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大部分城池修出來,少部分還需要一點時間。


    大雪飄飛,姊妹湖結冰。


    雪從中午之前開始下,到了晚上還沒停,而且風也大,煤油燈的燈光照耀下,雪在橫著飛。


    “隊伍準備,按照之前說好的,出發。”主營中郭知運下令。


    他們有一套計劃,說白了這場大雪他們在盼。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下,更不清楚能不能下。


    現在下了,正好符合計劃中的一部分。


    侍弄好的馬被牽出來,套上雪橇。


    這邊由五百羽林飛騎負責,雪橇上用棉衣包裹著水囊和軍用水壺。


    新的軍用水壺送來,搪瓷,不怕生鏽,磕碰掉瓷,整體上沒問題。


    裏麵裝的是肉粥,熱熱的。


    羽林飛騎的人帶著煤油燈、鋸子、繩子、木頭棍子,趕雪橇出發。


    秦離帶隊,直奔彼剌喇所在的部族。


    大雪之中,彼剌喇在叫喊著:“羊,把羊圈先重新撐起來,犛牛放在旁邊。”


    他快哭了,他想起了小時候,曾經也是一場大雪,奪去了四百多族人的命。


    當時犛牛還好一點,羊損失了七成多,很多人被凍死。


    之後又失去了二百多族人,老年的族人,最後給一點食物,把老人留在雪地裏。


    部族必須遷徙,大雪中羊和犛牛吃不到東西。


    而老人是累贅,給塊肉,算是最後的情分。


    沒想到今年又來了,羊圈的棚子被大雪壓、被風吹,倒了。


    族裏的老人們衝在最前麵,玩命幹活? 他們想要在最後的時候幫部族一把? 然後……


    “彼剌喇兄弟在嗎?我是秦離。”


    當彼剌喇指揮著族人,用那被風吹得感覺下一刻會熄滅的火把照著幹活的時候,黑暗中傳來一群人的喊聲。


    雪太大了? 雙方根本看不到對方的火把和煤油燈的亮光。


    彼剌喇的心先是一抽抽? 怕被打突襲。


    隨即又放下? 用不著,大唐的將士何必現在來打?等雪停了? 自己這邊更沒有戰鬥力。


    他招呼幾個人? 一起喊回:“在這? 在這裏。”


    “看到了? 有點亮,別急,我們來了。”秦離這邊一群人喊。


    他們看到了一點點的光亮,負責看馬的人繼續看守馬匹? 帶馬匹前進。


    其他人腳上穿著滑雪板,一下一下,頂著風雪先衝過去。


    是的? 他們有滑雪板和雪杖? 不然這麽大的雪騎馬? 馬承受負重太大。


    自己走,走一步雪就到腰的位置。


    滑雪板用起來也不容易,卻總比陷到雪裏強。


    秦離衝在最前麵,煤油燈掛在胸前,被風吹得來回晃。


    他不時地用手穩一下,吭哧吭哧跑到彼剌喇的近前。


    把煤油燈一摘? 交到彼剌喇手上,喊:“煤油燈給咱們的兄弟,去幹活。”


    “是!”其他羽林飛騎回應,脫下滑雪板,到那邊去穩羊圈。


    鋸子、繩子、棍子,此時派上用場。


    接著用推雪板瘋狂地把周圍地方的雪順著風揚出去,再幫著重新弄帳篷。


    被凍的哆哆嗦嗦的彼剌喇部族中的孩子和老人喝到了熱乎乎的肉湯,他們喝一口湯就趕緊去打下手。


    火把會滅,煤油燈始終亮著,不管風怎麽吹。


    一個半時辰過去,風雪依舊,羽林飛騎和部族中的人輪換著清理羊圈和帳篷上麵、周圍新落下的雪。


    秦離與彼剌喇進到帳篷中,他從懷裏掏出自己的軍用水壺,遞過去:“藥酒,喝一口吧,小口。”


    說完,他又縮回手,擰開蓋子,倒了半蓋,把蓋子遞過去,蓋子後麵連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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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剌喇聞到的酒味,很濃。


    他看著那蓋裏的酒,以為對方說藥酒屬於珍貴,不舍得給自己多喝。


    他小心接過,一仰頭就給幹了。


    “咳咳咳,嘶~哦~咳咳咳!啊呀!喘不上來氣兒。”


    彼剌喇眼淚和鼻涕都出來了,這口酒,怎麽說呢?


    “好魄力,彼剌喇兄弟,六十度的溫酒,第一次見到你這個一口幹的,我都是小口抿。嗬嗬!”


    秦離給自己也倒一點,抿,真的是抿,抿一口,憋住氣兒咽下去,然後鼻子不喘氣,嘴裏緩緩呼出酒氣。


    下一口吸氣的時候鼻子才跟著吸,再呼出去,舒服了。


    溫的高度酒是這麽喝,喝的時候像刀子下去,然後轟的一下子感覺整個胸膛都熱了。


    彼剌喇感覺也熱了,就是嗓子眼那裏堵了點什麽東西似的。


    “來,彼剌喇兄弟,我帶了一包茴香豆,一大包,還是東主教著怎麽做的,煮出來,孩子也能吃。”


    秦離又掏出來一個油紙包,裏麵足足二斤茴香豆。


    他對帳篷中彼剌喇的孩子們招招手,孩子們跑過來。


    “給你們娘吃,別隻顧著自己吃,在我們大唐,孩子拿到東西不先給父母和祖父祖母,就不是好孩子。”


    秦離用手抓,給孩子們捧著的手裏放煮蠶豆時提醒。


    小孩子們聽懂了,拿到蠶豆後先跑去母親那裏,彼剌喇好幾個女人。


    “咱倆也吃,放心,隻要人不死,所有的問題都是小問題。”


    秦離把瓶蓋摘下來,又倒了半蓋酒遞過去,自己捏起個蠶豆扔嘴裏嚼。


    彼剌喇有經驗了,抿一口,再抿一口,連續抿了四口才把半蓋酒給喝下去,趕緊拿蠶豆吃。


    他眼圈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的緣故。


    “你們要是不來,我部族又得死很多人,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我們的人也不少,但看到你們就突然安心。”


    彼剌喇抬手擦擦眼睛,聲音不是很清晰地說道。


    “因為我們是兄弟,你們看到的不是五百羽林飛騎,是背後的城池。


    等天亮,會有更多的東西送過來,日子總是能夠過下去,不要放棄任何一個人。


    當你為了生存連父母都能放棄的時候,不是說你殘忍,而是你懦弱。


    你所懦弱的並非武力,是你麵對蒼天時的無力。


    而我家東主,就有辦法逆天,天作孽,猶可違。我家東主說了……”


    秦離開始像彼剌喇灌輸一種思想,就是李易無所不能。


    跟著李易混,跟著現在的大唐混,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下再大的雪也不怕,不會因此放棄誰,我們一同努力,像命運說不。


    “不!我不服!我要學李東主!”喝了幾蓋酒的彼剌喇攥著拳頭仰頭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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