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棲話一出口,便又是片刻的寂靜,直到林西回過神。


    “月家主說的極是,本世子也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明明沒有的事,也能被諸位說的似真一般。”林西說罷,從主位走了下來,眾人也紛紛起身。今日幽國的大臣並沒有出席,一眼看去,林西身後跟著的,都是他國來使。


    但林西,卻是毫不在意。他今天不讓大臣來,是月淺棲的安排,為的,也不過是替他立威。


    格爾奇冷冷一笑,接話道:“那世子和月家主可要好好看看,是否是子虛烏有。”


    話落,也不理眾人怎麽看,獨自走在了前頭,腳步飛快。


    對他的行為,林西心裏隱隱起了怒火,但也知道此刻不能說什麽,便生生壓了下去,隻等一會的結果出來。


    此時天色已黑,月淺棲不言不語,靜靜跟在林西身後,一出大殿,虞娘就將披風給她披了上,那分小心,根本不是那些奴婢能比的上的。


    月淺棲減少了存在感,除了林西和甄正,便沒幾個注意她,都在忐忑的跟著格爾奇出宮。


    因是在城外,林西命人備了馬車,為了不打擾城中百姓,並沒有帶多少人。


    從皇宮到城門口,眾人走了小半個時辰,而到達城幽國皇陵後的青山時,已經是後半夜了,再有兩個時辰,天便也亮了。


    虞娘看著月淺棲有點疲憊的神色,頓時心疼,身上不住放著冷氣,讓周邊的幾個來使紛紛退後,遠離了月淺棲。


    格爾奇的探子真的很厲害,並沒有有多少冤枉路,眾人一路來到了白景帶月淺棲去過的那塊石壁前。


    格爾奇看了眼林西,冷哼了一聲,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當隧道的門打開時,格爾奇的臉上,乃至很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欣喜得意的笑容,分外刺眼。


    林西皺皺眉,看了眼月淺棲,見她一身素衣棉裙,執傘而立,淡然從容,便也安了安心。


    “世子殿下,可敢隨我等進去?”格爾奇挑釁道。


    “不過是一條密道,並不能代表什麽,本世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何不敢的。”林西麵不改色的說道,肩上落了一層雪。


    甄正挑眉看了林西一眼,有點驚訝於林西的態度和變化,他是見過林西的,在林西還不是世子的時候就見過,到那個時候的林西,可沒有如今的氣度和從容,看起來默默無聞,平凡無奇。


    不由得,甄正看向同樣清冷淡定的月淺棲,眯了眯眼。


    格爾奇冷笑,也沒有在說什麽,大踏步的進了密道,黑暗中,那雙眼中的熾熱,仿佛已經拿下了大半的幽國一般。


    就在他美滋滋的盤算著算盤的時候,一個暗衛從前方快步走了過來,從衣著可見是格爾奇的人,隻是此刻,他的神情非常慌張。


    此時,眾人也已經陸陸續續出了密道,到達了當初錢羽紮營訓兵的地方。


    然不同的是,如今一眼看去,不見一個帳篷,更不見一把兵器,隻有幾個巨大的火爐以及數箱珠寶,似乎是在鑄造什麽。


    見此,格爾奇臉色僵了僵,還沒回神,就聽那暗衛用番邦的語言對格爾奇說了句什麽,頓時,格爾奇的臉色蒼白一片,怪叫了一聲,推開那暗衛,向山丘處跑去。


    變色的不止是格爾奇,在場之人那個不是代表國家經常出使他國的,語言掌握很多種,番邦的也有不少人會,所以,當知道那暗衛說什麽都沒發現時,那這個支持著格爾奇的使者臉色並不比格爾奇好。


    事情到了現在,林西也算是徹底放了心,卻又疑惑的看向月淺棲,不明白她是怎麽在幾天內將五萬兵馬轉移,將場地布置好的。


    瞥見林西的視線,月淺棲微微一笑,沒做聲,隻等著有人看來。


    那不遠處,可還有個明顯的山洞呢。


    沒上月淺棲失望,甄正很配合的開口道:“前方有個山洞,格爾奇大人剛進去,我等也進去看看吧。”


    “甄大人說的極是。”眾人連忙附和。


    林西冷笑,知道他們打的什麽注意,無非就是想找點什麽證據,好向他幽國多討些東西,冷冷道:“既然諸位這麽有興趣,本世子便陪同一起去瞧瞧。”


