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走了,帶著疑惑。


    蹴鞠快報恢複了以往著重在蹴鞠賽事的職能,繼續麵向大眾。


    同時,市麵上出現了一家專門針對士林的刊物,繼續延續著官家集體利益和個人利益的爭論。


    自然,也出現了褒貶朝廷施政的一些評論,偶爾還刊登一些工坊城新物事,還有有別於經史子集的考據文章。


    這一切似乎局限在士林……至於是不是有朝臣摻合就不清楚了。


    蹴鞠快報的背景是太後娘家,這是整個朝堂都清楚的。但是這家《時論》到底背景在哪,卻知道的人很少。


    不過,並不妨礙士子的熱情。《時論》在一創刊,就受到了士林的一致好評。


    每一期,曹家人都會先送過來讓趙曦過目,確定沒問題了再刊發。


    這倒是成了趙曦休閑的一種方式,能有目的的去了解如今士林的思潮。甚至他還專門跟工坊城以及講武堂那邊打了招呼,讓他們也向《時論》投稿。


    這都是閑事,對於朝廷,真正的重心還是在市易法上。


    給了四個月的期限,算是給了朝臣們調查並思考的時間,同樣,也給了他們在私底下串聯的餘地。


    無所謂,有勾連的,那怕時間短,也肯定能統一意見。沒勾連的,那怕是半年一年,也還是有自己的主見。


    反倒是這麽長的時間,讓大家都有機會踏實的去深入市麵調研,也能冷靜下來考慮自己的立場。


    可惜,趙曦還是高看了這食肉糜的士大夫!


    四個月過的很快,也就轉眼之間,遞上來的奏折不少,可符合趙曦標準的卻很少,大多還是喊口號的。


    沒了禍國殃民,可與民爭利的口號貫穿著大多數的奏折。


    “市易法為緩解國朝易貨一道確有其用。可由朝廷掌控百物之價,施以調控以利百姓;可削弱大商賈控製國朝命脈之弊,萬物為朝廷所製以利稅入……”


    “市易法除了可以調控萬物之價以外,對於朝廷增收一項也頗為可觀。”


    “但同樣因為市易法之利,因官管市易會滋生更多弊端。以運輸一行為例。國朝糧食以漕運為主,乃是官管運輸,而軌道運輸也分擔南糧北運的任務,是為官民合作運輸。”


    “以去歲兩條運輸線路為例,漕運折損糧食為總運量的近三成,而軌道運輸沒有折損。”


    “雖然有軌道運輸與漕運安全性的區別,但兩者之間的體製更為關鍵。漕運折損,無人擔責,而軌道運輸方一旦糧食折損是需要承擔相關折損費用的。”


    “究其原因,因為漕運是朝廷的,為朝廷運糧,由朝廷擔責也就相當於無責免責。這就有了漕運高居不下的折損率。”


    “以此類推,再回到市易法。朝廷不可無視萬物之價,應由朝廷介入物價之調控,但依照市易法直接介入交易不可取……”


    勤政殿的主殿,韓琦即便不想誦讀,他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勤政殿主殿的每個位置。


    這不是韓琦的奏折,是他作為執宰,被官家委托在朝會上誦讀的一篇奏折。


    官家把奏折的署名勾了,奏折中也有多處勾畫的地方…~這幾乎是一篇斷章取義刪減版的奏折。


    可韓琦還不得不就這樣誦讀…~因為這是在大朝會,是官家在朝會上指名讓他誦讀。


    這樣的場合,根本就沒給他留任何拒絕的可能。


    還好,奏折並不是完全支持市易法,雖然不是反對,隻要不支持,對於韓琦來說已經夠了,就是被臣工當作是他的傾向也無所謂。


    這是薛向的奏折,趙曦還不想讓薛向往前衝。所以他把名字塗了,並且把工坊城的很多事例都塗抹了。


    讓韓琦當庭誦讀,趙曦並沒有要為難韓琦的意思,也不是想讓韓琦以這份奏折表態。


    “諸位臣工,自市易法公布於眾並讓臣工暢所欲言以來,這是唯一一份符合要求且言之有物的奏疏。”


    “朝廷取士養士是為治國理政。爾等寒窗苦讀,一朝登堂入室,也是懷著報國之心,可我就不明白了,近三個月時間,針對市易法的臧否除了那幹巴巴的口號,居然隻有一份疏奏可用!”


    “可能諸位臣工會認為,大家熟讀經典,於千萬人中高中,就該著坐享其成,這是苦讀後該得的。我倒要問問,朝廷為爾等發放俸祿可是為補償爾等苦讀?那朝廷又為了什麽?”


    “王相公多地轉任,見國朝之弊端,苦思冥想而出市之法,乃窮盡己身之力為我大宋中興。然而,一人計短,總難免有不足之處,是故,王相公才於大朝會時,將市易法公布於眾,目的就是能讓諸位臣工褒貶,以完全市易之法。”


    “可結果呢?為反對而反對,為支持而支持,對國朝弊端視而不見,對王相公所倡之市易之法視而不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爾等是為朋黨!”


    戴帽子詐唬人,趙曦會,甚至還相當拿手。


    “臣等不敢……”


    趙曦最後的這頂帽子,就這樣砸下去,有沒有都敲了一杆子……這確實有點過了。


    陛階下所有的臣工,自執宰開始,統統高呼不敢……


    “不敢?也罷!姑且再繼續信了!把疏奏帶回去吧,各人把各人的領了。離最後市易法褒貶截止日期還有月餘,我不希望再看到浪費紙張耗人精力的廢話,希望能看到諸位臣工與朕共襄盛舉的誠心!”


    連散朝都沒喊,趙曦直接起身轉向了後殿。


    既然是發火,就要把戲演到位,讓臣工們真的認為自己是發怒了。


    趙曦不是沒有具體的方案來解決市易法的弊端,或者說從王安石給他遞了市易法的奏折時,他已經有了完整的方案。


    包括勤政殿的營造,他都是在為市易法的推動而布局。


    但趙曦不想把自己當小吏用,甚至不想把自己當臣工,所以,他就得利用一切可能,來開發臣工們的思想。


    養這樣多的臣子,還是所謂的精英,若任何事自己都做完全了,那他們還有何用?


    況且,若真是那樣,或許他可以成就他執政的一朝,往後呢?


    今天把薛向的奏折在朝會上誦讀,就是在給大家提供一個參考,或者說一種思路,從而表達自己對奏疏的傾向。


    至於王安石,說真的,老王的作用在市易法上已經完成了使命。之所以在大朝會抬高王安石,說是讚揚,更是在堵住王安石的其他路,讓他繼續在革新的道路上披荊斬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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