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遠也不動怒,反而笑出聲來,無論前生今世,這種事看得多了去了,若是有時間,他還會好好和手下拉關係,這類人都是渾不吝,找準切入點,要拿下很輕鬆。


    可惜,今天,今年,他沒閑工夫去做這水磨石功夫,是以,馬明遠語氣十分溫柔得開口,右手卻悄無聲息的有了小動作:


    “乙等警士劉貴,你是要抗命?”


    抗命!


    幾個警士就感覺屋內溫度似乎驟然降低,陳二麻子離著馬明遠最近,突然,他瞪大了雙眼:


    馬明遠的槍套竟然已經被打開,他的手正握在槍柄上。不僅如此,那支手槍的槍機,不知何時被張開,處於隨時可以擊發狀態!


    警官是長官,警士其實是前朝的官差,也就是士兵,士兵戰場抗命,長官有權臨機處置,看到大張的槍機,馬明遠的想法不問可知。


    陳二麻子嚇得臉上都沒人色了,當即一翻手,把背上的長槍端起來,顧不得拉槍栓,衝上去把冷冰冰的槍口頂在還不知好歹的金凱澤腦門上,大吼一聲:


    “說你呢,站起來,跟爺們走!”


    金凱澤自打在縣府做事以來,啥時候被人拿槍頂過腦門,更何況,他位高權重,幾個臭巡腳而已,用眼角都看不上的東西,也敢對他動粗?


    當即,金凱澤就在床上大罵起來,手臂一掃,連著馬明遠在內,把警局上下罵了個遍。


    見到他這樣子,其他幾個警士都懵了,不明白陳二麻子陳二麻子發了什麽瘋,突然來這麽一出?當他們看向陳二麻子,就見這貨根本不看正在發飆的金凱澤,反是衝著他們幾個擠眉弄眼。


    順著陳二麻子示意的方向,幾個人都看到大張的槍機,登時冷汗淌下來了,媽的,新來的巡官這是要……心情一個不痛快就殺人立威?


    當官的槍崩幾個抗命的下屬,那算多大點事?


    姓金的日後如何報複還太遠,再敢陽奉陰違,眼前就是死期了!


    瘋子,瘋子,這他媽的是個瘋子!


    不管後麵如何,幾個人立馬擺正態度,先把姓馬的這個瘋子應付過去再說。


    於是乎,幾個警士再沒了遲疑,衝上去七手八腳把個金凱澤捆了起來。


    金凱澤大吃一驚,嘴上罵的更凶,陳二麻子聽他罵的難聽,想找塊破布堵上這貨,誰知被馬明遠叫停了。


    堵住嘴怎麽可以,馬明遠又不是光想抓個抽煙土的癮君子,他還指望從姓金的嘴裏撬出上家呢,不僅不能堵嘴,還要把這貨拾掇老實才成。


    馬明遠讓開房門,很是溫柔的開口:“金副科長還不是很冷靜,把他帶到院裏去,好好冷靜一下。”


    院裏?


    幾個警士看看金凱澤身上僅有的貼身內衣,想想外麵呼嘯的北風,不禁哆嗦一下,稍一猶豫,想起那大張的槍機,劉貴第一個動手,像拖死狗一樣,把個金副科長拖到院子當中,這還不夠,直接將姓金的捆在一棵大樹上。


    金凱澤瘋了一樣跳腳大罵,賭咒發誓,一旦放了他,他要讓這幾個人都不得好死。


    馬明遠按著槍柄緩步來到金凱澤麵前,陳二麻子按照他的吩咐將一桶井水打好放在他腳邊。


    看著一臉煞氣的馬明遠,金凱澤縱然暴怒,也不禁哆嗦了一下,隨即想起,不過是個嘴上毛都沒褪幹淨的小兔崽子,自己憑什麽怕他?於是,繼續破口大罵起來。


    “看來金副科長還需要降降火。”


    馬明遠衝劉貴努努嘴,用腳踢了下地上的水桶:


    “讓金科長再冷靜冷靜。”


    幾個警士登時臉上沒了人色,這大冷天,穿著大衣都嫌冷,要把一桶水澆到身上?這不是要人命麽?


