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珵鶴嚇得嘴唇發顫,可是他不敢叫,甚至也不敢哭。


    “嘿嘿——”那女子使著蠻力,一把將江珵鶴推倒在泥土堆砌的炕上。


    站在房門口的女子低聲說道:“你幹嘛!快些把他綁起來,咱們好跟那狗皇帝談判!”


    那滿麵黢黑地女子陰森森地笑了一聲,又道:“不!老娘也要那狗皇帝嚐受一下,被人擄掠夫婿的滋味!”


    那女子解開了裙褲的帶子。


    “不要——”江珵鶴正欲高呼。


    卻被一把鋥亮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江珵鶴的飽滿嘴唇,早已嚇得蒼白無色,忍不住顫抖起來。


    那女子用裙褲帶子將江珵鶴綁了起來,一柄闊口大刀就架在江珵鶴的脖子上。她連撕帶扯的除去了江珵鶴的褲子,朝手上啐了口吐沫,胡擼了一下江珵鶴最敏感又脆弱的地方。也不管它因驚嚇而無法有什麽反應,就坐了上去。


    因著江珵鶴毫不配合,又羞憤又害怕,那女子便又扇又打又掐。


    江珵鶴那標致精致的麵頰,被她幾巴掌扇的又紅又燒,嘴角磕在牙齒上,也滲出了血。


    “給老娘來點兒反應!”那女子一拳打在了江珵鶴刀削般的玉鼻右側。


    她又擰著江珵鶴的熊口,又使勁地捏著江珵鶴熊前的紅豆。一頓蹂躪虐打之下,她又朝手中啐了口吐沫,用手使勁地胡擼著。


    “哈哈——你看,一國的鳳後也不過是個下賤的賤貨!”那女子說著,便坐上去運動了起來。


    江珵鶴不知道自己叫喊了沒有,也沒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怎麽被刀口劃破了,不停地在流血。


    他甚至不清楚,究竟是禁衛軍和死士趕到,把那兩個人嚇跑了?還是看門的那個女人喊了句什麽,她們主動跑了。


    一個死士看見江珵鶴一身糟汙的模樣,鈷藍色的眸子微微蹙了蹙。他說道:“鳳後……屬下幫您先穿上……衣褲吧……”


    江珵鶴懼怕的向炕裏麵躲避著。


    死士的拳頭緊了緊,終於還是選擇背對著江珵鶴,低聲說道:“鳳後,您是大月氏的鳳後。屬下護駕不利,等把鳳後送回皇宮,屬下自行以死謝罪。但是,還請鳳後一定要趕緊振作起來!否則……一切對鳳後,對陛下,對鳳後的母家都不利!”


    江珵鶴這才回過神來,是啊……若是……若是天下人知道他被玷汙了……他的母家,全族都會蒙羞……


    江珵鶴死死地咬著嘴唇,他不敢哭,他的鼻子滴下的,是血……也許,流點血,心就不那麽害怕,不那麽難過了吧?


    可是……他還是害怕啊!他提起裏褲,腦子裏卻全是那滿麵猙獰地女子又扇他,又打他的扯去他裏褲的樣子。大褪裏測,都有被擰捏的青紫,怎麽辦……


    要不他現在就去死?可是現在就去死,會不會更叫人笑話?


    他又有些怕死,是的,他是個人啊,他怕死。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沒有人教過他,遇到這樣的事情,該怎麽辦。


    “鳳後!”死士低聲嗬道。他知道,這時候催促江珵鶴實在不妥。可是,若是一會兒有其她的人找過來,那就要完了。


    這死士很著急,便轉過身來,想幫江珵鶴穿好衣褲。可江珵鶴如臨大敵地渾身爆起青筋,向後退著,雙拳緊握地架在胸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別過來!”


    死士隻好站在靠門的地方,他轉過身去,伸手挑開破爛不堪地掛在窗口的粗麻布,低聲說道:“鳳後,屬下知道,屬下沒有資格催你,可是……可是……鳳後……您隻是被歹徒挾持,在她們想要殺鳳後您滅口的時候,護衛們才趕到。您不必害怕。屬下一會兒一定會把她們全部抓住殺掉為鳳後泄恨的!”


    江珵鶴脖子挺立著,他用手緊了緊熊前淩亂的衣衫,可他看見自己手上淤紫的痕跡,他忽然覺得自己很髒。


    他使勁地用衣袖,狠命地擦著嘴。他用衣袖蓋上自己的胳膊,他似乎又覺得無法遮掩這一切,他又狠狠地握了握蓋著手腕勒痕的地方。


    在他毫無章法地胡亂整理好自己之後,想要向前,卻又為了和那鈷藍色眸子的死士保持距離,嘶啞著聲音,說道:“走……走吧……”


    死士仔細地看了一下江珵鶴,卻見江珵鶴看著他的眸子,有一分疑惑。


    那死士從夜行衣的緊身袖口裏尋出一粒藥,吞近了口中。


    門口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小。甲胄鋥鋥地聲音,預示著建章營的人馬趕到了。


    那死士高喊一聲護駕,便衝了衝去,建章營的都統嚇了一跳,全軍都手執兵刃,有佩劍的,也都拔出了佩劍。


    那死士的眼眸由墨藍色變得更加沉靜,漸漸地黯然成一片漆黑,他向建章營地都統拱手抱拳,說道:“方才戰俘歹人挾持了鳳後,正欲行凶,屬下救駕來遲。幸而……”