    甄正眼皮抬了抬,沒說話,默默跟了上去。


    眾人來到山洞門口,就聽到格爾奇氣急敗壞的怒罵聲,雖然用得是番邦的語言,但眾人還是聽得懂,當即臉色也不太好。


    林西自然也聽了見,卻是勾了勾唇,抬步便走了進去,絲毫不畏什麽樣。


    這個山洞不似是自然形成,非常空曠,中間擺著幾十個熔爐,氣溫比外頭高些,地上滿是紅沙,倒像是鑄造房。


    而眾人驚訝的不是四周的擺設,而是山洞中間那明顯隻鑄造了一半的女子雕像。


    雕像十米高,同體呈現白色,宛如白玉,雕像女子穿著並不華麗的宮裝,其上點綴著大大小小的珠寶,麵部還未雕刻完,看不出是誰,栩栩如生,價值連城。


    “這…這是…”眾人驚訝。


    林西也是震驚,下意識的看向月淺棲,卻見她像自己眨了眨眼,似乎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林西心知,這一切,都是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做的。


    “林世子,這是什麽?”沒有理格爾奇的怪叫,甄正淩厲的問道。


    林西回過神,不動聲色:“是什麽?各位看不出來?”


    “我等自然看的出是什麽,但我想問的是,林世子做這麽個雕像來做什麽?又是做給誰的?”甄正問道。


    林西一笑,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想到了對策,當即眼也不眨的道:“這個雕像並非本世子派人鑄造,做得是誰,為誰而鑄造,本世子又怎麽會知道。”


    “哦?不是世子派人鑄造?”


    “是。”林西回答的很肯定。


    聞言,甄正笑了笑:“既然不是世子派人所鑄造,那這幽國上下,何人有能力有膽子在皇陵後建造這樣的鑄造之地?”


    林西一頓,正想著怎麽回答,就聽一直沉默了月淺棲開了口:“甄大人此話非也,幽國主不久前才仙逝,而這山洞裏的東西,看起來最少有半年之久了,半年之前,世子殿下還非是世子殿下。”


    “月家主實言了,半年前,本世子還未承世子之位,能有膽子壓本世子的人,可不少呢。”林西會意過來,趕忙說道。


    甄正冷眼看向月淺棲。


    月淺棲這一路雖寡言少語,但甄正發現,林西總會時不時看向她,就像在確定什麽一樣,而林西每次就要露出破綻時,月淺棲就會跳出來,輕鬆的將他的破綻遮住。


    林西,就像一個**縱的木偶,而月淺棲,就是木偶背後的控偶人。


    執棋者。


    甄正閃了閃眼,隻覺得月淺棲還活下去,對各國都不是益事,也算是明白,為何那麽多的人,都想月家的人死。


    他如今,都有了這樣的念頭。


    月淺棲如今不過十八歲,手段心性和城府,竟不比他這個在官場混跡大半生的人差。


    如何不讓人忌諱?


    感受到甄正的目光,月淺棲卻不太在意。


    從小到大,總有那麽多的人,想要她死,多一個,不多。


    “那世子,當真不知這是誰鑄造的?”格爾奇這時也停止了叫罵,陰沉著臉,仿佛隨時會躍起打人。


    周圍的來使紛紛理他遠遠的,明顯是要劃清界限了。


    見此,林西冷笑,這時候劃清界限,未免太晚了。那些逼他的人,想要他死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能在皇陵之女建設這麽大的鑄造之地,還能不讓世子殿下知道的,這幽國上下,怕也隻有幽國主了。”月淺棲淡淡道。


    “月家主說的極是。”林西笑容滿麵,如今他隻想月淺棲多說話,他隨著附和極是就好。他就是這麽沒出息,他不否認。


    格爾奇冷笑,還想說什麽,就聽月淺棲道:“格爾奇大人這麽糾纏下去沒有必要了吧,畢竟要查的並不是這些個雕像,而是兵馬。格爾奇大人,可搜查到了一兵一卒?”


    聞言,格爾奇頓時無話可說,憋了半天,才道:“這一定是…一定是你們將兵馬偷偷調走了。”


    “嗬。”月淺棲冷笑一聲,緩緩道:“有格爾奇大人的探子在外頭徹夜守著,若有兵馬,您會不知道?如今帶著諸位大人來此,卻什麽也沒有搜到,如今又這麽誣陷世子殿下,不成想,格爾奇大人,也不是一諾千金的英雄。”


    “誰說我要反悔?我答應給你幽國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月家主並非幽國之人,也趁早回去吧。哼。”格爾奇頓時惱怒,大聲說罷,衣袖一揮,轉身離去。


    而看著格爾奇離去,受了月淺棲剛才所說之話的挑撥,那些和格爾奇聯合的來使頓時追了上去,追問格爾奇該怎麽辦。


    他們都不是品級太高的大臣,所屬國家也小的可憐,這次答應了格爾奇的聯合要求,為的就是從幽國中得到點好處,可如今好處沒見著,反而還搭進去了一個讓幽國提要求的承諾,他們如何能不急?


    回國,說不準性命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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