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帝臉色微沉,便問道:“那你說,方才的情況,朕應當怎麽處理?對方可是鄰國的皇女。你覺得,朕應當如何決判?”


    “那是母皇的事情吧!若是兒臣會處理了,要母皇幹什麽呢?”曲靖玉傲氣凜然地站在軟炕上邊哭邊喊道。


    “朕的處理方式,就是讓你們先給人家道歉啊!”康正帝說道。


    “母皇是大月氏的皇帝,這樣讓自己的孩子給別人低頭道歉,不覺得丟了大月氏的臉麵嗎!”曲靖玉說道。


    “丟了大月氏的臉麵?”康正帝輕笑著,繼續說道:“丟了大月氏臉麵的人,是你們!幾個人一起打了別人一個,不覺得丟臉嗎?”


    “她先出言不遜的呀!她對淩兒妹妹羞辱在先,皇長姐說她,她反而就出手打了淩兒妹妹,我們才打她的呀!我們那裏做錯了!”曲靖玉嚷道。


    “聽著!”康正帝揪起曲靖玉的衣領,說道:“朕是大月氏的皇帝,你們因為是朕的女兒,才有這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條件可以享受的!如若不然,你們憑什麽和一國的皇女共處一室?”


    “朕早就說過了!宇文念慈有病在身,脾氣不好!讓你們讓著她一些!你們幾個一起打了她!不管因為什麽原因,你們一起打了她,就應該道歉!要是聰明的話,有很多辦法報複她!何須鬧到讓朕出麵?”康正帝說著,把曲靖玉甩向一旁。


    “不要以為,這等身份,就是你們與生俱來的優渥感!不要以為你們因為投胎好,就可以為所欲為!很多事情,就是這樣身不由己!想要奉行自己的道義,就要摸清楚世界的法則!”


    “你們享受尊貴的身份,就必須要承擔的起,著身份帶給你們的桎梏!不要以為想當然的,自己怎麽做都可以!上一次罰你們罰的輕了是吧!一點都不長記性!”康正帝氣惱地說道。


    “身為母皇,不應該是護著兒臣的嗎!出了事情,母皇隻會讓兒臣們認錯!根本不管別人錯的有多離譜!這算什麽尊貴的身份呢!”曲靖玉反駁道。


    “朕,不僅僅是你們的母皇!若是因為你們的事情,月氏國和樓蘭國交惡,誰負責?將士們就要為這件事情踏上戰場嗎?將士們也有夫婿和女兒,她們憑什麽要為你們的錯誤去拚上生命?”康正帝氣得眼瞼不停地跳動。


    “她們是大月氏的子民,兒臣們是皇族,她們理應為大月氏的榮耀拚上性命!”曲靖玉說道。


    “你算是什麽大月氏的榮耀?榮耀不是自己封的。而是別人認同你,給予你的尊重和敬仰,這才能稱之為榮耀!你算是什麽榮耀?憑什麽大月氏的子民,要為你所謂的榮耀拚上性命?”康正帝氣憤地心口不斷地起伏道。


    “兒臣是母皇的女兒!兒臣等受了欺負,怎麽不算是別人侮辱了大月氏,怎麽不算是大月氏的榮耀受損?”曲靖玉不依不饒地據理力爭。


    “認為二皇女曲靖玉說的對的,站到她身邊去。”康正帝對其他的孩子說道。


    所有的孩子,沒有一個人站到曲靖玉的身邊。


    “鄰國的孩子在我大月氏,作為這裏的主人,你一點容人的氣度也沒有。隻知道動手,揮拳頭解決問題。誰給你這個資本的?朕的家教裏,皇女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少在這擺著自己是皇女的架子,就覺得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了!朕不會給你這個特權的!”康正帝拍案說道。


    “去外麵跪著!想明白自己錯在哪裏為止!”康正帝指著門口說道。


    曲靖玉倔強的很,頭也不回地走到交泰殿外,跪在了地上。


    “你們聽著,在與別人家的孩子打交道的時候,你們不僅代表著你們自己。你們還代表著朕!朕都有忍辱負重的時候,你們憑什麽不能?你們享受這一切,沒有一份是你們自己掙來的!所以,朕說什麽,你們就要聽著!什麽時候,你們自己有能力自己掙得尊重和敬仰的時候,再去做出頭鳥!在這之前,和大臣們的孩子也好,和平民的孩子們也好。都給朕收斂點兒!”


    “尤其是宇文念慈,她要在皇宮裏住半年以上呢!朕雖然把她調離了皇女所,你們也別以為眼不見為淨,再也不會看見她了!”


    “一個人的關係都處理不好,以後你們能處理好什麽!一個二個,天天就知道不學無術,學得好的,也不懂得學以致用!”


    “你們為了手足,同仇敵愾,這份團結是好的。但是方法用的不對!但凡是能讓人家抓住把柄,找到朕來的,就說明一點,你們蠢!自己蠢,就要付出代價!朕都是這樣成長過來的,你們憑什麽不用付出代價!”


