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外十裏,烽煙篝火熊熊燃燒著,來往的士兵身著盔甲,一步一印的在四處巡邏。


    夜色,如無盡的深淵籠罩而下,散發著孤寂而絕望的氣息,不安與忐忑,彌漫在所有人的心頭。


    “這天水城攻了這麽久還未攻下,衛子清,你的人是不是太沒用了點”


    營帳中,藍塵一襲白衣,端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隻見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聲色淡淡,卻讓人感覺到了十足的譏諷。


    他的容顏並不絕色精致,隻是一眼讓人驚豔,尤其是那雙上挑的桃眼,總留滯著溫柔多情的光彩。那一襲白衣,平白穿出了幾分輕佻。


    “哼,你這話倒是說的好聽,怎不見你的人去動一動呢”主位上,衛子清聞言冷了臉色,陰柔的容顏一片肅殺冷然,與那箱的藍塵相比,宛如一個爆戾的殺神。


    “我的人自然還有用處,這天水城後頭的六城一都,難道要靠你那些殘兵敗將去打嗎”藍塵輕笑一聲:“若是如此,還談什麽刮分呂國,何不打道回府更好”


    “你”衛子清一怒,剛想發怒,就又聽藍塵淡淡的聲音響起。


    “大皇子也不必動怒,依我所見,明日集兵一舉拿下天水城便是了,別在派些蝦兵蟹將去試探,平白讓他們無辜死傷。”


    “嗬,他們是我的士兵,為我而死乃是他們的榮耀,就不勞您在這兒好心了。”衛子清冷哼說道,同時也安靜了下來,將渾身的殺意收斂。


    此刻,確實不是動藍塵的時機。


    “也罷,是我多管閑事了,但是還請大皇子記住,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總不會過河拆橋的。”說罷,藍塵緩緩起身,淡淡的笑了笑,便邁著步子出去了。


    那白衣飄飄的身影於著嘈雜而布滿血色的軍營,那麽格格不入,如墨中白子,讓人不由自主的去仰望。


    看著他離開,衛子清的臉色一直沒好過,最終冷笑了一句:“裝什麽清高,還不是沒本事一直被藍睿壓著,在我這兒耍什麽微風。嫡仙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貨色。”


    “殿下。”


    這時,一身盔甲的雲磊大步走了進來,行禮喚道。


    衛子清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淡淡道:“剛才他的話你聽到了,有何想法”


    “末將覺得,天水城我們是一定要拿下,但兵力,不能在是我們全出了。否則屬時”


    “平白讓他坐收漁利,哼,他藍塵倒是好算計,將我們都當成傻子嗎。”衛子清接話,譏諷道。


    雲磊點點頭,見衛子清此刻盛怒不甘的模樣,連忙接著道:“但是,殿下您也不能與他起明麵的衝突,如今我們的兵力不足十萬人馬,皇上那邊的兵馬還未撥下,而藍塵他們的人馬並不比我們少,若是起了內戰,也是我們得不償失。讓呂國和天下人看了笑話。”


    衛子清聞言,沉默片刻,陰沉的眼底劃過一抹濃烈的不甘,但他也沒反駁雲磊的話,擺了擺手,道:“本皇子知道,自當會以大局為重。對了,晏傾雪怎麽樣了”


    “開始還哭鬧,餓了幾頓後,已經沒力氣了。”雲磊一笑:“她那股傲氣始終不減,也不知道是不是蠢還是沒腦子。連自己此刻是什麽身份也弄不清楚。”


    對此,衛子清點了點頭,並沒有過多在意,晏傾雪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籌碼,至於她本人,他從不覺得危險。


    一個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在別人的地盤大呼小叫。


    想著,衛子清不由得就對那個被傳了神乎其神的晏嬌嬈好奇了起來,若是姐姐都是這個模樣,那作為妹妹的晏二公主,又能好到哪裏去


    “看好她,她是可以逼呂國投降的籌碼,別弄死了。”


    “末將明白。”


    “嗯,退下吧。本皇子會去找藍塵商量的。”


    “是。”雲磊行禮退下。


    營帳中,衛子清冷著臉色,目光流連在桌子上的軍事地圖上,仿佛在想什麽,臉色越來越難看。


    說他藍塵被藍睿壓著,他何嚐,又不是被衛衍壓著


    想到衛衍,衛子清的目光猛地看向天水城的方向,眼中瘋狂的閃著勢在必得的精光。


    後夜,另一個營帳中,素白的輕紗垂落著輕揚,藍塵一襲素衣,懶懶靠坐在床沿,青絲柔順的垂在身後,褪去了人前一身尖銳的刺,此刻,他方才像他所展現出的嫡仙模樣。


    淡漠中透著孤寂,醉人的桃花眼底,是誰也看不穿的幽靜。


    “殿下,驚鳶公主已經到達了醉麟城,她似乎在等人,並沒有在啟辰。”


