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熙和童貫在作戰室待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的早上,二人才頂著黑眼圈走了出來,期間隻見侍衛進進出出的送餐送酒,送了好幾遍,不是的還有爭吵聲傳出來,但是,漸漸的又恢複了平靜。


    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氣色很不錯,有說有笑的,似乎昨晚的爭吵根本沒有影響到兩個人的心情。


    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麽,或者達成了什麽共識,總之童貫自從回去之後,變著花樣開始練兵,整整操練了三天的時間,才出動大軍徹底的圍住了杭州城。


    原先就有大軍圍困,現在又增加了一倍的人,防守的更為嚴密了,就算有人要逃出去,都變得沒有可能了。


    鄧元覺不知道童貫在做什麽,但是,他知道,童貫一定不會主動發起進攻了,因為他遠遠的看見,整個守軍裏麵,連攻城的器具都沒有。


    試探性的出城攻擊了一下,宋軍根本不和你接觸,隻是遠遠的就開始發射弩箭,讓鄧元覺吃了不少苦頭。


    等他回城之後,宋軍就會把屍體上的箭矢拔掉,二次利用,還在屍體上澆上猛火油,就地燒掉。


    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仍然要小心點才行,南方的天氣本就不是那麽的冷,如果埋下了瘟疫的種子,來年夏天就會是一場災難。


    誰也不想這樣的災難出現在人間,那樣的話,幾乎是毀滅性的,對誰都不好。


    前些天派出去搬救兵的信使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也沒有見到救兵的影子,鄧元覺的心裏覺得隱隱的不妙,直到他站在牆頭上看見宋軍故意放走信使的時間,就什麽都明白了。


    還有宋軍在外圍不停換防的騎兵,有的身上似乎血跡斑斑,興奮的在給同伴描述著什麽。


    鄧元覺苦澀的臉上連笑容都那麽的晦澀,他們現在就是那籠子裏的老虎空有一身的本事,卻被人捆綁住了手腳,完全使不上力氣


    一拳打出去,就像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沒有傷到敵人,自己白消耗力氣。


    這是打算長久圍城的打算啊,城裏麵的糧草已經不多了,在這麽下去的話,下一步,就要開始吃戰馬了,戰馬吃完,人間最慘烈的一幕,人吃人就要上演了。


    鄧元覺想都不敢想接下來他們所要麵對的事實,這種想法每每劃過腦海,整個身軀就會為之一震。


    太可怕了,這種事情隻是出現在評書裏,出現在戲曲中,大多經過藝術加工的,可是現在就要在他的身邊活生生的上演了。


    十五天,這是官方的數據,但是,鄧元覺知道,最多隻有五天的糧草了。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要麽出城投降,犧牲自己,保全多數人,要麽孤注一擲的帶著所部兩萬人往出衝,隻要集中優勢兵力攻其一點,總會撕出一條口子來的。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消耗太多,就算衝出去,想要重新崛起,就變得沒有可能了。


    想想自己第一元帥的威名,盡然沒有和宋軍正麵交鋒的機會,就要隕落,心裏是那麽的不甘心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摔了摔繡袍,下了城防,召集了一些人馬,朝城北而去。


    結束的時候到了,從家裏出來半年多的時間了,基本上完成了既定目標,一切快要結束了,思緒馬上就飛回到了長安那個院子裏。


    心裏鬆了,感覺一切都開始變得毫無意義,隻有院子裏的那個女人以及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才是他努力的方向和目標。


    功勞都分給將士們才好,他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上天垂憐,讓他兩世為人,而且還給了他一個孩子,這就是對他最好的獎賞,至於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衣食無憂就好。


    商隊給他賺取的利潤已經很多了,再加上戰場上的繳獲所得,吳熙現在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錢。


    所以,該是淮陽軍的給淮陽軍,該是子午營的給子午營,相安無事就好。


    至於那些滔天的功勞,吳熙根本犯不著和他們爭,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要,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人疏於眾,眾必非之。


    這樣淺顯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真正做到的沒有幾個人。


    吳熙不是清高,也不是看不上和那些醃臢為伍掉了自己的身價,而是他現在缺少的不是這些,而是一個家庭給他帶來的歸屬感。


    從來都沒有把自己劃為宋朝人的行列,就是因為吳熙覺得,他在宋朝少了一個真正的家。


    現在好了,孩子馬上就要降生了,跨年代生命的到來勢必會給吳熙帶來思維上的極大衝擊,開始學著做一個純粹的宋人。


    大宋其實也不錯,不是麽?


