶局不會關門,雖然那個不開眼的死了,然而咱家也物色到一個精明人,從現在開始,他就是這裏的東家。”


    曹明軒指著那驚愕的掌櫃,露出和煦的笑容,“怎麽樣,難道你不願意嗎?”


    掌櫃怎麽可能不願意!


    這可是他一輩子都遇不上的好事,回過神來,確認曹明軒不是在開玩笑,掌櫃更是感恩戴德,往地上磕頭,連腦袋都磕破了。


    曹明軒哼了哼,傲然的麵對眾人,“今天不好意思了,咱家本就是來玩的,奈何有人不開眼,唐突了雅興……算了吧,今天就到此為止,至於各位,該幹什麽幹什麽,這具屍體,東廠會帶走的。”


    話音落,曹明軒衝著小葫蘆揚了揚頭,直接負手走出賭場,而其他那些東廠的番子,也都快步跟了上去。


    他們這一行人,正應了那句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到一炷香功夫,就把事情都辦完了。


    東廠行動迅速,而曹明軒更是其中千裏駒,一天工夫就把四家商人全都收拾了,隻不過唯一因此而喪命的,隻有一個馬九爺。


    誰讓他,沒有後台呢?


    ……


    皇宮大內,禦書房中。


    朱由檢看著曹化淳送上來的折子,眯著眼苦笑,好半天才放下,“沒想到你這幹兒子還挺能幹的,一天就能把事情辦到這個程度。”


    這封奏疏是半個時辰前送到東廠去的,而曹化淳在接到之後,立即親自送入禦書房,這可是一個在皇帝麵前表功的機會,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


    曹化淳站在王承恩身旁,聞聽此言,嘴角微微揚起,十分謙恭,“主子爺,這還不都是您**的好?小軒子能幹不假,可不也要有展示的機會嗎?”


    這馬屁拍的不動聲色,又令人受用十分。


    朱大皇帝微微點頭,心裏更加認可起那個曹明軒來。


    無論是二十一世紀,還是十一世紀,什麽最珍貴?當然是人才了!


    而從曹明軒的作為上不難看出,他就是一顆熠熠升起的新星,寶藏男孩。如果他能繼續這麽保持下去,或更進一步。


    那麽日後東廠的c位,肯定會落到他身上。


    朱大皇帝淡然一笑,瞄著他的目光,帶著滿意之色,“話雖然這麽說,但曹明軒能夠如此精事,你也是有功勞的;王大伴,取一千兩銀子,賞給曹明軒,同時提升他為司禮監太監。”


    “啊?”


    如此恩賞,讓曹化淳大為吃驚,趕忙著跪地磕頭,一臉虔誠,“老奴,替小軒子,謝主子爺隆恩!”


    “起來吧。”


    朱大皇帝擺擺手,正了正身子,非常然淡然的看著他,“你回去以後,告訴小軒子,讓他務必把天津的事辦好,什麽時候徹底穩定局麵,什麽時候再回來,不要著急。還有就是……讓他把人撒進港口碼頭,天津是水旱要路,碼頭更肩負著海關重擔,切不可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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