    一陣風過,一襲黑色勁裝的高大男子悄然出現,垂首恭敬說道。


    “等人”


    藍塵手中把玩著什麽,呢喃了一句,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細看而去,那笑容中,又透著幾分駭人的冷意。


    “是,並且有信從玄月小築送達了太子府。”


    “什麽信”藍塵眯起眸子。


    “屬下並未截到。”


    “晏嬌嬈不是去了玄月小築嗎怎麽,沒有請動月淺棲”


    “似乎沒有,當天就一個人走了。”男子說道。


    “嗬,別告訴我月淺棲去了居海。”


    男子默然不語,這模樣,卻讓藍塵驚的坐直了身子,手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她真去了居海找藍睿”藍塵皺眉,眼底全是狐疑,一雙桃眼如覆蓋了迷霧,讓人看不清楚。


    “是的。殿下可有什麽打算,是否要回去”


    藍塵遲疑片刻:“不急,讓我考慮一下,你退下。”


    “是。”話落,營帳中便隻剩下藍塵一人。


    閉了閉眼眸,藍塵心中開始思索起了剛得到的消息,眉頭不由得皺起。


    月家對各國來說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仿佛她就代表著天命,代表著民心。藍塵不想在意,不願在意,可卻必須在意。


    他一點都不想讓藍睿贏,這麽多年,藍睿事事都壓著他一頭,隻要有他在,永遠都沒有人會想到他藍塵,不論多麽努力,似乎都敵不過他一句輕飄飄的話。


    藍塵是不甘心的,換做是誰,都不會甘心。


    “藍睿”


    垂眸一笑,藍塵目光凝聚在手中的紫玉戒指上,忽然之間,便什麽也不在想了,皇位,嫉妒,不甘似乎與他都沒有關係了。


    恍惚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絕色傾城的女子,回眸刹那,一笑勝萬花,無雙芳華。


    “若有一日你的笑容是屬於我,便好了。”藍塵說罷,嘴角綻開一抹苦笑。


    黎明破綻對於征戰之人而言,怕是血色路途中最為美的一幕了。


    藍塵一夜為眠,腦中思緒全被半夜收到的消息和那份無可奈何擾亂。當衛子清來時,他的表情透著毫不掩飾的不悅。


    衛子清本就不願意來這裏,當下見他這般表情,壓著的怒火也不由升起,冷著聲音道:“好大的臉麵,怎麽,睡到這個時辰,二皇子還覺得不夠可否要本皇子去給您找一個軍妓”


    “你找我何事。”


    藍塵直接無視了他的話,淡淡開口問道。


    “嗬。藍塵,咋們明人不說暗話,事先的協議也是你我同意了的,一起攻下呂國,平分,可直到今日,出兵的也一直是我的人。你心底打的什麽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若想這合作繼續下去,你是不是也應該拿出點誠意”衛子清沒有拖遝,直接挑明了說話。


    “誠意”


    藍塵聞言輕笑一聲,帶著十足的譏諷,開口道:“沒錯,事先的協議是你我同意的,這些日子出兵的也確實都是你的人。但給你收拾尾巴的,可一直都是我。沒有我在後麵給你收拾,就憑你屠城之事,就足以引起眾怒了。更別說隔三差五來殺你的哪些人。衛子清,沒有我,你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我可沒有讓你護我替我收拾尾巴,戰敗的俘虜,有何不可殺,就是傳了出去,我也沒有錯。他們是呂國的人,難道還能指望他們和我們和睦相處再則,誰知城裏還又沒有內線。殺了他們,也是為我軍好。”衛子清不屑的冷哼,話語間全是理直氣壯,聲音甚至越說越大,帶著一股子驕傲的模樣。


    聞言,藍塵輕笑著看著他,目光複雜,似乎在看著一個奇怪可笑的人。


    他自問自己不是什麽愛民如子之人,但也知道,如衛子清這般,是不會我有什麽大作為的,甚至連梟雄也不是。


    “既然如此,那這次攻城,你打算出多少人”


    “我估算過了,此刻天水城中能傷戰場的不足兩萬人,但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全軍出站的,一定會留守幾千人。所以,兩萬人足以拿下。”衛子清說道,眼中閃著勢在必得的自信光輝。


    “是嗎,那我出一萬軍馬,如何。”藍塵此話,並沒有詢問之意,而衛子清也沒有多逼他,知道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便爽快的起身離去。


    看著他離開,藍塵又想到了前去居海國的月淺棲。


    跟著衛子清這樣下去,不止會失去民心,說不定還會引起暴亂,可就此放手回去


    藍塵眯了眯眼。


    很不甘心。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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