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管說話還是做事,都要有點眼力價。


    很顯然,伊拉古克三班得意忘形之下,就失去了這個意識。


    戰場形勢已經很不好了,他居然還跳出來暴露了自己是叛徒的事實。


    鄂齊爾圖汗愣愣地看著他,十分懷疑,這真的是自己的種?


    算了,反正兒子多,不差這一個。


    看到僧格率領親衛瘋狂衝來,鄂齊爾圖汗也被激起了戰意。


    說到底,他才是衛拉特蒙古的盟主。


    打不過巴圖爾琿台吉,還打不過你僧格一個小輩?


    “眾位將士,隨本汗殺敵!”


    鄂齊爾圖汗拔出彎刀,直指僧格。


    戰馬奔騰的一瞬間,刀鋒一轉,先將伊拉古克三班斬於馬下。


    野心勃勃的伊拉古克三班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死的這麽輕易。


    都說虎毒不食子啊!


    其餘的和碩特人對於這一幕也沒有什麽感想。


    仗都要打輸了,大汗懲處一個叛徒,又算得了什麽?


    不出意外,鄂齊爾圖汗和僧格順利地撞到了一起。


    看到鄂齊爾圖汗親臨戰場,僧格大喜過望,覺得斬帥奪旗的大功在向自己招手。


    卓特巴巴圖爾已經出局了,隻要他殺了鄂齊爾圖汗,那麽誰還能跟他爭奪汗位?


    “搖旗,讓各部合圍。”


    在他想來,隻要準噶爾其餘各部兵馬從四麵八方包抄上來,此戰必勝。


    他的衛兵遵命搖動旗幟,在戰場上十分鮮明。


    其餘的各部兵馬全都看到了,但是他們更加看到了後方巴圖爾琿台吉的帥旗。


    兩種意思截然相反,大家自然隻會聽從巴圖爾琿台吉的。


    僧格還沒有發覺異常,他已經和鄂齊爾圖汗打成一團。


    雙方兵馬在對撞之後全都失去了衝勢,攪和在一起打的昏天黑地。


    但場麵很快向鄂齊爾圖汗傾斜了。


    因為鄂齊爾圖汗的人馬更多。


    僧格隻感覺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周圍遞過來的冷刀冷槍越來越多,讓他支應的愈發艱難。


    “人呢?其餘各路兵馬為何還沒有到?”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此時亂戰成一團,大地上塵土飛揚,加上四周都是敵人來回奔馳,嚴重影響了視線,讓他根本看不到數裏之外的地方是什麽樣的。


    巴圖爾琿台吉將他賣了,不過賣了一個好價錢。


    左翼,在準噶爾部的猛烈圍攻之下,額爾德尼渾完全招架不住了。


    兩個準噶爾騎兵突然斜刺裏衝出來,距離他僅僅不到二十步,已經在馬上彎弓搭箭,直取他的要害。


    這麽近的距離,額爾德尼渾又是在久戰之下疲憊不堪,身形十分遲鈍。


    他隻來得及將刀橫在身前,盡人事、聽天命地擋了一擋。


    還別說,豐富的戰場經驗果然有用。


    有一支箭被他擋了下來。


    但是另外一支箭則毫不意外地紮進了他的身體,帶著他的身軀猛烈一晃,眼前陣陣發暈。


    其餘的準噶爾人歡呼不已,紛紛搶了上來,想要砍下他的腦袋占據功勞。


    額爾德尼渾的衛士死命拚殺,付出了二十多人傷亡的代價,總算將他帶出了包圍圈。


    饒是如此,他們這一路兵馬已經完全崩潰了。


    眼瞅著準噶爾人重新包抄上來,衛士哪裏管得了那麽多,隻能帶著他亡命飛奔。


    和碩特部左翼潰敗,立刻露出了巨大的破綻。


    巴圖爾琿台吉終於等到了千載難逢的良機,立刻揮動帥旗,親自率領生力軍沿著左翼的缺口直撲和碩特部的後陣。


    戰場上的變化,鄂齊爾圖汗自然也不清楚。


    他即將和僧格分出勝負。


    僧格害怕了。


    當身邊幾乎沒人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皇圖霸業似乎有些遙不可及,唯獨自己的小命最為珍貴。


    於是他可恥地逃跑了。


    可是他忘記了,在草原上作戰,轉身逃跑是大忌。


    鄂齊爾圖汗意氣風發,摘下良弓,綴著僧格的屁股後麵,一連射了三支箭。


    結果一支都沒有落空,全都釘在了僧格的背上。


    他被射落馬下,摔在草地上渾身抽搐。努力仰著頭想要多看一眼湛藍的天空,但唯一能夠看到的,卻是鄂齊爾圖汗閃爍著寒芒的彎刀。


    剁下僧格的腦袋,鄂齊爾圖汗拿在手中,剛想要縱情歡呼,彰顯自己的武功,可更大的歡呼響徹整片戰場。


    他愕然看去,刹那間渾身冰涼。


    隻見本陣地後方,大批兵馬已經被準噶爾人放了羊。


    無數的人盲目奔逃,潰不成軍,紛紛被準噶爾人斬落馬下。


    此時此刻,就連右翼也崩潰了。


    也就是說,他所在的中軍已經被準噶爾人給包圍了。


    看著四麵八方圍攏上來的敵人,鄂齊爾圖汗頭皮發麻,連忙指著一個方向大呼。


    “跟著我衝!”


    還能勉強保持編製的中軍趕緊跟隨他的腳步,朝著準噶爾人包圍圈的薄弱處衝殺。


    巴圖爾琿台吉已經完全驅逐了和碩特部的潰兵,看到鄂齊爾圖汗要跑,哪裏會放過這個天賜良機?


    他令旗指向,準噶爾人從四麵八方拚命地朝著鄂齊爾圖汗擠壓過去。


    戰場上,勝負已分。


    敵我雙方以鄂齊爾圖汗為中心,全力朝著內裏收縮,這也導致作戰區域極度縮減。


    “


    左世等到就是這個機會。


    他收起望遠鏡,抬手落


    他的坐騎乃是最為名貴的阿拉伯馬,神駿異常,四蹄輕舒,就已經在十米開外了,並且響動不大。


    看到師長動了,騎二師立刻化身雷霆,從山間峽穀中傾泄而出,按照預先的戰術安排,對


    比戰馬速度更快的,是炮彈!


    連片的雷霆令戰場上的廝殺陡然一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頓住,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是很快,金屬風暴告訴了他們,一切到了結局的時候。


    戰場中,不管是準噶爾人還是和碩特人,全都被炮火席卷,大片大片地碾落泥塵。


    不等他們從火炮的轟炸下清醒過來,騎二師已經神兵天降,衝到了近前。


    巴圖爾琿台吉也好,鄂齊爾圖汗也好,這一刻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他們忘我的拚殺,不過是螳螂和蟬的掙紮罷了。


    現在,真正的黃雀登場了。


    最讓他們絕望的是……


    他們已經打了一天了。


    戰馬早已疲倦了,刀槍早已卷刃了,人也傷痕累累。


    即便完好無損的時候都打不過騎二師,現在連逃跑都沒有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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