    劉鑫不知道從哪裏尋了過來,遠遠看見滿麵青紫淤血的江珵鶴,淒厲地慘叫道:“主子——”


    江珵鶴渾身一顫,有些遲疑地向劉鑫看去,接著,趕忙避開了眼睛視線的接觸。


    江萃玲也從不知道哪個刁角鑽了出來,一臉心疼地悲戚道:“弟弟——”


    江珵鶴忍不住蹙眉,向後退了一步。


    那名死士對建章營的都統出示了腰牌,又粗略地交代了一下大致事情。可建章營的都統頗為疑惑地凝視著鳳後,打量了一番,這才安排護送。


    可這一眼,對於江珵鶴來說,卻似一個寒冬一般綿長。他覺得自己好似被剝光了衣衫,站在眾目睽睽之中,每個人的眼神都好像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如同彎刀匕首,生生的割破了他的血肉,撕碎了他的尊嚴。


    劉鑫坐在軿車裏,想要給江珵鶴包紮脖子上的傷口,卻被江珵鶴躲開了。劉鑫的小三角眼微微一緊,他顫顫的嘴唇,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江珵鶴並不記得他是怎麽被護送回皇宮的。


    他滿腦子不斷浮現的畫麵,就是那一張黢黑的臉,以及那一雙如死墨一般深不見底的眼眸。還有,那一排被水垢汙壞的一口黃黑的牙齒。


    江珵鶴似乎可以聞到,他自己身上不斷地散發出糟汙的惡臭。


    他的掌心被指甲狠狠地扣破了,可他卻並不自知。


    江珵鶴渾渾噩噩地回到鳳儀宮,他對劉鑫說道:“我要洗澡。”


    平日裏,江珵鶴說我這個字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可是劉鑫卻感覺到,今天的江珵鶴變了。他一路以來,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而且非常抗拒人靠近。


    劉鑫心底已經想到了一些他畏懼的想法,但他飛快地又推翻了自己的這一想法。他寧可相信,他的主子,隻是受到了歹人的恐嚇。


    江珵鶴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他一個人坐在浴桶裏,用力用力的搓著自己的肌膚。他恨不得,把這些痕跡,全部都扣下來……


    他忽然想起來,以前……似乎聽說過哪家的貴公子,還未出閣,跟指腹為婚的未來妻主有了首尾……然後大家都譏笑,指責那個貴公子不知檢點……


    江珵鶴忽然覺得很冷,他想起了康正帝那雙熠熠星光的眸子。他忽然,又想起了康正帝曾在禦書房裏用無比輕視的眼神,看著他的眼神……


    江珵鶴又想起,似乎聽父親和其他的貴夫們聊天,說到過一個不幸的男子。那男子去拜佛上香,因為穿著招眼,被一群狂暴之徒陵辱了。於是,大家都說那男子一定是打扮過於惹人,這才遭到了這等事情。


    江珵鶴使勁地搓著自己的皮膚,甚至搓破了皮,被洗澡水蟄的生疼,他都還覺得很髒。自己很髒。


    怎麽辦呢?


    若是世人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麽看他?又會怎麽看待他的母親和父親?怎麽辦呢?


    江珵鶴害怕極了。


    他開始有些想吐,幹嘔了半天,他想到了死。


    康正帝破門而入的時候,江珵鶴已經潛在水裏許久了。康正帝嚇了一跳,一個箭步衝到浴桶旁邊,伸手去撈江珵鶴。


    “別碰我!別碰我!!”江珵鶴驚恐地大喊起來。


    康正帝把江珵鶴撈了起來,被江珵鶴推搡扭打,她也默默地受著。她看見了江珵鶴脖子上的傷口被水泡的翻起了肉白色的皮。她看見了江珵鶴手腕上紫黑色的勒痕。她,看見了江珵鶴熊口的青紫。


    “啊!你別看!你別看!”江珵鶴反映了過來,推開了康正帝,又蹲回了浴桶裏。


    康正帝深沉地呼吸著,她眉宇之間疼痛極了。她咽了咽發緊的喉口,伸手從桁架(古代的衣架)上扯下備好的幹淨衣服。


    她盡量輕聲地說道:“珵鶴,你脖子上受傷了。我不看,我背過去。你從水裏起來好不好?”


    康正帝每說一句話,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沉重的讓她快要不能再呼吸。


    江珵鶴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康正帝轉過身去,伸手拿著衣服,紋絲不動,沉靜地說道:“珵鶴,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要怕。”


    康正帝說完,胸口發酸,眼鼻嗆的讓她難以忍耐。她的心口像是有許多密刺被紮著。


    江珵鶴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康正帝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樣靜止過。她不擅長哄人,她不敢再說話,因為她害怕,她一開口,萬一說不好,會讓江珵鶴更不願從水裏出來。


    許久,她的背後傳來水聲。江珵鶴起身,快速的拿過康正帝手上的衣衫。


    江珵鶴躲在屏風後麵,說道:“陛下,臣侍受了驚嚇,很累,請陛下回吧。”


    “鶴……”康正帝很想說一些寬慰他的話。


    “陛下請回吧!”江珵鶴聲音中有堅持,和抗拒,和無盡的絕望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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