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心中沒地,他還來不及舉行繼位大典,還不是幽國的國君,雖說如今幽國就他最大,可倒低還是心慌的。


    林西想去見見月淺棲,但月淺棲卻沒有見他的意思,直接讓虞娘打發了走,隻說讓他安心些,關鍵時,她會出麵。


    於是,帶人去迎接各國來使時,林西顯得有點緊張,握著韁繩的手中滿是冷汗。


    就算是昨日那般大計成功時,他也沒有如此過。


    “林世子。”


    各國來使紛紛下了馬車,拱手同來迎接的林西作輯。雖說林西現在不是國君,但這是遲早的事,所以這些來使,也都自壓了身份,態度恭敬。


    林西又命人牽來了十多匹寶馬給眾使者,一路皮笑肉不笑的周旋著,走了一炷香,快到驛站時,林西道:“各位一路顛簸,先隨本世子入驛站梳洗休息一番,晚上的接風宴,還望各位盡興呀。”


    “世子費心了。”


    這群人中,大多都是一些小部落或是邊塞小國的來使,身份最高的,就是魏國的一個四品文官甄正,這帶頭說話的,自然也就是他了。


    甄正一身深紫色官袍,國字臉,規規矩矩的,看起來非常古板。


    林西打量了他一眼,道:“各位都是我幽國貴客,費心是應該的。”


    甄正點點頭,算是應了,沒說話。他不說話,身後一群人當即也沒了話說。


    見此,林西心中,他們定是已甄正為首達成了某些協議。想到此處,林西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


    走了一會,隱隱可以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座華麗的樓閣聳立著,映襯著落了雪的梅樹,格外漂亮。


    甄正看了一眼,突然說道:“聽說月家主也來了,怎的不見她,我等可是仰慕她名諱已久,沒見到,倒是遺憾之事。”


    他一說話,身後跟著的一眾人連忙幫腔,幾個更是直言問林西是否軟禁了月淺棲,畢竟月淺棲來了幽國後,一直都低調行事,未透露半分出去。


    而各國接到的消息,均是說月淺棲極少出宮殿。一聯係上這次幽國政變之事,各國君主難免不揣測了起來,更加不安了。


    林西笑容僵了僵,不動聲色的回答:“甄大人放心,月家主隻是懼寒,本也是想來接接眾位的,可我國天氣確實冷。甄大人也不必遺憾,晚上的宴席,月家主當是會出席的。”


    林西此話說得麵不改色,可心裏卻著實沒有多少把握。畢竟,若月淺棲不想來,他可沒有本是將她綁來。


    甄正眼睛亮了亮,又和林西寒暄了幾句,便到達了外使居住的驛站。


    驛站不小,裏麵各種東西一應俱全,皆不是俗物。對於這些東西,各國都是要做麵子的。


    “各位若是需要什麽,隻管吩咐這裏的婢子便是。”林西笑容滿麵的說道。


    “多謝林世子。”眾人道。


    又吩咐了一些事,林西便告辭了去,打馬回宮。


    一回到皇宮中,林西的淡定就少了很多,帶著幾分惴惴不安的去找月淺棲。這一次,月淺棲見了他。


    “月家主出去了?”


    見到月淺棲濕了的裙擺和披風,林西驚訝道。


    “我不出去,你便可以等死了。”月淺棲淡淡道,成功止住了林西接下來的追問。


    林西摸摸鼻子,經過林燁的事,他對月淺棲做每件事,是沒有一點意見了。


    “今晚為各國來使備的接風宴,月家主可要去瞧瞧?”林西問道。


    “你不都誇下海口了嗎?”月淺棲勾了勾唇,接過虞娘遞來的熱水,暖了暖手,又道:“這宴,是鴻門宴,隻不過,是你擺,他人設。”


    “這個我知。”林西無奈一笑,按理說,今日他本不用親自去迎接各國的來使,隻不過暗中招兵之事沒解決,天下輿論就不會散了,他幽國處於弱勢,便他是準國君,也要賠笑幾分。


    “晚宴的時候,甄正等人肯定會逼問我此事,我該如何?”林西問道。


    “讓他們搜。”月淺棲換了披風,坐在軟塌上,杏眼微眯,像一隻慵懶的白色狐狸,旁邊站著虞娘。


    林西一愣,驚道:“讓他們搜?今晚?這,這沒問題嗎?”


    “信我則沒問題。”月淺棲淡淡一笑。


    林西抿唇,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我如今除了信你,還能如何?”