    金凱澤也發現了不好,跳著腳大吼:


    “你敢!我看你們誰敢!”


    劉貴有心縮到後麵去,不成想,抬頭看到,馬明遠腰間配槍那剛剛已經合攏的槍機,又被張開了!


    他狠狠心,拎起水桶,衝著金凱澤低聲說了句“對不住了”,然後就將水摟頭倒下去,一點沒糟踐,讓金凱澤好好洗了一個冷水澡。


    啊——


    金凱澤淒涼的慘叫,瞬間響徹整個小院。


    驚得一種小巡警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仿佛那通冰涼的井水就是倒在他們身上一般,再看向馬明遠的目光中,再沒了之前的輕視,代之以後怕、忌憚以及……幸災樂禍。


    實話講,馬明遠初來乍到,要說沒存一鳴驚人的心思那是胡說八道,但天地良心,他也沒想到任三天就捅五常縣府這個馬蜂窩。


    但是,從金凱澤手裏搜剿的煙土將近一斤了,別說是買來抽,私下裏向旁人兜售都夠賣一陣子,這貨是從哪裏拿到的東西?如果順藤摸瓜抓過去,顯見得,一場潑天大功正在向他招手。


    僅僅因為姓金的是個縣府的官僚,就讓馬明遠放棄這天上掉下來的大功?讓他放棄一次可以略微加速之前規劃的機會?


    純屬想多了。


    悠悠的抽出一顆煙,剛放在嘴上,旁邊的陳二麻子立馬掏出洋火,臉上堆滿諂笑,為馬明遠點上。


    斜眼看著幾名下屬再沒剛才那般桀驁不馴,馬明遠吐出個煙圈,踱步到金凱澤麵前,平靜的問:


    “金副科長,想清楚了麽?”


    僅僅過去幾分鍾而已,金凱澤身上早沒了熱乎氣,冰冷的井水在他身上已然開始結晶,在清冷的月光下,整個人仿佛有種藝術感,卻被微微的顫抖所破壞。


    誰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金凱澤嘴裏喃喃的還在罵個不停:


    “小兔崽子,等金爺過了這個坎,爺弄死你!給老子找徐元吉來,尼瑪比的,老子弄死你!”


    徐元吉是五常縣警局的局座大人,這金凱澤還在惦記報複呢。


    馬明遠有些吃驚,都這德性了,還嘴硬,這姓金的真不怕死?不得不表示:得了,那你繼續罵吧,啥時候想明白了,啥時候我再來。


    他還不信邪了,這姓金的身嬌肉貴的身子骨,還能在這種天氣裏挺到明早不成?要知道,他過來以前,可是看過一部叫做《黑太陽》的電影。


    吩咐了幾個手下“好好地”陪著金凱澤,還暗示,不行就再來一桶,今晚必須問出來煙土的上家。而後,馬明遠轉身回去熱乎乎的房間。


    房裏還跪著兩女人呢,見到馬明遠走進來,哆嗦的更厲害了,剛剛金凱澤被拖出去的一幕,還有外麵的慘叫,她們兩個是看的清清楚楚,聽得真真的。


    看到這兩女人,馬明遠一皺眉,對跟進來的陳二麻子吩咐,錄一份口供,然後給她們點錢打發走。


    打發走?


    陳二麻子有些迷糊,急忙提醒,這兩可是人犯,萬一煙土是這兩娘們弄來的呢?


    馬明遠被眼前這貨氣樂了,難怪這人三十多了,還是個乙等警士。他沒好氣的告訴陳二麻子:如果這兩女人能搞到這麽多的煙土,直接私下倒騰就好了,還幹什麽皮肉生意,犯賤麽?


    陳二麻子這才恍然大悟,那兩個女人也是滿臉崇拜和感激的看著馬明遠。


    接下來,馬明遠以為,錄口供的事還會是自己動手,沒想到的是,陳二麻子竟然識字,雖然寫的差了點,但語句通順錯字不多,實在出乎他意料。


    將口供仔細看過一遍,感覺沒毛病,馬明遠揮揮手示意陳二麻子放人,就在這個功夫,房門碰的被撞開,劉貴興衝衝的闖進來:


    “馬,長官,招了,姓金的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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