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勝新的笑容微微一僵,顯然沒有意料到陸潛居然以如此強硬的姿態,直接就戳穿套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社交場合,難道不應該是綿裏藏針、笑中帶刺、話裏有話嗎?怎麽突然就掀開麵具,真刀真槍地上來了?


    這,這不是流氓嗎?


    魏勝新正在拉來椅子的動作就這樣僵住了,腦海裏刹那間思緒萬千,思考著自己應該如何回應。


    強硬?假笑?調侃?


    “陸潛,這話我怎麽聽不懂,你這陰陽怪氣地話裏藏話是怎麽回事,一點都不友好。”


    魏勝新還是老油條,半開玩笑半嚴肅地訓斥了一句,如果陸潛識相,順著台階下來,這麵談依舊能夠談笑風生地繼續下去。


    但問題是,陸潛會嗎?


    “魏先生,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我是一個簡單的人,哪裏有那麽多彎彎道道,也就是因為如此,一直無法適應大公司的生活,這才無奈出來單幹。”


    “我的話,沒有那麽多迂回曲折,沒有必要深入解讀。陰陽怪氣,主要還是看聽者從話語裏聽出了什麽。”


    坦蕩直率,但又話裏套話,這一層一層的內涵旁人估計聽不出來,但出身流光影業的魏勝新又怎麽可能聽不出來了——


    除了暗示流光影業和陸潛的那段往事之外,更重要的是陸潛直接揭開魏勝新“準時到場”的小肚雞腸。


    紀敘想笑,竭盡全力也沒有能夠控製住嘴角的抽搐,遠處看起來就好像麵部神經失調一般:


    不能笑,不能笑。


    紀敘開始掐大腿,他需要給對方一點麵子才行,當麵嘲諷的威力太大了。


    魏勝新的臉部線條明顯僵硬起來,電光火石之間就能夠看到不同思考和不同態度以走馬燈的姿態變幻著,恐怕川劇變臉也甘拜下風。


    然後。


    魏勝新似乎做出了決定,冷哼一聲,“難道這就是你前來合作的誠意嗎?如果是這樣疑神疑鬼狂妄自大的姿態,我們今天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我按時抵達現場卻反而成為過錯了?”


    話雖如此,但魏勝新並沒有拂袖而去。


    陸潛注意到了魏勝新的腳步未動,不僅沒有妥協,而且坐在椅子上的姿態反而越發自如坦然起來。


    “我覺得,我們恐怕有一些誤會。”


    魏勝新的喜悅才剛剛升起:這小子還是識相的嘛;但緊接著就被一桶冷水澆了下來。


    “今天的會麵,不是我要求的。”


    陸潛的眼睛抬起來,如此清亮。


    “魏先生,如果貴公司懷抱著什麽見不得光的姿態和我碰麵,那麽抱歉,我們恐怕在製定遊戲規則的時候就出錯了。”


    “在你們眼中,我就是大象麵前的一隻小小螻蟻而已,但不要忘記了,大象太笨重,總是很難瞄準螻蟻,所以,‘大象VS螻蟻’,結果也未必沒有那麽顯而易見。”


    輕盈而冷漠,柔和卻鋒利,陸潛那輕描淡寫的話語毫不留情地劃下界線,顯然,在流光影業麵前他並沒有“瑟瑟發抖”——


    以前沒有,現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紀敘注意到,魏勝新抓住椅子的左手因為發力過猛而微微顫抖起來,他嘴角的笑容終究還是沒有上揚起來,但悄無聲息地沉澱到了眼底。


    魏勝新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陸潛。


    他知道陸潛是一個硬骨頭,流光影業內部真真假假的流言著實不少,而且傳聞祁雲光當初就被陸潛當麵羞辱了一番,所以至今依舊堅決反對公司和陸潛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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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沒有意料到,陸潛如此難啃。


    所以,現在應該怎麽辦?


    魏勝新有些騎虎難下,因為他所代表的派係堅持利益至上——


    超級英雄電影項目,維係著流光影業接下來十年的發展,他們討論的不是一百億兩百億的項目而已,而是二十個三十個一百億的項目,甚至更多。


    所以,在龐大的利益麵前,一切恩怨都不重要,沒有任何價值。


    相反,魏勝新認為,如果陸潛能夠為他們所用,那就再好不過了,反正陸潛是為流光影業創造價值;而且,魏勝新也不希望神奇影業找上陸潛。


    魏勝新知道陸潛的強硬,而且流光影業還是必須擺出高姿態,所以他準備讓陸潛吃一個啞巴虧,用氣勢壓製住這位年輕氣盛的新銳,卻沒有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魏勝新,僵硬在了原地,進退兩難。


    紀敘卻察覺出了魏勝新內心的掙紮,如果流光影業真的硬氣,此時魏勝新早就已經轉身離開了,但魏勝新沒有。


    於是,紀敘開口了,恰到好處地打破僵局。


    “魏先生,我聽說綠樹俱樂部的早餐是蘭川一絕,這是我第一次拜訪,怎麽樣,你是否可以幫忙介紹一下?”


    悄無聲息地,主動權就已經來到陸潛和紀敘手中。


    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知不覺就成為了主人,然後由紀敘落落大方——大發慈悲地給了魏勝新一個台階,形勢已經完全逆轉。


    魏勝新,有點掙紮,但他終究還是拉開了椅子,在陸潛對麵落座。


    當這一動作出來,就證實了陸潛和紀敘的猜想:“準時”到場又稍稍晚一些,確實是魏勝新精心策劃的局麵,就是為了以晚到的姿態壓住陸潛的氣勢,掌握主動權;但同時也意味著,今天的會麵沒有那麽簡單。


    “當然,沒有人願意錯過綠樹俱樂部的早午餐,怎麽樣,陸潛導演是否有喜歡的食物或者什麽忌諱呢?”


    稱呼,也有一點點變化,從“陸潛”到“陸潛導演”。


    雖然魏勝新依舊有著小心思,故意無視了紀敘,而是瞄準陸潛,以行動表示,紀敘沒有資格和他展開交談,但紀敘完全不在意,嘴角的笑容輕輕上揚起來:


    魏勝新是流光影業裏有名的“軟骨頭”,倒不是說軟弱可欺,而是滑不溜秋、能屈能伸,雖然能力不強,但非常識時務,而且在把握風向方向非常敏銳,耳聰目明。


    也正是因為如此,魏勝新並不好對付,畢竟他自己就是個中高手。


    哪怕是局麵不利,魏勝新也依舊能夠通過不動聲色的細節展開反擊,不大不小地噎了紀敘一下,一舉一動都是算計和對抗。


    但陸潛蛇打七寸,牢牢抓住關鍵,一個照麵就扭轉了局勢,恐怕這也是魏勝新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紀敘並不在意魏勝新的小動作,因為他意識到,看來流光影業這次找陸潛合作應該是真的,否則魏勝新早就掀桌走人了。


    點餐完畢,雙方就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一般客套寒暄著,氣氛又重新緩和下來,然後魏勝新率先切入主題——


    正如陸潛所說,今天的會麵是流光影業發出邀請的,魏勝新的拿喬和姿態其實沒有任何意義,最後的最後,終究還是需要魏勝新率先放低姿態。


    “陸潛導演,不知道‘消失的愛人’劇本改編進度如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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