    “是啊,我們可是盟友。”月淺棲笑容冷淡,道:“讓他們搜之前,你可以大量的提些要求,這便不可用我說了吧。反說回來,我幫你的倒是多。”


    “這是,本世子定不會忘了月家主的。”林西笑道。


    “記不記我沒有關係,若能多給點東西,我想我會更高興。”月淺棲勾唇笑道,意味深長的看著林西。他答應了她兩個要求,她幫他的,可是他一身都未必能得到的。


    如此想來,月淺棲覺得,這一次自己虧了點,這筆買賣,日後她要思索著拿回來才行。


    她就是這樣的人,不管什麽事,都不願意吃半點虧,就像一個奸商。


    對月淺棲這話,林西笑了笑,沒接話,隻回去後派人送來了幾箱價值連城的珠寶。


    “這些個玩意若能買江山,那裏還有戰亂,那裏還有苦難的百姓和狼火烽煙?”換好衣服,月淺棲聽著虞娘細數那些珠寶,撇撇嘴說道。


    她玄月小築,從來都不缺這些個東西。


    “小姐這話還挺押韻。”虞娘笑了笑,道:“不過,小姐說得也是,若金錢能換取太平,有人定比我等更願意。”說罷,虞娘看向月淺棲。


    月淺棲沒接話,也沒問她說的是誰。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道:“時辰不早了,我沒有身份,晚去總不好。”


    “家主以前可未這般覺得。”虞娘笑著道,說的是月臣君。以前月臣君在外時,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明是清貴淡然,卻是狂傲至極。


    月淺棲一愣,笑了笑,眼裏亮了亮,沒說話。


    “走吧。”


    “喏。”


    月淺棲到場之時,時候尚早,人卻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心倒是急。月淺棲心裏嘲諷,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林西還沒到,眾來使一見,紛紛將月淺棲圍了住,輪流著敬酒,被虞娘一一擋了下。


    “月家主連酒都喝不成嗎?未免太不給我等麵子吧。”番邦的來使格爾奇皺眉看著月淺棲,他番邦民風彪悍,女子也是如此,便有點看不起月淺棲,眼裏帶著明顯的不屑。


    月淺棲不太在意他的態度,看了他一眼,心裏卻也有了些煩躁,被人圍觀的感覺可並不怎麽好,尤其是這些人中,想她死的,也不在少數。當即,月淺棲淡淡道:“喝了這些酒,天下就能是我的了?”


    此話一出,眾來使皆是一震,沒想到月淺棲會這麽回答,反將他們一軍,一時間,眾人都不在說話。


    “月家主這玩笑可是有趣。天下,自然是能者居之,豈是一杯濁酒能決定的。”甄正突然出聲,眼裏閃著精光,看向月淺棲。


    月淺棲也看著他,挑了挑眉,瞬間便知曉了他的身份,道:“甄大人果真是明理,乃良臣。”


    “月家主抬舉了。”看著其他人的視線,甄正眼皮子跳了跳,依舊不動聲色。


    月淺棲一笑,也沒在說話,渾身散發出一股冷然的氣息,拒人千裏。眾人見此,也知道討好不了,陸續離開。


    甄正一直看著月淺棲,他這次來幽國,除了探知幽國招兵之事的真假,最重要的,就是見見這個傳說中的月家家主。


    如今看來,月淺棲雖然沒有一統天下的王者之氣,但那份淡然從容,運籌帷幄的氣息,卻比眾多國君強之百倍。


    此人,可為臣,亦可為王。


    這是甄正如今的唯一看法。


    似乎是知道甄正心中所想,月淺棲忽然衝他笑了笑,意味不明。


    甄正愣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心中越發警惕了起來。隱隱的,甄正覺得,這次幽國的政變,林西能存到最後,不一定沒有月淺棲的手筆。


    “世子來了。”身邊的侍衛低聲提醒,甄正這才回過神,趕忙起身拱手作輯。


    林西一身王袍走近,前後跟著數個太監宮女,他率先看了月淺棲一眼,見她在,才微微鬆了口氣,笑了起來。


    他從來都不否認自己的軟弱。


    “我幽國近日出了些事,招待不周之處,還望眾位見諒。這兒,本世子先敬了。”林西一座定,便舉起酒杯,說罷,將酒一口飲盡。


    眾來使趕忙說無事,哪怕桌上的都是素食。昨日前國主剛仙逝,屍骨未寒,今日擺宴席就是不妥了,他們真是無話可說的。


    林西笑了笑,看起來分外好說話的樣子,拍了拍手,召來可舞姬,雖然也是一身素衣舞裙。但在座之人無不是看慣了這樣場麵的人,偶然見到一身素,也是別有風味。


    宴會一片安然,月淺棲執著熱茶杯,輕輕抿著,一雙眼眸偶爾掃過甄正,看他還能忍多久。


    中途殿外下起了小雪,吹的殿門口的宮燈閃爍不停。


    終於,有人站了起來,卻不是甄正,而是剛才的格爾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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