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撤寨的天空硝煙密布。


    隆隆的炮聲從早到晚一直沒有停息過,但是羊撤寨的城牆卻始終屹立不倒。


    不是官軍的火炮不給力。


    而是炮彈壓根就沒有落在城牆上。


    梁越的部署非常精妙。


    他早早讓人在城牆前方挖掘了前後五道壕溝。


    壕溝與壕溝之間,還用交通壕連接。


    壕溝陣前的地麵同樣被破壞不輕,到處都是溝溝坎坎,其中還埋了鐵蒺梨和地雷。


    這樣的地形,官軍的盾車和騎兵壓根就不敢上來。


    沒辦法的情況下,官軍隻好用步兵來進攻。


    既然農民軍的布陣是在城牆之前,那麽用火炮轟擊城牆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再一個,梁越已經將本方的火炮部署在了城牆上。


    雙方使用的火炮都是從夏國購買的青銅炮,規格和射程一模一樣。


    在農民軍的火炮居高臨下的情況下,官軍的火炮在射程上非常吃虧。


    因此洪承疇隻是將火炮留在了後麵,用來轟擊農民軍壕溝地帶的工事。


    但很顯然,實心的炮彈對於這種壕溝分外無力。


    “要是有夏軍那種能夠爆炸的炮彈就好了,這夥流寇必定已被我們拿下。”


    洪承疇的感慨,讓身邊的將領們多少找到了理由。


    不是他們作戰不給力,而是武器不夠趁手。


    很多人更是暢想,夏軍的火炮又該是什麽樣的?


    就在李自成離開的四天後,洪承疇終於追了上來。


    而梁越遵守諾言,就在羊撤寨布置了阻擊陣地,無論如何都不讓洪承疇渡過桃河。


    眼前就有流寇,盡管數量不多,而且李自成不在其中,但是因為扼守住了唯一的渡口,洪承疇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采取強攻。


    他滿以為自己兵強馬壯,肯定能夠速戰速決。


    誰知對麵的流寇將領部署非常巧妙,接連打退了他十多次的進攻。


    總體下來,官軍的傷亡遠在流寇之上。


    這讓洪承疇十分撓頭。


    “誰知對麵的將領是何人?此人當真才幹不凡,如果能為我所用,官爵賞賜定當豐厚。”


    洪承疇和農民軍是老對手了。


    在他心裏,即便是李自成、高迎祥也不過爾爾。


    隻會流動作戰,偶爾仗著人多勢眾才能打贏官軍。


    唯獨對麵的將領,竟然在劣勢之下擋住了他前進的腳步。


    要是能夠招降過來,麾下增添一員幹將,豈不美哉?


    賀人龍早就打探清楚了。


    “好叫兵憲得知,對麵的將領乃是李自成麾下前營梁越。此人最是驍勇善戰,不過因為不是秦人,屢遭排擠。兵憲倘若招降的話,必定馬到功成。”


    “噢,還有這般故事?”


    聽完之後,洪承疇大為心動,立刻叫停了攻擊。


    羊撤寨內,梁越、蔣朝雲、趙四三人也在商量戰局。


    “咱們得盡快撤退,倘若讓官軍繞路過來,堵住了河對岸,咱們必死無疑。”


    這一仗最不想打的人,就是趙四了。


    他手中的兵馬可是白蓮教最後的家底。


    徐雅晴曾秘密囑咐過他,無論如何都要保存實力。倘若損失過重,他可沒辦法跟徐雅晴交代。


    梁越也感到了壓力。


    可當初跟李自成說好的,他一定會堅守十天。


    現在才過去了一半,倘若就是撤退,放過了官軍追上李自成的話,豈不是失信於人?


    “容我想想,說不定既能擋住官軍,又能保住咱們的元氣。”


    話音未落,帳外有士兵前來稟報。


    “將軍,官軍派了人來,說有要事相談。”


    聽聞官軍派人過來,三人一愣,隨便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梁越更是高興萬分。


    “哈哈,這真是有了瞌睡、枕頭來了。正愁不知該如何跟官軍周旋,這一次好好戲弄他們一番。”


    蔣朝雲和趙四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麽多年農民軍和官軍之間,打打和和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每一次官軍都被戲耍的不輕。


    正好可以利用和談的機會爭取時間。


    麵對洪承疇派來的人,梁越熱情的進行了招待,還安排了豐盛的酒宴。


    洪承疇的使者在農民軍的營中走了一圈,已將這邊的虛實看在眼中。


    這邊果然兵力不多。


    於是在梁越的招待下,使者堅信能夠招撫成功。


    隻是梁越的要價有點高,竟然索求總兵職位。


    而以他的名聲,似乎有些不夠資格。


    不過和談之中討價還價,本是常理。梁越越是這麽做,使者越是堅信他真有心投降。


    隨後的幾天中,雙方的使者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終於到了第九天,經過反複磋商,梁越接受了洪承疇提出的副總兵官位。


    雙方約定第二天一早,就在羊撤寨外舉行受降儀式。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官軍突然發現對麵的陣地上靜悄悄的,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洪承疇這才悚然驚覺,自己居然被人騙了。


    他的惱火可想而知。


    但梁越已經逃之夭夭。


    他的麾下還剩下一千五百多人,也不南下去追趕李自成,而是調頭北上,跑到了寧夏南部的莽莽大山之中。


    如今官軍各部都在隴南、漢中一帶圍剿農民軍主力,他們這支小部隊往群山當中一躲,根本不怕官軍的圍剿。


    不過情況並沒有好太多。


    一個現實的問題仍舊擺在梁越的麵前。


    陝北、寧夏一代貧瘠不堪,處處荒涼,很難補給物資。


    上千人的軍隊人吃馬嚼,消耗巨大,根本支撐不住。


    最嚴重的是,天氣越來越冷了。


    眼瞅著寒冬將至,可許多人身上隻有單衣。


    找不到住所和衣物的話,他們這些人光是挨凍也要凍死了。


    “想不想渡過難關呀?”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時候,徐雅晴出現了。


    這個女人總是神出鬼沒的,長達一年的時間不見蹤影。


    出現在梁越麵前時,依舊是一身白裙。在這黃沙漫天的西北,竟然纖塵不染,十分神奇。


    “你又有什麽歪門邪道?”


    梁越一邊好奇,一邊警惕。


    這個神通廣大的白蓮聖姑,難道真的能給大家夥找到一條活路?


    徐雅晴的纖纖素手搭在他的肩上,朝著他的耳朵吐氣如蘭。


    “你求我呀!隻要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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