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那些曾經與他交好的人根本不願意見他,就算了見了,在聽聞要籌措一千石糧,才能放魏知府出來之後,一個個神色都微妙起來。


    不是推脫家中沒有那麽多銀子,就是推脫根本沒有那個能力。


    魏翔氣的當場就摔了杯子,指著那些人怒罵道:“平日裏,你們都說有需要用的著的地方,定會鼎力相助,又說自己家產豐厚,如今真要你們幫忙了,你們一個個就成了縮頭的烏龜!我魏翔,沒有你們這些朋友!”


    聽得這話,其中一個公子冷笑著道:“往日裏,你是平陽知府的公子,如今你是監下囚之子,我們能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出來見你一麵,已經是仁至義盡,再者,一千石糧食,你知曉平陽府一年收糧多少麽?!”


    “收這一千石的糧食又需要多少銀子麽?!你魏公子平日裏,不也整日吟詩作對視金錢如糞土麽,怎的不自己去采糧?咱們都不是商戶,想要籌糧唯有買這一條路,你們魏府怎的不自己去買?”


    這話說的魏翔臉色相當難堪,他惱聲道:“我又沒說不給你們銀子!”


    “那好!”


    說話那公子是個平陽府的鄉紳之子,世代紮根平陽,家底很是豐厚。


    聞言之後笑著道:“先付定銀,我家幾個莊子,湊一湊能夠有個百八十石,一石糧就算你三十兩,這定銀我也不收你多了,就收個一千兩便是。”


    一千兩,還隻是定銀。


    魏翔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那公子到底是有風度,並沒有落井下石出言譏諷,隻站起身來道:“想來魏公子身上也沒帶這麽多銀子,不過也無甚要緊,某今日的話就放在這兒了,魏公子隨時帶著銀子去某府上便是。”


    說完這話,這公子便走了。


    他一走,其它人也跟著起身告辭。


    魏翔跌坐在雅間內,心頭默默盤算著,一千石的糧食需要多少銀子。


    不算不知道,一算頓時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窖,一千石的糧食居然需要三萬兩!!


    他在雅間坐了許久,這才回過神來,渾渾噩噩的下了樓,結賬的時候卻被告知,那位公子已經結過了。


    聽得這話,魏翔整個人頓時苦笑出聲,原來,愚蠢的人竟是他自己。


    他終究還是抱了一份希望,放下了知府公子的架子,去了糧行,挨個要見他們的東家。


    可那些掌櫃的,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三言兩語就要將他給打發了。


    直到他說:“隻要貴糧行能夠幫我父親渡過此關,父親官複原職之後,定有重謝!”


    聽得這話,掌櫃這才肯用正眼看他,淡淡問道:“不知魏知府的重謝是何?”


    “這……”


    魏翔答不上來,掌櫃的見狀頓時就懂了,但生意人終究是圓滑的多,笑著對他道:“魏公子,不是小的和東家不願意幫魏大人,而是眼下糧食本就緊缺,維持這點生計已是不易,哪有餘糧在籌措給您?更不要說一千石這麽多了!小的也是有心無力啊,魏公子還是尋尋旁人吧。”


    魏翔渾渾噩噩的被請了出來,臨走之時無意間聽得小二同掌櫃的談話。


    小二道:“這魏公子還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他也不想想,魏大人如今是監下囚,旁人忙著撇清關係都來不及了,又怎的會上趕著幫忙?”


    掌櫃笑了笑:“話也不能這麽說,不是還有個重情重義的蕭家在忙前忙後麽?蕭家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就算將魏知府給撈出來了,那魏知府又能給蕭家多少好處?”


    魏翔聽得這番談話,默默垂了眼眸,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一回到魏府,朱氏和魏玉魏雲便迎了上來。


    朱氏滿懷歡喜道:“如何,一千石的糧食可湊齊了?什麽時候能將你父親給換出來?”


    魏翔聽得這話,看了朱氏一眼沒有答話。


    朱氏瞧著他的臉色,頓時就知道不好,她咽了咽口水,安慰他道:“無妨的翔兒,你初初辦事,湊不齊一千石也是正常的,你且說說,湊到了多少,剩下的咱們再想辦法。”


    魏翔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道:“母親可知,一千石的糧食值多少銀子?”


    朱氏被他這話問愣了,府中上下采買,自有下人去辦,她隻負責對賬目,哪裏知道具體糧價多少?


    聽得這話,朱氏有些羞惱道:“多少銀子又如何?這是銀子的事兒麽?他們這是在為你父親辦事!隻要你父親出來了官複原職,還能不記得他們的好?!”


    魏翔聞言笑了笑,又問道:“那母親不妨說說,他們籌措了一千石的糧食,將父親換出來之後,他們能得什麽好處?”


    朱氏聞言,瞬間啞然。


    能得什麽好處?


    自古官商勾結乃是大忌,既然是大忌,這其中的貓膩定然多了去了,不然怎麽會怕勾結?


    魏翔瞧著朱氏的模樣,淡淡道:“一千石糧食,依著目前平陽府的糧價來說,是三萬兩銀子,父親一年乃是四品,一年俸祿是一百五十兩,祿米一百五十石,母親您算算,即便有產業傍身,父親這一輩子,能不能掙得三萬兩?”


    這話一出,朱氏的臉色頓時慘白。


    魏玉見狀急忙冷聲道:“區區黃白之物,怎能與權勢相比?隻要父親能夠官複原職,還怕沒有銀子不成?!”


    聽得這話,魏翔歎了口氣,看向魏玉道:“即便你說的有理,可如今的問題是,旁人憑什麽要散盡家產去幫父親?父親即便官複原職,能夠給予什麽樣的好處,才能讓他們收回這些銀子?更何況,今日我走了一圈,如今的糧食已經是有價無市,如果咱們能拿出三千兩來,我還能湊得一百石。”


    魏翔說完之後,便不再開口。


    朱氏和魏玉的臉色皆是慘白不已,唯有魏雲,心中一片平靜。


    魏家人被人捧的太高也太久了,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現實。


    朱氏沉默了許久,啞聲開口道:“難道除了蕭家,當真沒有旁人了麽?”


    魏翔長長歎了口氣:“蕭家願意不計前嫌,湊出八百石來,已經是情深義重,母親往後可切莫再對蕭家冷眼相待了,更何況,母親想過沒有,即便湊齊了一千石,剩下的兩千石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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