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同尋常。


    天色有些陰沉,成群烏鴉在漫天飛舞。本應六月似火的天氣,不知怎的突然冷了下來,一直下著雨。


    往常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建康城中,也仿佛慢慢安靜了下來。


    朝堂之上。


    他父皇還未入朝,諸多當朝官員匯聚一堂議論紛紛。


    他們已經連夜收到了消息,早早來到朝前等候。


    “王丞相,聽聞今日王上有大事宣布?”吏部尚書問道。


    “恐怕乃是前線...”王丞相遲疑道。


    “這...”周圍大臣神色不定。


    時間緩緩流逝。


    他父皇緩緩的走入朝堂,看那陰沉的臉色注定不會有什麽歡快的氣氛。


    看到皇帝,群臣立馬躬身,齊喝到:“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隻見皇帝微清了清嗓子恢複往日神貌:“諸卿平身。”


    話落,宮門外分立兩側的勳貴朝臣們才一同直起身,雙手自然地虛抱在胸前。


    “眾愛卿,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乃是有要事相商。據前方來報,前秦正聚集小股兵馬,欲向我軍進攻。諸卿可有良策?此戰是打是和啊?”


    一時間,朝堂之上大臣們七嘴八舌,各執己見,好不熱鬧。


    隻見右側那幫人中,走出一位身影:“臣王導,以為那前秦狼子野心,一統北方想法世人皆知,這刻聚集兵馬。不僅僅是示威這麽簡單,恐怕是動了吞並我晉國的心思。之所以小股兵馬,或許是試探...”


    “臣附議。”另一名武將道。


    “微臣到不這麽認為,前秦若想要拔除,需要時間,但我們目前正缺少的是時間。依臣隻見,和談乃是上上之策。”荊州刺史上前說道。


    “陛下,和談萬萬不可,一味的卑躬屈膝,他前秦定會笑話我晉國,一旦小瞧我等,怕是會大舉進攻,到那時,我方將難以阻擋啊。”


    許久。


    “夠了,給朕安靜。”


    “還沒討論出一個辦法?此事涉及大晉根基,這就是你們的答案?”他父皇大聲喝道。


    朝堂之上,頓時噤若寒蟬。


    “陛下,如今我晉國,百廢待興。百姓生活在太平盛世,恐怕不願戰爭。”


    “不過前秦對我晉國確實對是個威脅,臣願意帶兵戍守邊疆,阻止前秦侵犯。”張將軍道。


    “可否確保萬無一失?”皇帝問道。


    “臣願誓死守衛邊疆!”


    “......”


    皇帝略作沉吟:“此事容朕再想想。”


    他皺眉掃視了一圈朝堂上的大臣,見紛紛不敢與之對視,且低下頭來,深感無奈。


    再看向一邊的子嗣們,除了大皇子司馬紹麵色正常外,其他俱麵露異色,似害怕似憤怒似愁眉苦臉。


    “紹兒,你自幼聰明,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對於前方戰事,有和想法?”


    “父皇,我這...”


    “你放心,說錯也沒什麽關係。在場都是你叔伯,不礙事。”


    “兵者詭道也!


    他先秦兵強馬壯,作風凶悍,全民皆兵。我晉國可不於他前秦正麵對戰,可派兵繞道偷襲他軍營,燒光敵軍糧草。同時可以命張將軍戍守邊疆,阻止敵軍入侵。


    給前方部隊配上好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酒醉人膽大。且酒是攻/守城最好用的炮彈,就像赤壁一樣,大火的燒起,酒起了不小的作用。”


    “對了,兒臣還以為。前秦之所以強大乃是勵精圖治,而我晉國迷信於方士。”頓了頓繼續道。


    “想那前秦的符堅,任用賢能王猛,勵精圖治,終於滅掉了燕、代,基本統一了北方,這才形成了南晉北秦的對峙局麵。


    我晉國理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推陳出新,革故鼎新!”


    “好!真不愧是朕的麒麟子!”


    眾人側目而來。


    司馬紹無視了哪些大臣們圍觀他的錯愕目光。


    他用字正腔圓的語調緩緩說道:


    “一味的求和是帶不來和平的,隻有自身的強大,才能震懾宵小不敢與我晉國戰爭。不然不管過去多久,我晉國都不會改變。”


    “...”,大臣們雙目疑惑:這真是十來歲的殿下能說出來的話嗎?


    司馬紹似乎也感到大臣們詫異的目光,知道自己不符合小屁孩的人設,低下頭去,不再發言。


    他父皇大笑道:“就依我兒隻見,諸卿可有異議?”


    “臣複議。”王丞相上前:“聽殿下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殿下有經天緯地之才,此乃大秦之福。”


    “臣複議。”大臣們也上前。


    ......


    晚些時候。


    解決完前方大事,眾人漸漸放下心來。


    “呼~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來到寢宮邊坐下,剛要躺下,平日伺候他父皇的宦官便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殿內。


    還沒從久違的心安中緩過神,他有氣無力地問道:“何事如此慌亂?”


    隻見宦官滿臉慌亂的回道:“殿下,陛下尋你麵見。”


    父皇寢宮裏。


    “父皇,你找兒臣?”


    “嗯,我想找你聊聊,關於我晉國曾經的故土-長安。”


    不知不覺他父皇竟傷心流淚。


    他疑惑地問父皇什麽事引得他哭泣,元帝講了當年的舊事,把西晉滅亡、王室東渡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朕想有朝一日收複失地,一統寰宇。”


    然後多愁善感且還有點文藝的晉元帝問自己的兒子:“紹兒,你說,長安和太陽哪個離我比較遠?“”


    長安?那不是我原來的名字麽,都快忘記我曾經的名字了。


    回他:“那肯定是太陽啊,畢竟父皇你到過長安,卻沒有到過太陽且也沒人看到過太陽。”


    ......


    隔日早朝。


    晉元帝把昨夜聊得這件事告訴了大臣們,然後又問了一遍司馬紹,但這次他的回答卻沒有和昨天一樣。


    他認為長安才是比較遠的那個地方。晉元帝大為疑惑然後問他:“紹兒,你今兒跟昨兒說的可不一樣啊!


    他想了想回答道:“父皇你看,我們抬頭就能看的到太陽,但現在卻看不到長安了。”這一句話讓晉元帝更為傷感。


    抬起頭就能看到太陽,抬起頭卻看不見長安城。這與他之前的回答形成鮮明的對比。


    也正是這一句話,勾起了群臣們的鄉愁。那種背井離鄉,朝不保夕和顛沛流離造成的壓抑再也壓製不住了。


    思鄉之情,噴湧而出。


    舉目見日,但卻再也見不到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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