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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軍偏將站在城垛邊上,望著黑漆漆的城外。


    又是一個夜晚,這一天匈奴人沒有發起進攻,在城牆下已經堆滿了匈奴人的屍體,但匈奴人卻並沒有前來收屍。


    戰場上有個規則,敵人在收屍的時候,一般戰士們都不會對收屍的人發起進攻。這個規則,夏軍知道,匈奴人同樣知道。


    可是在臨河的戰鬥實在太‘激’烈,雙方根本沒有閑暇的工夫來考慮那些屍體,屍體積聚在城下,許多時間久些的已經開始腐爛發臭。


    陣陣惡臭從城牆下湧上城頭,熏的夏軍偏將一陣犯嘔。


    “今天好安靜!”一個小校站在偏將身旁,視線同樣投降黑黢黢的城下。


    偏將點了點頭,很淡然的說道:“匈奴人不過是在休整,這些日子沒能攻破城池,他們也疲累了。”


    “看來明天又會有一場惡戰!”小校點了點頭,悵然歎了一聲。


    疲累的夏軍橫七豎八的躺在城牆上,許多官兵還打起了呼嚕。


    偏將帶著小校從這些夏軍身邊走過,他搖了搖頭,歎了一聲,卻什麽也沒說。


    一夜過去了,東方的天空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偏將抹了一把臉,眯起眼睛朝著東方的天空看了看。


    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初升的朝陽,他突然覺得有很多事都沒有去做、


    老父親的獨輪車壞了根椽子,他一直沒有機會幫著重新削一根;老母親一直想要去九原城,親眼看一看夏國的王宮,可他也還沒帶她去過。


    兒子的那把木劍斷了,吵著要他做根新的,他還是沒‘抽’出時間;妻子跟他說過,有機會還想再要個孩子,但那‘床’幃之間的事,他也很久沒有時間去做。


    匈奴的軍隊開始動了,他們的戰術和中原人的略有不同。


    匈奴人並沒有強弓硬弩,也沒有強大的重步兵,他們在攻城的時候完全依靠人海戰術。


    以往邊城的防禦較為鬆懈,城上的守軍人數不多,訓練也不夠,匈奴人攻城不過一天的工夫就會把城池攻下來。


    這一次夏國增加了臨河的守軍人數,雖然士兵還都是臨時拚湊,但士氣卻和往日完全不同。


    五千守軍,整整抗拒了匈奴十萬大軍半個多月,直到‘精’疲力竭,依然堅持守衛城池。


    守衛臨河的夏軍絕望了,但這絕望並沒有讓他們崩潰,反倒成了他們堅持下去的動力。


    相反的,匈奴的右穀蠡王也絕望了,他開始懷疑與夏國的戰爭最終能不能取得勝利。


    以往隻要中原人對匈奴有所抗拒,匈奴人就會一片主戰聲。


    這一次和夏國開戰,匈奴人同樣鬥誌昂揚,可夏國卻連續將他們的進攻挫敗。


    大單於敗於‘陰’山,左穀蠡王在固陽慘敗,兵敗身死,如今隻有他這一路大軍還在向夏國進攻。


    ‘陰’山的夏軍已經向臨河進發,按照正常的行軍腳程,再過兩天就會來到戰場上,而固陽的夏軍一部分返回了九原城,隨時等待出擊,另一部分則趁勢占據了燕國。


    從這些剛得到的消息來看,夏軍與以往匈奴人遇見的那些散兵遊勇完全不同,這是一支能夠打仗,而且能夠打硬仗的軍隊。


    右穀蠡王看著殘破的臨河城牆,這座城池他已經來過許多次,隻有這一次,他來的最為艱難。


    “攻城!”右穀蠡王手中彎刀朝前一指,無數匈奴騎兵從戰馬上跳了下來,嚎叫著向臨河城衝了過去。


    城頭上的夏軍弓箭手取出箭壺中僅存的幾支箭,掛上弦瞄準了城下蜂擁而至的匈奴人。


    “放箭!”當匈奴人衝到距離城牆還有百多步距離的時候,夏軍偏將一揮手中長劍,無數箭雨朝著匈奴人飛了過去。


    匈奴人的盾牌是又圓又小的小盾,適合在馬上作戰,可麵對迎麵飛來的箭矢時,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一蓬蓬箭雨飛向朝城牆狂奔的匈奴人,匈奴人連忙抬起盾牌遮擋,可惜盾牌太小,他們擋住了上麵卻擋不住下麵。


