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羊油蠟的燈籠下麵有墜子,風大的時候隻是輕微搖晃。


    除雪的人借著光亮更多的時候在聊天,即便大人,也喜歡抱團取暖的感覺。


    今天打了勝仗,又有如此多的精銳將士在,一同幹活並不覺得疲倦。


    “鴻雁,天空上,隊隊排成行,秋草黃……”


    有人哼哼著歌到馬廄給馬喂夜草,羊圈亦有人負責。


    城牆和城中的房子阻擋了大量的風,馬廄中的燈籠下麵拉著繩子固定。


    “吃吧吃吧,多吃草才長膘。”


    喂馬的人給馬槽中放著草料嘟囔,希望馬能高興。


    不管是新來的馬,還是原有的馬,此刻都想著吃,即便受傷的馬也暫時忍著疼痛先吃飽再說。


    受傷的馬一般會給加豆子,炒好的豆粉,增加蛋白質,有利於傷口恢複。


    傷得太重的馬,已經給了痛快。


    一個個羊圈裏麵的羊,它們比人對天氣更敏感,知道現在的情況,一隻隻的非常老實。


    給它們點草料它們就默默地吃著,不大聲吼。


    倒是受傷經過救治暫時活下來的俘虜,他們痛苦地呻吟和哀嚎著。


    一批雪清理完,眾人等著再下一會兒繼續清理的間歇中,羽林飛騎帶著東西來到俘虜傷員的所在。


    俘虜傷員縫合完傷口,縫合的地方比傷口其實還疼。


    不縫合就不是疼的問題了,現在可能好一些,過上一天,那個傷口開始有體液滲出。


    不管是溫度高還是溫度低,都存在感染的可能,溫度低會造成凍傷。


    羽林飛騎一出現,剛才還哼哼與哀嚎的人瞬間止住聲音,並用驚恐的眼神看羽林飛騎。


    羽林飛騎的人分散開,查看傷口,摸摸傷員的體溫。


    “放心吧,沒感染,正常情況你不會死,明天早上給你換藥。


    你屬於應激性發熱,不需要物理降溫,多喝水。


    受傷的地方睡覺別壓到,別總動,動多了增加傷口肌肉運動,體液分泌多。”


    一個羽林飛騎看完麵前的俘虜傷口,耐心地與對方說。


    “疼啊,根本睡不著,吃東西就吐,我還能活嗎?”


    傷員就像生病的人麵對醫生一樣,指望羽林飛騎給個肯定的答複。


    羽林飛騎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來一塊東西,能有墨錠大小。


    他又抽出戰術軍刀,刀在手上耍了個花兒。


    “我不疼了,我不出聲,我馬上睡,我睡著了。”


    俘虜害怕,閉上眼睛說,不疼,一點都不疼。


    “我給你刮點藥吃,不殺人。”


    羽林飛騎說著找到個給俘虜飲水的被子,用刀在‘墨錠’上刮粉末。


    刮了幾下,從旁邊始終燒著水的鍋裏舀出些水倒進杯子中,軍刀見在水裏攪拌幾下。


    “吹吹,不燙就喝下去。”羽林飛騎把杯子遞過去。


    其他的羽林飛騎操作手法差不多,他們全由‘墨錠’,‘墨錠’的樣子其實更像煤精。


    煤精不是琥珀,在李易那時也值錢了,變成藝術品的加工材料。


    方才閉眼睛的傷員把三分之一碗的水全喝下去,他腿受傷,看看腿,抬胳膊擦擦汗。


    “熱不熱?”羽林飛騎問。


    “熱,肚子裏熱。”傷員回答。


    “我是問……是不是感覺肚子暖呼呼的?不是喝熱水的暖和。”羽林飛騎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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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麽暖和?”傷員沒明白。


    等又過了一會兒,他有新的感覺了:“喝馬奶酒的熱,不怎麽疼了,就是有一些……怎麽說呢……”


    “騎馬跑,剛跑幾百米,越來越快,要衝刺時候的興奮?”


    羽林飛騎想了想,給出個比較。


    “對,現在疼的更輕了,神藥啊!是什麽藥?”


    俘虜發現先是肚子暖洋洋的,感覺不倒餓了,然後渾身上下都舒服,受傷的位置似乎不拿麽疼了。


    “繼續喝水,藥見效了。明天早上先換藥、吃這個藥,再吃飯。”


    羽林飛騎沒回答,隻是下‘醫囑’,他不能說。


    黑色的塊是罌粟製作的,割漿厚幹製、保存。


    說白了就是鴉片膏,火烤之後是膏狀,沒烤的時候跟冬天的瀝青一樣,硬。


    空腹吃它,吸收快,吃多了會出現亢奮,不疼、不困、不餓、有力氣……


    羽林飛騎標配,他們卻從來沒真正用過,倒是嚐試著吃過,他們得了解反應。


    “是李家莊子得神藥對吧?”俘虜目光中有了感激得神色。


    “喝水,加快新陳代謝,睡不著你就數羊,一隻羊、兩隻羊,數到……數到十隻從頭數,困著了就不用繼續數。”


    羽林飛騎想說數到一萬隻,怕對方數到一千隻時困,強挺著數,甚至碰傷口讓自己清醒後繼續數。


    幹脆數到十,從頭來,先說清楚,困了就別數了,趕緊睡。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傻,我不用數到十,我一直數下去,數著數著會睡著。”


    俘虜認為自己被侮辱了,你當我二逼?


    “抱歉!”羽林飛騎點頭,轉身要去下一個傷員那裏看。


    他剛走出兩步,後麵傳來傷員的聲音:“問一下,數到一千之後怎麽數?”


    “從頭數。”羽林飛騎腳下一個踉蹌後給出答案,他好懸把自己給摔倒。


    “多謝!”傷員真誠地道謝。


    “客氣了!”羽林飛騎加快腳步。


    鴉片好用,給傷員喂一輪,哀嚎的聲音消失,數羊和哼哼的動靜響起。


    ……


    天亮了,雪跟著停了。


    輪換著休息的人燉好了馬肉的肉湯,幹的蔥花香菜放進去。


    沒有麵食,包括青稞麵,都是粳米煮的米飯,加上冒油的鹹鴨蛋。


    吡魯奴罕又一次找到賈貴昘:“今天省下的羊奶和馬奶我們會處理,羊奶製作奶酪。


    馬奶其實也能做奶酪,就是需要很多才做一點,不容易幹,還是釀酒好。


    平時我們吃青稞,今天高興,把從別處送來的粳米煮了。”


    “吃完飯你幹什麽活兒?”賈貴昘對於吃什麽並不在乎,能吃即可。


    “上課呀!前兩天打仗,我們課停了。現在安穩,我們要學習,主要學寫咱們大唐的字。”


    吡魯奴罕從旁邊拿過來一個皮子製作的書包,這書包純皮純手工。


    “有筆墨?”賈貴昘剛過來,不清楚情況。


    “有啊!還有彩筆呢,能畫漂亮的畫。我知道你要問哪來的,咱們大唐朝天下基金給的,所以我們不會叛唐。”


    吡魯奴罕拍拍自己的書包美滋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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