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正在所有人驚訝萬分的時候,忽然,大門打開,一個極富威儀的聲音傳了進來。


    眾人望去,心裏一個哆嗦,立刻跪了下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太子府,此刻隻有三個人站著。


    姬存光,姬崇禮,姬崇道。


    姬崇道不是不想跪,隻是姬崇禮的長劍還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動彈不得。


    看向自己的太子,姬存光滿目失望,“崇禮,為了一個女人,你要殺自己的兄弟?”


    “父皇,她不是一個女人,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姬崇禮赤紅著眼睛看著姬存光,“父親,她們可以隱姓埋名一輩子,這還不夠嗎?”


    看著姬崇禮赤紅的眼睛,姬存光倒吸一口涼氣,沒有說話。


    而姬崇道適時開口,他大義凜然地看向姬崇禮,“崇禮,白月秋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應該是大慶公主傅雁回,你是被騙了啊!”


    “你是大武的太子,怎能如此感情用事?”


    “我知道你恨,你要是真的那麽恨,就殺了我吧,這件事情與別人無關,你別記恨……”


    “恨?”姬存光忽然開口看向自己的太子,“崇禮,你恨嗎?”


    姬崇禮手指緊緊地握著長劍,咬著牙開不了口。


    他怕自己一開口,堵在心裏的那口心頭血,就會忍不住噴出來。


    倒是即便他不說話,姬存光也從他赤紅的眼神中看了出來。


    是的,他恨。


    殺妻之仇,他的確是恨的。


    現在為了這份恨意,他可以長劍指著自己的親兄弟。


    那麽未來,誰又能保證,他會不會帶著同樣的恨意,將長劍指向自己的父親呢?


    想到這裏,姬存光心中緊縮,聲音也嚴厲了起來。


    “姬崇禮,你太讓我失望了!”


    “把劍放下,他是你的兄弟!”


    “父皇!他殺了我的妻子!”姬崇禮看向自己的父皇,眼淚流了下來,“我的妻子啊!”


    “是!他是殺了你的妻子!”姬存光聲音威嚴,眼神淩厲,“可命令是寡人下的!”


    他看向自己的兒子,眼神中充滿警告與警惕,“是不是,你還要殺寡人啊!”


    “不是!”姬崇禮立刻搖頭,“兒子怎麽敢……”


    可不敢,並不意味著不想,不是嗎?


    讓侍衛卸了姬崇禮的長劍,姬存光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然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太子府。


    看著姬存光最後那一個失望而又警惕的眼神,姬崇禮心中大驚,立刻就想要衝出去解釋。


    可姬崇道哪會給他這個機會?


    一把拉住姬崇禮,提崇道在他的耳邊如同惡魔般低吟,“姬崇禮,省省吧。”


    “你現在最該擔心的,是你的孩子。”


    “她人呢?你對她做了什麽?!”姬崇禮瞬間被姬崇道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他一把揪住姬崇道的衣領,“父皇說過要留她性命,你敢抗旨不遵?!”


    “她沒事。”姬崇道的話讓姬崇禮略微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剛鬆了一半,立刻被姬崇道的下一句話掐住了脖子。


    姬崇道:“她沒事,暫時而已。”


    說完,在姬崇禮蒼白的臉色中仰頭哈哈大笑,然後笑著離開了太子府。


    姬崇禮立刻撲上去,不顧一切地想要殺了姬崇道,卻被侍衛們連忙拉住。


    看著姬崇道囂張得意的背影,姬崇禮噗地吐出了一口心頭血,然後暈了過去。


    當天,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妃暴病而亡,一屍兩命。


    太子悲傷過重,吐血暈厥。


    在簡單的葬禮過後,太子表麵上稱病,閉門不出。


    實際上被幽禁在了太子府。


    沒多久,太子便被理所當然地廢了,而姬崇道,成為了新一任太子。


    後來,姬存光去世,姬崇道便順理成章地繼位。


    姬崇道繼位沒多久,前太子姬崇禮便憂思過重暴斃而亡。


    “太子的死。是因為姬崇道?”


    月光下,沈嬌嬌沉默良久,才看向傅倦,“是他做的吧?”


    傅倦點頭,“應該是的,姬崇道登基之後,不會允許一個前太子的存在。”


    否則誰知道什麽時候,這個前太子會以什麽名義將他拉下龍椅?


    深吸一口氣,沈嬌嬌感覺心裏堵的難受。


    這麽久,她尋找的身世終於浮出了水麵,可是她卻開心不起來。


    她心疼。


    心疼自己的母親。


    她隻是一個畫師的女兒,她有什麽錯,要遭受那種折磨?


    大慶逼她和親,大武當她是冒牌貨。


    從頭到尾,沒人問她的意見。


    可她就這麽可笑的成為了兩個國家閉口不談的恥辱!


    這人生,也太過於可悲了一點。


    還有她的父親。


    他又做錯了什麽?


    他重情重義,不願意自己的妻子女兒因為別人的錯誤而喪命,他有什麽不對?


    憑什麽他就要因此被廢?


    是,大武被騙了,是受害者。


    可他們難道不應該去跟大慶的皇室算賬嗎?揪著女人和小孩不放,算什麽本事?


    即便白月秋的真實身份被曝光了,那也是大慶皇室沒臉,怎麽姬存光還自己往自己身上攬罵?


    要是她,她才不會去傷害自己的兒子兒媳呢。


    她偏偏要昭告天下,讓天下人知道大慶皇室有多無恥。


    讓大慶百姓都知道,他們的公主享受他們的供奉,卻不願意履行自己的義務保護他們。


    他們的皇後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去受苦,卻把別人的女兒送去和親。


    她要高調地對自己的兒媳好,讓天下人知道,大武不會虧待自己人。


    嫁到大武,絕不會是受苦!


    明明可以想一想別的辦法,可他們竟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犧牲最無辜的那一個,還真是……


    讓人心裏堵的說不出話來。


    看沈嬌嬌難受的樣子,厲止風心裏也不好受。


    他沒想到,沈嬌嬌父母的死,竟然一開始,是因為自己的祖母和姑姑。


    大慶虧欠她。


    他也虧欠她。


    大慶剝奪了她母親的自由,強迫白月秋到大武和親。


    還讓始作俑者傅雁回假扮成白月秋的名義住在白府,天天隔應白家老爺子。


    他也沒做什麽好事。


    三年契約婚,尚且可以說成是你情我願,互相利用。


    可和離之後,他卻還糾纏不放手。


    甚至還……


    想到自己竟然把沈嬌嬌鎖著,要控製她的行動,傅倦心髒緊縮,鋪天蓋地的後悔向著他狂湧而來。


    她那麽向往自由,他怎麽可以……


    果然,他的身上有著皇室獨有的,尊貴而又自以為是,卑劣而又不擇手段的矛盾血液。


    最尊貴光鮮的。


    同時也是最卑劣不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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