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木部落大寨前方的空地上。


    柒木部落首領巴適,神情極為猶豫。


    而在他的麵前,他的小兒子巴交,神情極為急切。


    一旁的孫皓等人,神情各異。孫皓的神情很是平靜。


    巴適沉思數息之後,伸出寬大的手掌,拍了拍巴交的肩膀,沉聲說道:“阿交,你長大了。既然你自己決定了,要追隨神使,爹也不會攔你。隻是,出了這些山之後,外界極為凶險,你一個年輕人,要好自為之。”


    巴交神情轉為堅毅,高聲說道:“多謝爹成全!爹的話語,孩兒記住了!”


    緊接著,巴適大手一揮,高聲下令:“去神壇,為出征的勇士們,舉行祈福祭祀!”


    片刻後,所有巴人,都聚集到了大寨內的神壇周圍。


    他們把許多牲畜擺放在了神壇上,而後進行了祭祀。


    眾巴人向著神壇跪了下來,不斷叩首。


    祭祀結束之後,即將跟隨孫皓等人離開的巴人們,都對自己家中的長輩,恭敬地叩首。


    巴交也迅速地對巴適跪了下來,恭敬地叩首。


    巴適輕歎一聲,扶起巴交,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去吧。”


    巴交眼中含淚,略微艱難地對巴適說道:“爹,孩兒追隨神使去了!您在家,要自己保重!”


    巴適以拳頭捶了捶巴交的胸膛,高聲說道:“你出門在外,該保重的是你!”


    巴交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身離去。但他每走幾步,都要回頭望向柒木部落大寨。因為大寨正門口,站著他的父親。


    眾多跟隨孫皓等人離開的巴人們,也不斷回頭,望向自己的家人。


    孫皓等人保持著沉默,帶著巴交等巴人,迅速地離開了。


    萬餘人、千多馬、數十象,在高山峽穀間,漸行漸遠。


    前方的道路,很漫長……


    午時。


    蜀地,雒縣。


    鍾會大軍駐紮區域。


    鍾會手下眾將領,都對鍾會下令讓大軍停步不前,極為不滿。


    成都近在眼前,鍾會卻在巳時抵達雒縣之後,下令讓大軍停步不前。這在他們看來,簡直是貽誤軍機的行為。


    此刻,鍾會所在的軍帳內。


    鍾會坐於上首,薑維坐於一側,正在談話。


    薑維微笑著對鍾會說道:“士季,你下令讓大軍駐紮在此,可是在等人?”


    鍾會朗聲一笑,說道:“知我者,伯約兄也。”


    忽然,有兵士匆匆前來稟報:“啟稟鎮西將軍,田將軍到了!他說有緊急情況,要麵見您!”


    鍾會斜睨了這名兵士一眼,問道:“可是田續將軍?”


    “回稟鎮西將軍,正是。”這名兵士恭敬地答道。


    鍾會立即下令道:“讓他進來。”


    片刻後,田續進了這座軍帳,環顧四周,先是看見了鍾會,之後又看見了薑維。


    於是,他欲言又止。


    薑維見此,立即說道:“既如此,我先告退了。”


    鍾會聽到此話之後,立即對薑維說道:“伯約兄,見諒。”


    薑維走出這座軍帳之後,心中想道:“鍾會雖然很禮遇我,但終究還是不信任我!”


    “田續肯定是有極其重要而又機密的情況,要稟報給鍾會。而鍾會讓我回避,就足以說明他還是不信任我。”


    他輕歎一聲,漸行漸遠。


    而這座軍帳內,田續對鍾會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啟稟鎮西將軍,鄧艾剛經過雒縣,還未走遠。”


    鍾會平靜地說道:“知道了。不過,你此次過來,不隻是稟報此消息吧?”


    田續立即說道:“鎮西將軍明鑒!屬下此次過來,確實是有重要情況要稟報。”


    鍾會看著田續,嚴肅地說道:“講。”


    田續沉默數息之後,說道:“鄧艾被押上囚車之前,說了許多狂妄的話語。”


    鍾會聞言,眼神一凝,立即問道:“是何言語?”


    田續觀察著鍾會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說道:“鄧艾曾說,是有小人對晉公進了讒言,導致他到此境地。他甚至還說,誣告他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將軍您……”


    鍾會立即大怒,高聲喝道:“他竟敢如此!他下此謬論,簡直是狂妄至極!我豈能容他如此汙蔑!”


    數息之後,他冷靜下來,盯著田續的雙眼,以森冷的語氣問道:“他真的這麽說了?”


    田續見此,立即斬釘截鐵地說道:“是的!將軍,他就是這麽說的!”


    “他甚至還說,他要麵見晉公,陳述自己的冤屈,讓晉公嚴懲誣告他的……”


    鍾會聽到這裏,不禁無比暴怒,同時感到有些恐懼,後背甚至冒出了冷汗。


    但他立即以暴喝出聲,來掩飾心中的恐懼:“鄧艾自己謀反,是證據確鑿的事實,竟然還想栽贓陷害於我,豈有此理!”


    “此事我已知曉。你退下吧,暫且先去歇息。”


    田續聽到此話之後,立即恭敬地退出了這座軍帳。


    鍾會立即吩咐兵士,去請鎮西軍司、監軍衛瓘。他要與衛瓘,進行緊急軍務商議。


    不久之後,衛瓘進入了這座軍帳。


    衛瓘在一側落座之後,鍾會立即對他說道:“緊急召見軍司,是因為有重要軍務,要與你商議。”


    衛瓘聞言,常年陰鷙的神情並未波動,平靜地問道:“鎮西將軍,何事?”


    鍾會立即對他敘述了,方才田續對自己稟報的話語。


    衛瓘聽完之後,陰鷙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平靜地問道:“鎮西將軍認為,田將軍所稟報的情況,是否屬實?”


    鍾會立即回複道:“以我對鄧艾的了解,他極有可能會這麽做。因為,他就是一個居功自傲、狂妄自大的人。”


    “更何況,田續曾經跟隨我多年,對我忠心耿耿,不可能對我說謊。”


    衛瓘聽到此話之後,平靜地問道:“鎮西將軍,準備如何處置此事?”


    鍾會見此,正視衛瓘,語氣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與軍司,在此事上,是同謀劃、共進退的。現在請軍司過來,就是要討教一個萬全之策。”


    衛瓘極為憤怒,心中暗罵:“鍾會這個家夥!素來狂妄自大,現在更是強行把我拖下水!”


    但他表麵上卻是如此說道:“鎮西將軍,若鄧艾真的活著到了洛陽,並且見到了晉公,你猜事情會變成什麽樣呢?”


    鍾會立即緊張起來,陷入了沉思。


    沉思數息之後,他語氣森冷地說道:“隻要不讓鄧艾見到晉公,他就不會有任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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