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俄,卡雷托小站。


    一個小時後,工裝男再次來見鮑裏斯。


    在辦公室門口,遇上正好從裏麵退出來的老站長維克多。


    維克多一臉沮喪,又帶著些許憤憤,小心的關嚴房門,對著房門狠狠啐了一口。


    抬頭卻看到了詫異的工裝男,維克多露出些許驚懼,隨即又感覺尷尬,慌忙將工裝男拉到一旁。


    “你怎麽又來了?”


    工裝男也沒想到撞見這副情況,也覺得有些尷尬,但對老站長的問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隻能敷衍道:


    “那個,鮑裏斯同誌看得起我,與我搭夥作了點小生意,站長同誌,請您千萬不要說出去啊……”


    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維克多有些悻悻:


    “說出去?幹嘛要說出去,誰不想過得好點。這種好事,這頭蛀蟲都不想著我……”


    害怕上級在這個事上糾纏,工裝男急忙詢問起剛才的事,鮑裏斯究竟幹了什麽,才讓老站長如此憤怒。


    提起這個,老站長維克多長長的歎口氣:


    “我親戚病了,尋思搭鮑裏斯的車回一趟赤塔,也算是請個假休息幾天。沒想到,這頭sh主義蛀蟲,吃我的,喝我的,卻立即翻臉,死活不答應。該死的混蛋,我要向警員同誌舉報他,舉報,舉報……”


    一聽“舉報”,把工裝男嚇得渾身一哆嗦,雖知道老站長維克多不過是氣話,但萬一呢?要是鮑裏斯真被警員給抓了,什麽生活作風問題倒是小事,可他們“大伊萬”小組幹的可是要吃槍子的活,到時候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


    雖說那個華國惡魔保證過,隻要自己配合,就能幫自己處理幹淨所有事情,甚至可以將他帶去華國重新生活。


    可工裝男從骨子裏對華國人的不信任,讓他怎麽都不敢相信,會有這種好事。


    工裝男急忙拉住憤憤不平的老站長:


    “站長同誌,您消消氣,等會,哦,等會,我進去時候,和鮑裏斯同誌說說。畢竟我們一起做生意,或許他能聽我的。”


    說完,工裝男急忙走進辦公室。


    一進門,工裝男忍不住,數落起鮑裏斯來:


    “鮑裏斯,你太不謹慎了,那麽生硬的拒絕了維克托,他現在氣的要去舉報你!”


    鮑裏斯不以為意,區區一個鄉村小站的站長,想去舉報堂堂赤塔鐵路總站的調度室副主任,他瘋了吧。


    看鮑裏斯的樣子,工裝男更加著急:


    “鮑裏斯,我提醒你,真進了警務局,你以為你能管得住你的嘴?到時候,就怕你什麽都說,把小命都丟了!”


    聽完這話,鮑裏斯也是悚然一驚,知道事情有些嚴重。


    沉吟了一會,鮑裏斯無奈道:


    “好吧,反正機車已經快修好,等會走的時候,我會叫上維克多這老東西。”


    說罷,盯著工裝男,鮑裏斯斟酌著言語,才緩緩道:


    “列加,伊萬卡回信了。”


    工裝男立時站起來,撐著桌子,死死盯住鮑裏斯。


    看他這樣子,鮑裏斯有些無奈,歎口氣:


    “列加,把你知道的情報告訴我吧。伊萬卡不會來了。他讓我告訴你,你的條件他會向上麵轉達,至於日本人會不會同意,也要看你提供的情報是否真的重要。至於他,他說有更重要的任務,抽不開身。”


    說完,鮑裏斯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身,害怕工裝男暴怒之下,會拿他撒氣,到時候平白挨一頓毒打,還沒辦法報仇,甚至連聲張都不敢,可就太憋屈了。


    誰知,料想中的憤怒沒有出現,工裝那有些無力的坐回椅子上,垂著頭,頹喪道:


    “麻煩你再聯係一次伊萬卡,這次告訴他,中國人已經知道日本人的計劃,他們做了充足準備,迎接什麽調查團隻是做個樣子,給日本人看得。其實,中國人已經在要求國際援助,很快某個大國就會派出軍隊,到中國東北地區。”


    什麽!


    鮑裏斯大吃一驚,死死盯著工裝男。


    身為鐵路總站的調度室副主任,鮑裏斯不像那些普通鐵路職工,隻關注自己的生活和麵包,對外麵的事情絲毫不關注。最近在報紙、廣播裏反複報道,發生在遠東地區,中國人和日本人的外交衝突,官司都打到國聯去了。鮑裏斯又怎麽會看不到。


    可他萬萬沒想到,中國人迎接國聯的調查團隻是做戲,背後竟然策劃了這麽一個行動。雖然不清楚日本人的計劃究竟是什麽,可瞧瞧中國人的動作,就知道圖謀不小。


    由此想見,工裝男手裏掌握的情報,是何等重要!


