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陳莊集地頭蛇陳二少和手下狗腿子被劉柱子一聲槍響,嚇得魂飛膽喪、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這不是拿著槍裝裝樣子嚇唬人,而是二話不說真開槍打人,他們不害怕才怪!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別看他們往常橫行霸道,不可一世,他們也怕劉柱子、陳三這類像二愣子一樣的狠人,尤其是對方還拿著真家夥,敢動真格的。


    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有回頭看的狗腿子提醒對方沒追來,陳二少這才驚魂稍定。


    他此時懊惱不已,沒吃上羊肉惹一身騷不說,關鍵這回在全陳莊集人麵前把臉丟盡了。


    你讓他現在再帶著這幫人去找回麵子,他是萬萬不敢。尤其是看到隨後跟來受傷的那位狗腿子的淒慘樣,他更不敢出頭露麵了。


    不報複吧,他羞憤難平,報複吧,他又沒那個狗膽!思來想去,惟有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受了委屈找家長一途。


    作威作福霸道慣了的人什麽最重要?是臉麵!


    果不其然,一聽自家兒子被外鄉人打了臉,身為陳家當家人陳土豪對兒子欺男霸女的行徑不以為忤,反倒對欺負了小兒子劉柱子、陳三怒不可遏。


    恨不得立馬帶人找回麵子,把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當街剝皮抽筋,方能泄恨。


    不就是對方有槍嗎?他有我也有,陳莊集二十多個團丁二十多條槍,都唯陳家馬首是瞻。二十多條槍對兩支槍,鹿死誰手顯而易見。


    當然,陳土豪能稱霸一方也是老奸巨猾的,他不是衝冠一怒得二杆子貨。很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對付對方之前,總要摸摸底,打聽清楚對方來路,免得一著不慎踢到鐵板。


    畢竟民國雖然不禁槍,但能拿槍而且毫無顧忌開槍的,無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人家有開槍的底氣所在啊!


    於是,在陳土豪的吩咐下,一張大網灑向任自強一行。


    也許是陳家平時作惡多端,引起公憤,陳莊集看他家不過眼的大有人在。


    也有好多雙眼睛看到劉柱子和陳三帶著賣藝四人,施施然進了飯店。


    對倆小夥子大快人心的舉動讚賞有之,擔心亦有之,為免於他倆中了陳家的暗算。


    有好心人向四海飯店掌櫃通風報信了,說陳家正在調查開槍的兩個小夥子底細。


    理所當然,掌櫃的把這事告訴了任自強:“好漢不吃眼前虧,為安全計,你們還是暫避鋒芒吧!”


    “臥槽,這陳家果然賊心不死,竟然還膽敢想報複,看來他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啊?”任自強初聽心裏一陣好笑。


    他原本想先放陳家一馬,消消停停回城。手頭需要辦的事太多,時不我待呀!


    但好死不死,陳家還敢捋虎須,主動挑釁,想玩秋後算賬那一套,他這分明是打著燈籠上茅房,找死啊?


    任自強都想立馬帶著劉柱子、陳三,直接殺上陳家趟平了他們,讓陳家見識一下花兒為什麽這樣紅?還陳莊集一個朗朗乾坤。


    但又一想,低調才是王道,如此明目張膽,明顯不符合他個性。還是謀定而後動,再來個暗夜襲殺。


    一是懲奸除惡,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權當做好事替天行道。二來明擺著是眼饞陳家積攢的民脂民膏。


    他要招兵買馬,還要買大量武器,錢到用時方恨少,自然是多多益善。殺人放火金腰帶,當下還有什麽比打土豪來錢更快的路子嗎?


    這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


    剛好吃飽喝足,雨勢也變成毛毛雨,任自強借坡下驢,哈哈一笑:“聽人勸吃飽飯,多謝掌櫃好意,我們現在力單勢孤,惹不起總躲得起,他們有種就到保定城找我們麻煩!我們先撤。”


    這話一出,正在摩拳擦掌的劉柱子、陳三百思不得其解:“老大怎麽慫了?”


    “你倆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收拾東西回城!”任自強向他倆使個眼色。


    “哈!老大這是虛晃一槍啊!”這回倆人才心領神會,屁顛屁顛幫馮家拿東西離開。


    七人三匹馬,為了兩位小弟的姻緣,任自強不得不前麵坐著小春妮,後麵是馮銀山,誰讓他的馬最好最壯實呢!