    “鄧元覺帶著五百精銳試圖從北門逃走,雙方正在激戰,互有傷亡,你真的覺得這樣做好嗎?”


    童貫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到了吳熙的身後,剛才有探子匯報了軍情,他覺得有必要來問一問吳熙的意見。


    “苟延殘喘而已,快速結束戰鬥就好,不要增加不必要的傷亡,眼看著戰事就要結束了,這個時候丟了性命,最不值得了。


    另外,北門這邊的人裏根本沒有鄧元覺,他現在已經化了妝,躲在士兵的隊伍裏,正在盯著我們的動向,隻要我們去援助北門,那麽就是他逃跑的良機,勢必會率領著他的兩萬人殺出來,尋求一條可以逃跑的通道。


    好啊,你有張良計,那我就將計就計,來個欲擒故縱吧,西門明著開始減兵,增援北門,然後暗中把弓弩營調過來,投石機往前推進一公裏,投石機裏全部換成火藥彈,等到城裏的大軍全部出來之後,狠狠地揍他狗娘養的,好好的沒事造什麽反,打擾老子在家裏抱媳婦睡覺。


    測距箭一旦射出,隻要有人進入射程,就狠狠的揍,一點情麵都不要留,殺不幹淨最後一人,誓不罷休,回去傳達去吧。”


    吳熙分析著戰況,就忍不住開始發號施令,搞得童貫身後的那個小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巴巴的看著童大人,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句話。


    吳熙馬上覺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馬上話鋒一轉,說道:“童大人猜的果然一點也沒錯,這幫反賊就是要孤注一擲的突破一點,然後遁於無形,童大人,您覺得小子剛才說的那些混賬話有沒有可行性,如果有的話,就讓人家去執行,他都等你半天了。”


    這樣子說的話,尷尬立即解,功勞都回到了童大人的名下,也沒有在屬下麵前丟臉,一舉兩得。


    童大人笑了笑,揮了揮手,那兵士急匆匆的走了。


    童大人戲謔的說道:“如果你能收起你的自負,前途很遠大啊!”


    說完背著手就走了。


    吳熙就當他放了一個屁,聽了一聲響,根本沒當回事。


    不一會兒,童貫笑吟吟的又回來了,身後跟著的侍衛搬來了桌子,另外兩個侍衛拿的是酒和菜,吳熙一看見酒,頭就疼的厲害,說自己後世的時候喜歡喝酒那是應酬,現在喝酒完全就是為了打發時間。


    一個人在山林子裏傷春悲秋容易想不開,兩個人的時候,話題就會歡樂很多。


    喝就喝吧,難得樞密使大人抬愛,不要駁了麵子才是。


    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吳熙就想一個人在營地旁邊的小樹林裏靜一靜,都沒有辦法達成心願,果然人紅是非多,不管是哪朝哪代,聰明的人身邊從來不缺少人。


    “就喜歡和你一起說話,但是,沒有酒又不行,你這個人心裏藏著事情,一般不輕易示人,需要一點酒做為催化劑,才能說些心裏話,要知道,現在想要找一個肯和你說知心話的人不多了,一眼望過去,全是鬼,害得自己也在變鬼的路上越走越遠!


    你就有些不同了,沒有利益糾葛,對金錢看的不重,對仕途好像也不關心,隻是談到家庭的時候,你才會顯得格外興奮。


    老夫知道那天你為什麽要拐彎抹角的把老夫騙進你的作戰室搞什麽沙盤軍事推演,能看得出來,你對功勞沒興趣,好像特別害怕金人南下,東京失守,你好像身臨其境,戰火風飛,沒有人能守得住金人的鐵蹄,我們甚至都推演到了皇室宗親被金人擄去北上,然後,京都被迫南遷。


    你說的都是關於朝廷的危難和發生了最壞情況得打算,從來沒有提及要是我們重新規劃了作戰方案,聯合殘餘的遼人,把金人趕回白山黑水之後,功勞的分配問題,這讓老夫覺得很暖心,同時又很擔心。


    你想想,一個無欲無求的將軍,他最大的興趣是什麽嗎?”


    “是什麽?”


    “皇位!”


    吳熙嚇了一跳,說了半天,在這裏等著他呢。


    “瞎說,從來都沒有這個想法,就算有,也沒有人願意跟著一個隻有十七歲的小孩子幹這麽大的事情,他們會一致認為,連毛都沒有長全的小子,不會有什麽出息,還會連累他們被砍頭。”


    “難道真有人這麽說過?”


    童貫這就有些故意玩文字了。


    “有啊!”


    “是誰?”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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