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省,滿洲裏。


    中午時分,當陳興亞穿著一身青色長袍,用寬大禮帽遮掩住麵容,戴著一副墨鏡,登上開往赤俄的火車時,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我說姓馬的,你小子這麽鬼鬼祟祟的,不會是想拉著我叛逃吧?”


    這一路上,馬明遠已經不知聽了多少次,很是無奈的將手上車票,交給列車員檢查,懶得回答他。


    列車員麵色古怪的看看馬明遠,又瞧瞧已經上車的陳興亞。


    此時的滿洲裏車站,乘客並不多,而且都是行色匆匆,看不到亂逛的閑人。


    這裏已經是中俄邊境,又歸赤俄中東鐵路管理局管理,更流行說俄語而不是中文或者日文。


    這種情況讓馬明遠多少放下心,東北的日本特務中,如中村震太郎那樣隻會日文和俄文,不懂中文的極品實在不多。


    如果有,出現在滿洲裏車站,試想下,,一個黃皮膚,聽不懂中文,卻能操著一口流利俄語,那畫麵……不覺得太美,自己太紮眼麽?


    遠處,一個同樣長衫打扮的年輕人,對著馬明遠微微點頭,兩人對上個眼神,一齊登上列車。


    剛上車,陳興亞又開始碎碎念:


    “我告訴你,馬明遠,讓老子叛逃,想都別想,老子生是張家人,死是張……”


    “行了,你老實一會吧!”


    實在太煩了,馬明遠一推陳興亞,讓他趕快進車廂。


    “媽了個巴子的,老子都還沒發火,你小子來脾氣了!”


    陳興亞那可是奉軍的憲兵司令,別看這段時間對馬明遠都是笑臉相迎,人家也是有脾氣的:


    “你小子大半夜把老子拉起來,又是飛機又是火車的,還搞的這麽鬼鬼祟祟的,說,你到底有啥企圖!”


    啥企圖,你自己看啊!


    馬明遠扳著陳興亞的腦袋,讓他看向車廂內部。


    這一看,憲兵司令立時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節豪華包廂,而非普通的客車廂:


    兩側是靠著窗戶是一溜真皮沙發,中間布置著酒吧,再遠處,是幾張就餐的圓桌,頭頂是典雅的歐式吊燈,車窗上罩著天鵝絨的窗簾,茶幾上擺著成盒的雪茄。


    看到兩人進來,幾名漂亮的長裙洋妞同時站起,恭敬得對兩人行屈膝禮。


    “這,這,這是……”


    陳興亞目瞪口呆,已經說不出話來。


    一指車廂最後連接處,馬明遠為憲兵司令介紹:


    “這列客車臨時掛的花車。後麵還有四節,每節五個包房,每個包房有專門的仆人服侍,從現在到貝加爾港,這些都屬於你了,隨便你享受!”


    根本沒注意到什麽享受,一聽貝加爾港,陳興亞立馬毛了:


    “啥,貝加爾,我艸,那不得坐四五天,怎麽跑那麽遠?不是去涅爾琴斯克麽?”


    中東鐵路,從哈爾濱向西,在滿洲裏出國境,第一個赤俄境內的重要車站,就是涅爾琴斯克,再一路向西,重要的大站分別是赤塔和貝加爾港。


    到貝加爾港,已經是深入赤俄數千公裏,要是到這裏迎接,可真是:


    遠迎!


    馬明遠拉著憲兵司令坐下,為他烤製一根雪茄,笑著道:


    “這不是以防萬一麽,沒一直迎接到葉卡捷琳堡,已經算托大了。”


    葉卡捷琳堡是位於高加索山的重要城市,更是當年沙俄遙控亞洲統治區域的要塞,真要是到那迎接,還不如一路溜達到俄都算了。


    陳興亞也明白,這些都是穩妥起見,但他還是有些猶豫:


    “可是,歡迎隊伍是等在涅爾琴斯克,我們這樣過去,豈不是和歡迎隊伍錯開……”


    其實,他更想用得詞匯是,放鴿子。


    隨即,陳興亞明白馬明遠的意圖: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就在馬明遠登車的同時,遠在奉天的今田新太郎,接到手下的報告。


    為了完成今田的命令,這些日本特務也著實下了心思。


    之前在副司令長官公署中,就已經有人被收買,這才讓日本特務機關查到訪客記錄。


    既然今田大人不滿意僅僅拿到訪客記錄,奉天特務機關的日本特務,啟動了隱藏更深的線人。


    饒是如此,拿到的結果也讓日本特務極度失望:


    沒人認識那個年輕人!


    隻是知道,那人是陳興亞從佘公府帶回來的,見了兩次容臻後,就成為容臻座上賓!


    這些情況顯然不能讓今田新太郎滿意,這幫特務也是歪點子多,直接殺到陳興亞家,旁敲側擊打聽奉軍憲兵司令的動向。


    與此同時,從副司令長官公署倒退,竟然讓日本特務找到了馬明遠落腳地方。


    到了地方,這幫日本特務也有些傻眼:


    大和旅館!


    我艸,要不要這麽囂張,住這麽豪華的地方!和日本人作對的同時,還享受著日本帝國提供的服務,你想氣死人麽?


    再看登記的名字,日本特務更傻眼了,岡村寧次!


    艸你大爺的,岡村寧次現在雖然隻是個佐官,好歹也是日軍之中比較有名的中國通,在日本軍人中間,多少也有逸聞傳出,他們這些日本軍人也是聽說過的。


    用這個名字登記,八嘎,這個家夥太壞了,分明是在調戲日本人啊!


    這些日本特務走進“岡村寧次”的房間,幹淨到什麽都找不出來,仿佛沒有人住過,令日本特務失望而歸。


    不甘心的日本特務,隻好將目光重新集中在陳興亞身上。


    很快,從陳興亞家中傳出一個大消息:


    陳興亞失蹤了!


    準確的說,天還亮,陳興亞就被人接走,此後不知所終。


    日本特務驚了,目標人物在視線中消失,這是多大的失誤?他們不敢想象,今田新太郎聽到這個消息時的樣子。


    可是,直到中午,這些日本特務都未能找出陳興亞的下落來,隻知道,卡車似乎消失在機場。迫不得已,他們唯有硬著頭皮去向今田新太郎報告。


    聽到這些手下的匯報,今田新太郎並沒生氣,僅僅一個上午時間,能追查到這些,也算不容易,再強壓下去……嗯,他又不是花穀正,不會那樣壓迫手下。


    看著手下的報告,今田新太郎並沒發怒,反而陷入沉思,失蹤了,是人,總有個去處,會是去了哪裏呢?


    翻動著監視記錄,今田心中狐疑,會去哪裏呢?


    忽然,今天看到一條似乎與陳興亞不相幹的記錄:


    林久治郎前往副司令長官公署遞交照會,希望與奉軍一同迎接國聯調查團!


    今田新太郎眼前一亮:


    是了,肯定是因為這個,沒錯的!


    隨即,今田心中著急起來,看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一點,不行,必須趕快行動,來不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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