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熾熱的烈陽無情炙烤著大地,腳下的每寸土地都好似散發著熱氣,樹蔭裏的夏蟬力竭聲嘶地鳴叫著,給夏日更添幾分煩躁


    清晨,和往常一樣。


    司馬紹起床洗漱完便發了一陣呆,從懷裏掏出一麵小銅鏡——沒錯,就是銅鏡。


    顏值很重要,司馬紹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好不容易整到一塊,還是塞外的,一直隨身攜帶著。


    鏡子表麵看起來很光滑,至少勉強夠用,能將他的臉照得認得出,還算清晰,除了銅麵色澤有點昏暗外,跟現代的玻璃鏡相比......


    好吧,還是相差得很多,不過湊合湊合也行。


    司馬紹舉著鏡子,癡癡地注視著自己的俊臉,上下左右,眼角眉毛,胡須頭發......


    不知過了多久,就這樣一直看半天,連臉上的每根毫毛都快數清了,司馬紹這才意猶未盡地放下鏡子,心情莫名好了許多,滿足地歎了口氣:“哎呀,果真我是個翩翩美少年!”


    “噗嗤!”


    身後,嬌柔的笑聲再也克製不住,大笑出聲。


    司馬紹回頭,庾文君嬌俏地站在身後,笑意滿麵地看著他,明亮的大眼笑得彎成了兩道月牙兒。


    “你呀!你能不能要點臉?”


    “你啥時來的?”司馬紹笑問道。


    庾文君的笑容愈發深了,“很久了,從你掏出鏡子開始,我就站你身後,本想嚇嚇你的,結果發現你這家夥照鏡子足足照了一炷香時間,你就不能要點臉嗎?”


    司馬紹麵露嚴肅地道:“你錯了,人要臉樹要皮,所以我才對臉這麽重視,我才照這麽久的鏡子是有理由的......”


    說著忍不住又掏出鏡子看了一眼,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時候臉仍是那麽英俊,自戀滿滿。


    庾文君又氣又想笑,恨恨咬牙:“你...你...你不要臉,哪有人這麽注重臉的.”


    司馬紹依依不舍將鏡子塞入懷裏,正色道:“好了好了。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一晚沒見怎麽變結巴了?這可不行,以後多陪我說說話。不然語言能力會漸漸退化的。”


    “司馬紹,你是不是很孤獨?我看你每天都在笑,對百姓們笑,對王宮貴族們笑,對我也笑,無論權貴和貧民,你都笑得很開心,誰都能和你交上朋友,可是,我感覺你心裏應該是有點孤獨的,每次看你獨身一人坐在河邊,看著你的背影,總覺得......”


    “總覺得你有心事,任何人都走不進你心裏。”庾文君喃喃自語道。


    庾文君難得說了這麽長的一番話,說完後眼圈卻泛了紅。


    司馬紹扭過頭看著她,忽然笑道:“你啊,可真是夠閑啊,當然有人能走進我心裏,那正是你啊,傻瓜,其他人我對他們笑那是職業性的,假笑多了那便成了真笑。唯獨你,我是發自內心的,對著你笑。”


    庾文君有些激動也有些失落,沉默片刻,卻也笑著點頭:“知道了,多謝夫君抬愛。”


    司馬紹手上動作不停,嘴裏卻淡淡地道:“對了,要不要試試我最新研製的東西?”


    “葡萄酒,對嗎?”庾文君笑道。


    “你咋知道的?”


    ......


    吵鬧了一陣,庾文君有點累了,臉蛋紅撲撲的,呼吸有點急促。


    說過笑過鬧過,二人又坐在河邊發呆,各自想著心事。


    池塘邊蛙叫蟬鳴。


    給寧靜炎熱的下午添加了幾分生氣,也令二人之間那種莫名的氣氛變得愈發曖昧起來。


    不知坐了多久。


    庾文君抬頭看看天色,笑道:“不早了,有些熱了,我們用膳吧,殿下。”


    “好,來人,將我準備好的降溫神器拿來。”


    “喏。”


    晶瑩剔透的小碎冰塊在熾熱的陽光下發出鑽石般的璀璨光芒,然後便被司馬紹扔進嘴裏,有滋有味地哼著。


    庾文君捂著小嘴,笑得眼睛像兩輪彎月,癡癡地看著他。


    “哎呀。美滴很,美滴很,舒服的很……”


    冰塊入腹,隻覺一股沁入骨子裏的冰涼,在五髒六腑間來回遊動,像甘霖般降臨久旱的涸土。


    司馬紹發出舒服的長歎。


    “區區小冰塊,值得露出這副樣子麽?”庾文君咯咯直笑。


    司馬紹白她一眼:“大夏天有口冰吃,莫大的享受,你要不要試試,無論是配著美酒還是配著綠豆湯都是極好的。”


    庾文君笑著點頭應了。


    ......


    自從兩人完婚後,司馬紹也愈發的大膽起來,光天化日之下,二人在涼亭坐下後就已是肩靠著肩的模式,庾文君覺得不妥,滿麵羞紅準備坐遠一些,司馬紹又像塊牛皮糖似的湊上來。


    白白胖胖的小手冷不防又被司馬紹牽住,庾文君陽大羞,想抽回來,奈何司馬紹力氣比他大。


    小手握在大手裏,有點涼,她的指頭又短又有肉感,踏實有肉,因緊張而微微沁出了細汗,是荷爾蒙分泌的味道。


    “你......放手!”庾文君氣鼓鼓地瞪著他:“越來越過分了!”


    “不放,你手涼,給我降降溫。”司馬紹麵不改色說著無人信的借口。


    “你……”庾文君又掙紮了幾下,還是抽不回手,終於認了命,紅著俏臉將頭扭向身旁的後院,做賊似的心虛看著那群遠遠站著的侍女侍衛們。


    “你,把那隻手也給我……”司馬紹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不給!”


    “乖,聽話,大中午太熱了,快點的。”


    庾文君抬頭忍笑,臉蛋更紅了,心虛往後麵瞄了一眼,終究偷偷摸摸地將另一隻手遞了過去。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主動。


    女人若是願意讓男子握住她的手,一定是愛著那個男子的。


    太緊張了,庾文君手心沁出不少汗,活了這麽多年,她一直本本分分,從沒做過如此大膽放肆的事情,俏臉滿是通紅。


    “司馬紹,我們可以一直這麽下去嗎?就這樣,牽著手......一輩子。”庾文君癡癡地看著她的殿下,悄悄地附耳低聲問道。


    “當然可以,我們就一直這麽下去。”司馬紹笑。


    握著那雙纖細無骨又冰涼的小手,司馬紹腦海裏冒出很多想法。


    他和她的命運,早已連在了一塊。


    庾文君兩眼發亮,冰涼的小手握在司馬紹的手裏。


    不時微微顫抖,神情卻頗為緊張地東張西望,嘴角偶爾掠過一絲興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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