    鮑裏斯立馬上心了,抄起電話就要叫通總機,隨即,看到盯著他的工裝男,才想起還有個人在身邊,歎口氣,將聽筒拿開些,望著工裝男:


    “列加,那個,麻煩你,出去等等吧,有些規矩,你懂得。”


    工裝男點頭表示明白,起身離開辦公室。實則,他內心中非常失望,若是剛才鮑裏斯反應慢些,他就能聽到鮑裏斯與伊萬卡的聯絡方式,那樣的話,也算是給華國惡魔一個交代了。


    本以為會很快,誰知,又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機車早已修好,乘客們早就登車準備離開,赤塔開來的貨運小火車也即將出發,鮑裏斯才打開門,讓工裝男進去。


    對著趕回來的老站長點點頭,作了個放心的手勢,工裝男來到鮑裏斯麵前。


    看看緊閉的房門,鮑裏斯有些遲疑,可麵對工裝男逼視的目光,吞了口唾沫,聲音艱澀得道:


    “列加,很對不起,我盡力了,伊萬卡不肯來……”


    砰——


    回答鮑裏斯的,是重重的摔門聲。


    望著還在晃蕩的破門,鮑裏斯歎口氣,呆坐了一會,才起身收拾東西。


    就在這時,房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就見老站長維克多,弓著身,表情猥瑣的蹭進來。看到鮑裏斯的目光,維克多連忙堆起諂媚的笑容,對調度室副主任不斷鞠躬:


    “您好,鮑裏斯同誌,請,請,請問,我,我們,哦,不,是您,您什麽時候,出發?”


    直到這時,鮑裏斯才想起這老家夥的請求,不耐煩的揮揮手:


    “現在就走,你想回赤塔是吧,快點滾去收拾東西,火車不等你!”


    哪知道,老站長變戲法似的,從門外拎進來一個碩大的皮箱,諂笑道:


    “不勞鮑裏斯同誌操心,我早就準備好了。”


    鮑裏斯也是無語,更沒心情搭理這老東西,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大步走了出去,連之前想打開維克多的箱子,順手搜刮點東西的心思都沒了。


    一直到登車,工裝男都沒出現,鮑裏斯坐在車廂裏,看著破敗的小站,定定出神。


    倒是老站長維克多,將皮箱放好,坐下後,長出口氣,心情感覺稍稍平靜,轉頭看了眼鮑裏斯,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破敗的車站小樓,神色之間有些複雜。


    坐在車上等了一會,依然不見開車,本就心情不好的鮑裏斯,變得焦躁起來,看了幾次車窗,終於忍不住,對著窗外的幾個車站職員,大聲斥責起來:


    “你們幾個,別傻站著,去看看,讓司機趕快開車!”


    看到鮑裏斯的舉動,同樣有些焦急的維克多,也起身到車窗向外看去,想弄明白原因,自己不就是即將離開車站麽,怎麽好像一切都亂套了,自己可是還沒真離開呢,這群懶東西!


    雖然如此想著,維克多心頭還有另一個隱隱的憂慮,但這時的他實在不願意去往那個方向去想。


    就在鮑裏斯大聲嚷嚷的功夫,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對不起,我還有些事,需要耽誤你們幾分鍾!”


    鮑裏斯和維克多一齊扭頭看去,就見工裝男站在車廂口,有些局促的看過來。


    見狀,鮑裏斯和維克多一齊鬆了口氣。


    鮑裏斯以為工裝男還是想提出離開的要求,為難的看看身邊的老站長維克多,才用無奈的表情,隱晦的道:


    “列加,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的要求被拒絕了,我盡力了。”


    誰知,在工裝男身後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


    “鮑裏斯先生,你搞錯了,我要找的是你身邊那位。”


    就見工裝男慌忙讓開,露出被高大身材掩蓋的那人,一個華國人!


    鮑裏斯和維克多同時兩眼眯起。


    隨後,鮑裏斯看看維克多,他確實被搞糊塗了,沒好氣的對老站長道:


    “這位華國先生是來找你的,喂,維克多,去瞧瞧,你在哪得罪了我們尊貴的客人。”


    在“尊貴”這個詞上,刻意加重了口音,鮑裏斯用這個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誰知,那華國人,也就是馬明遠,卻為維克多打起抱不平:


    “喂,喂,喂,鮑裏斯先生,對你的領導和上級,說話不能這麽不客氣啊。”


    一邊說,馬明遠一邊走到維克多麵前,優雅的坐了下來,看著已經驚呆的三人。


    鮑裏斯很快回過神,指著維克多哈哈大笑:


    “你開什麽玩笑,就他,還我的領導和上級?你知道是誰麽?我告訴你,我是赤塔……”


    一擺手,不客氣的將他打斷,馬明遠笑盈盈看向維克多:


    “這個領導,當然不是說在赤俄的工作,如果是日本特務機關呢?是不是這樣啊,伊萬卡先生。”


    這下,鮑裏斯和工裝男是真驚呆了,死死看著維克多。


    到了這時,維克多卻長出一口氣,沒有什麽激烈動作,隨意的坐下來,甚至還舒適的將頭向後靠了靠,這才頗有些感慨的道:


    “終於結束了,說說看,你是什麽部門,格別烏?還是遠東軍區反諜處?”


    看到他這個樣子,鮑裏斯和工裝男心中,最後一絲懷疑都消失幹淨,不敢置信的看著維克多,也就是伊萬卡,似乎要將他看穿似的。


    馬明遠沒有回答伊萬卡,轉頭看向那個碩大的皮箱:


    “我猜,那台發報機就在裏麵。連發報機都要帶走,看來你是不打算回來了。”


    連這個都能猜到?


    伊萬卡終於正了正身子,開始嚴肅起來:


    “請問這位先生,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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