    一排排匈奴人倒在了箭雨下,一些當時沒死的匈奴人躺在地上翻滾著,慘叫著,可他們的叫聲卻很快被後麵衝上來的同伴終止。


    匈奴人太多,像是‘潮’水一般,後麵的人推著前麵的人朝前衝,前麵的人被箭矢‘射’中之後,後麵的人卻停不下來,大腳板“啪啪”的踩在前麵的人臉上、身上。


    城牆下很快又鋪上了一層匈奴人的屍體,但更多的匈奴人卻衝到了城牆腳下。


    一架架雲梯搭上了城牆,無數匈奴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彎刀朝城上攻來。


    一個匈奴人爬上了城頭,偏將抬劍朝他頭上劈了下去,長劍劈到匈奴人的帽子上,深深的陷了進去,一蓬鮮血飆濺了出來,濺了他一臉。


    “殺!”他怒吼了一聲,手中長劍朝著下一個往城牆上爬的匈奴人刺了過去,那匈奴人‘胸’口中劍,慘叫一聲摔下城牆。


    一些夏軍官兵用長矛抵著攻城梯,努力把城梯朝外推去,許多攻城梯被推開,連同上麵的匈奴人倒在地上。


    還有一些攻城梯沒有推動,匈奴人順著這些梯子爬上了城牆。


    “把他們趕下去!”一個夏軍軍官揮起長劍,劈翻剛爬上城牆的一個匈奴兵,朝身後的夏軍吼道。


    夏軍齊齊發了聲喊,朝著剛登上城頭的匈奴人撲了上去。


    登上城頭的匈奴兵手持彎刀,圍成一個圈,想要擋住夏軍的攻勢,可這些夏軍的進攻完全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


    許多夏軍‘挺’著長矛,嚎叫著向匈奴人衝來,匈奴人抬起彎刀朝著這些夏軍的身上劈來。


    若是不躲,彎刀必定劈中,可持矛的夏軍跟不不顧及那些,手中長矛絲毫不改變方向,徑直往匈奴人的‘胸’口刺去。


    彎刀劈中了夏軍,但匈奴人也同樣被長矛刺穿‘胸’口,夏軍和匈奴人雙雙倒在血泊中。


    一個匈奴軍官剛從攻城梯上探出頭,想要登上城頭,還沒等他找好借力點,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影,一個失去雙手的夏軍士兵怪叫著朝他撲了過來,


    這夏軍士兵沒有雙手,無法拿起兵器,他衝到匈奴軍官麵前後,雙臂張開,用那雙沒有手的手臂緊緊的把匈奴軍官箍住,身子一縱,朝城下撲了過去。


    匈奴軍官一聲慘叫,跟著殘廢了的夏軍士兵一同栽倒在城下。


    城下雖然有著厚厚的屍體,可城牆卻很高,從這麽高的高度摔下去,縱然不摔死,也會摔個半身不遂。


    在朝下掉落的時候,夏軍士兵緊緊的抱著匈奴軍官,他努力的控製著身體的方向,讓他自己和匈奴軍官的頭保持朝下的姿勢。


    “啪!”一聲沉重的悶響,倆人掉落在地上。


    兩顆頭顱觸到地上的屍體,頸子承受不住強大的力量,發出一聲脆響後齊齊折斷。


    匈奴軍官的頸子歪斜著,兩隻眼睛圓睜,至死他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死在一個已經殘廢了的夏軍士兵手中。


    與他形成對比的是那個夏軍士兵,他的頸子也已折斷,但他臉上卻掛著滿意的笑容,好似在向世人訴說著他在臨死前還拉了個墊背的。


    臨近夏軍偏將的地方,一群匈奴人爬上了城牆,偏將身邊的夏軍戰士全都戰死了,其他的夏軍則在更遠的地方和匈奴人作戰。


    這一片城牆上隻有他一個人還活著。


    他手持長劍,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匈奴人。


    臉上的傷疤應為沒有合理的照料,已經有些潰爛,配上那髒兮兮的臉,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怪異。


    匈奴人圍在他的身邊,卻沒敢對他發起進攻,在他的腳下已經躺著幾十具匈奴人的屍體。


    “來啊!孫子們!你們來啊!”偏將持著長劍,與數十名匈奴人對峙著,他不斷的對匈奴人狂吼:“過來,跟老子好好戰一場!”


    匈奴人圍在他的身旁,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他們紛紛相互看了看,每個人的眼神裏都充滿了恐懼。


    一個匈奴軍官實在抑製不了心中的恐懼,怪叫一聲朝著偏見掄刀撲了過去。


    偏將把身子一閃,在匈奴軍官彎刀從他身側劈過的時候,他手中長劍朝下一劈,一顆噴濺著鮮血的頭顱“骨碌碌”的滾了出去。


    他雖然殺了匈奴軍官,但這一閃身,後背卻‘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空當。


    幾個匈奴兵抓住這空當,齊齊衝上前將彎刀刺向他的脊背。


    夏軍偏將隻覺得脊背一疼,幾隻彎刀的刀尖從‘胸’前穿了出來。


    他低下頭,看了看‘胸’口處那幾個閃亮的刀尖,嘴角扯出個笑容,一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幾個匈奴兵正要撤刀,夏軍偏將卻突然發出一聲大吼,身子一擰,手中長劍向身後削了出去。


    這一劍削的力道並不是很大,但劍尖卻是不偏不倚的正好將著幾個匈奴兵的咽喉劃開。


    幾個匈奴兵鬆開持刀的手,眼睛瞪的溜圓,同時捂住噴濺鮮血的喉嚨朝後倒了下去。


    他們倒下之後,偏將麵朝著九原城的方向把長劍往地上一拄,跪倒在地,目光漸漸的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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