    “聽不懂就回去細細琢磨!聽懂了,就反複在肚子裏消化朕今天告訴你們的道理!別一天天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和這個大臣的孩子打架,明天和那個大臣的孩子鬥嘴!沒有一點點皇女、皇子的氣派和風度!真是叫朕失望!”康正帝一頓教訓,便叫孩子們退了出去。


    曲靖容走到門口,看了看曲靖玉,嘬了嘬嘴,還是走過去,低聲說道:“你給母皇道個歉就好了麽!非要嘴硬逞能幹什麽!”


    曲靖玉翻了曲靖容一眼,“嘁”了一聲,不與她爭辯。


    曲俏然則是緩緩走過的時候,低聲說道:“母皇的意思,是說我們的言行舉止,不僅代表自己,也代表大月氏。我們若是有資本能悄悄地收拾她,叫她抓不住把柄。算我們的本事。叫她抓住證據,那就是我們的不是。我們要道歉的,是我們的技不如人。而不是別的什麽!”


    曲靖玉依舊別過頭去,不予理睬。


    曲靖容見曲靖玉的執拗,生氣地拉著曲俏然,說道:“我們走!不理她!叫她願做茅廁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曲靖蓁拉著曲沛然,說道:“走,咱們去小廚房看看。”


    曲靖淩一臉哭相的扁了扁嘴,站在曲靖玉身旁,嗲聲嗲氣地說道:“二皇姐對不起——嗚嗚嗚嗚——”


    “去!快回去!不關你事!”曲靖玉說道。


    唐玲看了一眼曲靖玉,對曲俏然喊道:“大皇兄!等等我!”


    楚瑰左右等不著曲靖玉,一打聽,便知道她又被罰跪在交泰殿門口了。楚瑰挺著七個多月的肚子,焦急地想要進去求情,可是他怕又起到反作用。


    這時候白玉跑進了交泰殿,對宋惜玉說道:“宋領事,宋領事……我家,我家主子快生了!”


    康正帝聽罷,走出交泰殿的時候冷眼撇著曲靖玉,終於有些心軟地說道:“你先回去吧!想通了,再來給朕回話。”


    “兒臣沒有想通,兒臣不走!”曲靖玉跪在地上,脾氣倔強地說道。


    康正帝氣惱地甩了一下衣袖,頭也沒回地向興慶宮走去。


    白景裕的孩子,似乎是特別懂事。好像她知道自己的父君並不得寵,很快很利索地就出來了,一點兒也不驕矜。


    康正帝連著四個兒子之後,終於又迎來了一個女兒,自然是十分高興。孝惠太後也喜不自勝地對康正帝說道:“陛下!這孩子來的這樣順利,一點也不給自己的父君添痛苦,陛下可想好了名字?”


    “嗯——”康正帝想了想,便道:“現在就把幾個名字,拿去給欽天監看一下。”


    “白美人好不容易,又為陛下添了一位小皇女。鳳後不在,哀家就做主了,為白美人再晉一晉位份。陛下可同意?”孝惠太後喜滋滋地捏了捏嬰孩兒的麵頰,說道。


    康正帝點頭稱道:“父後所言甚是,兒臣本也有這打算。”


    江珵鶴如今懷孕三個月,楚瑰七個多月,柳書君八個多月,均沒有來到產房外陪伴。除了楚瑰,江珵鶴和柳書君都在靜養。而楚瑰,則是在交泰殿門口對曲靖玉進行勸誡。


    “都是誰教你頂撞你母皇的?你是不是要氣死你父君我!”楚瑰撐著肚子,忍不住指著曲靖玉低聲喝道。


    “父君莫生氣!兒臣知錯了!”曲靖玉看著楚瑰臉色發白的樣子,趕忙跪在地上磕頭道。


    “一會兒你母皇回來,你必須給她去認錯!”楚瑰嘴唇都有些血色盡失了。


    曲靖玉極其孝順地磕頭應諾,楚瑰這才捂著後腰坐上軟轎,往阿房宮走去。


    可是,軟轎路過未央宮的時候,忽然滑倒。楚瑰幸虧跟著百裏淩風,練過一兩下子武功,他翻身從軟轎上躍了下來,卻還是崴了腳。


    “啊——”的一聲慘叫,打破了昏沉又寧靜的夜色。


    未央宮跑出來了了人,長樂宮也跑出來了人。伺候楚瑰的喬羽嚇得嘴唇都紫了,趕忙喊道:“來人呐!”


    “沒事,扶本宮起來便是。”楚瑰甩了甩手,覺得似乎手腕也因為避免腹部著地而撐著了。


    “殿下……殿下的羊水破了!來人呐!”喬羽大喊道。


    楚瑰這時才發現,肚子上有些溫熱,似乎是什麽順著衣衫暈染開了。


    接著,楚瑰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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