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整個垂拱殿的人,除了趙曦本人,從他老爹算起,富弼、韓琦、曾公亮、歐陽修、包拯,這算是整個國朝的頂層決策人了,這一刻真有點五味雜陳。


    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嫉妒,反正都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太子殿下從很早時,一點一點的,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折騰,到此時,才顯現了整個謀劃的全局。


    若不是這一次太子殿下要顯現,不得已將所有布置串聯起來,他們還是看做是一個個分離的事務。


    如今,從現在的結果去看,整個發展的脈絡相當清晰。


    從護衛營的成立開始,太子殿下就一步一步在推行他這個宏大的設想,甚至幾次朝堂臣工無意識的設置障礙,反倒是促成了太子殿下的完美布局。


    可偏偏每一步的推行,都讓朝廷無法阻止,也無法拒絕,還得積極配合。從帝王到相公,再到朝臣,無一例外。


    南征,解決了國朝缺銅和糧食供應不足的弊端,同時,太子殿下利益均沾,招攬了大量的臣工參與了銅鐵礦的開發。


    然後是軌道,盡管朝堂設置了障礙,並幾經周折,最終還是讓太子殿下做成了。


    還一次又一次的為朝堂解決了冗兵之弊。無法拒絕的


    甚至最早的吃食,都是相公們幫忙的。


    可太子殿下的所有事,沒有一樣不是有利於國朝的,也沒有一項損害到帝王、相公以及整個朝堂臣工的利益,反倒是人人得利,甚至黎民百姓也得利。


    就在人們不知不覺中,在潛移默化中,到如今變成了如此的龐然大物


    這一陣子垂拱殿很安靜,甚至嚼壓縮餅幹的聲音以及吞咽聲都能聽到。


    趙曦清楚,很多事需要他們消化


    很震驚嗎或許吧,不連貫起來沒啥,一旦連貫了,確實有一點震驚。


    不過趙曦覺得無所謂,已經到了這地步,大體輪廓成型,是不是顯現都無所謂了。


    這程度,已經不是那個相公,那個朝臣可以改變的了。不僅僅是既成事實,更可怕的是既得利益,整個朝堂的臣工,乃至國朝本身,就是老爹,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除了他趙曦,有誰還能動的了


    餅幹味道不錯,趙曦也嚼了一點,真的不錯。


    國朝做吃食,還真不是趙曦這半把刷子能比的,他無非隻是提出個理念,那群護衛營工坊的婦人們,就做成了這種堪比後世的壓縮餅幹畢竟,最終食用這些餅幹的,都是她們自家的親人。


    這其實才是趙曦所有謀劃中,最為關鍵的一環。


    把征戰的軍卒和製作軍備的工匠聯係起來,隻有自己人才會去真正疼惜自己人。也隻有自己人,才會拚命保護可以讓自家人保命的軍備。


    夫妻、父子、母子、兄妹、姐弟等等,這種最親密,最直係的關係,讓整個軍備製作體係跟使用者嚴密結合,不但是可以保證軍備製作的良品率,更重要的一點,是可以避免任何一名軍卒叛逃。


    “殿下,此軍糧成型於何時”


    味道不錯,還頂飽,雖比不起餅幹,也不遜多少。


    富弼有猜測,想從趙曦口中得到證實。


    “十多年吧,與餅幹製作差不多時間。當時是因為劉毅那個憨貨,當日產出的蛋糕有些多,諸位也知道,蛋糕存放困難。”


    “一般而言,水分多寡是食物是否腐爛的因素之一。曦當時隻是嚐試,經過驗證,確實可用。至於口味是護衛營工坊所為。”


    做個解釋吧,否則沒法說清楚,這個借口還算能說得過去,也是事實。


    “為何如今方公布”


    這話那時候老包好像還沒進汴梁吧否則不會這樣問。


    “包公,當時的朝堂是二十年不言兵事”


    沒人注意趙曦為何喊包拯為包公,都被這句話羞著了。


    富弼韓琦,歐陽修曾公亮,當時都是在中樞的,二十年不言兵事的策略,也是他們擬訂的。


    其實,那時候,就是趙曦也知道,真的不能言兵事。


    說起來,當時的政策並不算錯,到如今也快二十年了


    “殿下,三司使會如數撥付壓縮餅幹的錢糧,還請殿下在本次征戰中,所有的軍卒別有區別,一視同仁。”


    禁軍的俸祿跟新軍沒得比,即便是西軍也如此。可一旦戰事開始,都是為國朝征戰,在軍卒裝備上再有所不同,軍心不穩。


    “還望諸位相公放心,此前,軌道試運行以及運輸隊,已經在全力運送軍備,可確保在開戰前,所有的軍卒一律裝備完成。除軍械和訓練的差異,其他無異。”


    別說護衛營有種誼和折可行,就是沒有,趙曦也沒想著區別對待。


    這是戰爭,最忌諱不公平。


    “殿下,三日三日約鬥過後,一切都需要加快籌備,軍卒調動與淄重運送需要同步進行。還是有些倉促呀”


    事已至此,這時候也隻能被太子殿下拖著進入戰前了


    “回韓相公,所有受訓之軍卒,因軌道鋪設完成,可三日內抵達汴梁,七日到達戰場,且不會是疲憊之師”


    軌道,真正的作用在此時才算是真實體現。有利於國防和統治,這才是交通連通的作用。


    一旦軌道在國朝範圍內形成網絡,到達任何一個邊州,對於新軍都是日的時間,還是隨時抵達隨時征戰。


    就這樣一問一答,從軍卒到軍備,從糧草到淄重,從將帥的使用,到整個戰爭的方略這一次的責問,成了一次最有效率的奏對。


    最後的結果,讓各位相公很沮喪,仿佛在這一次的大戰中,他們就是人形的圖章,隻需要發布詔令即可,別說是對戰場指手畫腳,甚至連前期謀劃,都隻需要按照太子殿下既定方略即可。


    所能做的,無非是查缺補漏多久了,朝堂沒有過這樣的情形。


    唯一的遮醜布,是太子殿下將所有的謀劃和盤托出,並請求一律以政事堂的名義,形成朝廷詔令。


    這是必須的流程,但太子殿下所表達的意思是讓這所有的一切,都變成政事堂議定的,而不是他趙曦一人謀劃的。


    利益均沾,這是趙曦做事的一貫原則。


    一場大戰,那怕是你算計的相當周全,可最終還是需要人來執行。


    趙曦希望自己把能舍的舍出去能換來一個同心協力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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