    他不由分說就做主安排春桃和劉柱子,春梅和陳三各合乘一騎。


    告別了掌櫃,出了陳莊集,三人不約而同回頭看了眼整個陳莊集最為氣派的陳家大院,會心一笑驅馬離去。


    同樣,陳家也把任自強三人的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一聽是保定府叫花子總團頭帶人壞事,他們倒是不怵。再有他們一行人已經提前離去,隻能望洋興歎:


    “算了,瓷器不和瓦片碰,叫花子賤命一條,都是一幫要錢不要命的主,暫時先放過他們。”


    回程途中,劉柱子諫言:“強哥,咱們劉家堡不是還需要人手嗎?要不別讓馮叔一家賣藝了,去劉家堡安家得了?”


    此話正中任自強下懷,現今他最喜歡像馮家這類有一定身手的人才,好好培養一番,殺敵本領比普通人不要太強。


    他當即向馮銀山遞出橄欖枝,表明招攬之意。


    一聽有吃有喝有住,還有地,馮銀山自是大為心動,春桃三姐妹也積極響應。隻要有安身立命之所,試問國人誰願意居無定所,顛沛流離呢?


    “強爺,我回去就向滿城大團頭辭行,收拾好就帶馮家趕往劉家堡。”馮銀山急切道。


    “嗯,我剛好也去滿城找你們大團頭,有些事要交代。”任自強滿意的點點頭。


    一路上說說笑笑,日頭西斜到了滿城。男女共乘一騎,免不了前仰後合,碰碰擦擦,不要太快活。


    都是春情萌動的適齡青年,經過這一出,劉柱子和馮春桃仿佛有那麽點郎情妾意了。


    陳三在馮春梅麵前也一改彎腰縮脖,賊眉鼠眼,盡力展現出他的江湖豪俠氣概。憑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和保定府的趣事秘聞,逗得姑娘嬌笑、驚呼連連。


    機會已經給他們了,一切都按預想的在發展。


    滿城在清代時是拱衛保定的軍事堡壘,縣城不大,城牆倒是很壯觀。


    滿城的大團頭胡大洪是位劈掛拳武師,五十歲左右,在城外開了家武館。


    他還算識趣,初見任自強麵嫩,除言語中有些輕視不恭之外,並沒明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


    “院子裏立個樁子這是幹嘛滴呀?太幾把礙事啦!”


    任自強使眼色製止住要發作的劉柱子、陳三,故作不知院子裏豎著的是木人樁,隨即飛起一腿,“哢嚓”,海碗粗的木樁應聲攔腰折斷。


    木樁茬口如新,而且是純硬木,並沒有蟲蛀腐朽跡象。


    就小露了這一手,胡大洪和一眾手下立馬被震懾了,當即推金山倒玉柱,恭恭敬敬拜服:“拜見強爺,小的今後唯強爺馬首是瞻,願為強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包括帶路的馮銀山,也一臉不可置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他此時才知道總團頭身手有多強,怪不得人家年紀輕輕就能當上總團頭?


    來前任自強從馮銀山嘴裏得知,胡大洪在滿城叫花子裏還算有威信,為人仗義疏財,並非狠辣斂財之輩。


    否則,他就要對其痛使辣手,要其好看。讓他明白,總團頭的威儀不容稍有違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四條腿的人有得是。


    他隨便指定一個叫花子當滿城‘大團頭’,想必也比胡大洪聽話。


    現在他算是摸到當‘總團頭’得竅門,以理服人那一套在叫花子中吃不開,紅果果的實力碾壓才是王道。


    任自強心安理得受了禮,他不開口都沒人敢抬頭起身。看差不多,他才輕飄飄發聲:“都起來吧!”


    “謝強爺!”胡大洪等人才乖乖起身迎他到客廳主位落座,親自奉茶伺候。


    任自強也沒跟他再客氣,直接點名來意。告訴他丐幫在劉家堡有片產業,需要大量青壯年勞力填充,不但馮家他要了,還要他輸送其他各類人手雲雲。


    “強爺,您真是菩薩心腸,這分明是給咱們叫花子找條活路呀!”胡大洪高帽不斷,信誓旦旦保證:


    “您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別看滿城小,自從關外被東洋人占了,這裏關外的流民特別多,要啥樣的人都有!”


    “嗯,老胡,以後有啥事我會交代柱子、陳三兄弟和你聯係,他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任自強順勢推出手下兩兄弟。


    “強爺,我明白!”胡大洪忙和劉柱子、陳三見禮。


    正事談完後,胡大洪當即在家裏大擺筵席,要為總團頭接風洗塵。


    任自強看看天色,發現時辰尚早,現在要是殺個回馬槍,難免被路人看到。於是順手推舟,答應下來。再說,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幹活不是。


    順便,他悄聲吩咐陳三先去準備好夜裏翻牆越戶需要的行頭和物件。


    總體來說,任自強滿城之行還是滿意的,不漏神色替兩位小兄弟牽了紅線不說,還順帶收服了一位大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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