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你錯了,死的隻是臭皮囊,靈魂卻得到了升華,貧道久久不能窺破天機,想來就在今日。”


    他的意思就是自己根本不怕死,死了才好,正好擺脫皮囊,上天享福。


    這話說的,鬼臉教主沒了脾氣,遇到這樣的人,你還真拿他沒辦法。


    身旁的女子說道:“臭道士,你知道什麽?這個世界就要亂了,殺他是為了他好,活在亂世,就像活在地獄般難受,我們早些送他登上極樂,豈不是在救他麽?


    亂世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就是我們這些教徒,統治者為了確保他們的成果不被竊取,就向我們舉起屠刀,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頭顱落地而不做一些反抗麽?


    你們道門備受皇帝的青睞,當然沒有這方麵的憂慮,但是你想過我們其他千千萬萬教徒的性命麽?


    大言不慚不是你的罪過,你這麽欺騙你的玉皇大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是現在殺了你,你也成不了仙,下地獄是一定的了。”


    說完變戲法似的,手裏就多出了一把劍,向道人斜刺了過去。


    那道人顯得很淡定,沒有一絲的動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張開,似乎在心裏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一道寒光亮起,就打在那女子的劍身上,箭的角度出現了偏移,剛好避過道士的要害。


    “算了,饒他不死,一會兒神佑軍的子午營就要打此經過,我們全力對付他才是正事,要是他肯幫忙的話,就給那小子增加了一個勁敵。”


    鬼臉教主出手幫道士解了圍,對著那女子說道,而且當著大家的麵,把此行的目的也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你們要對付的是子午營?”


    道士猛然間睜開了眼睛,急迫的問道。


    “當然了,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今天就要讓他命喪於此,據悉,你們道門似乎和他也很不對付,前些日在長安城,為了一個女子,殺了你們大大小小五十多位道人,做同門,難道你就不做點什麽嗎?”


    明顯就是在拉仇恨了,他們這邊總共就一百來人,而吳熙那邊的人多他們五六倍,還都是軍隊上下來的悍卒,要是明著幹,他們很吃虧。


    這道人真人不露相,想必有些真功夫,殺了可惜,不如拉攏過來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盟友。


    道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剛才還一副悲天憫人的熱心腸,瞬間就變得猙獰可怕。


    終南山裏大大小小五十多人,沒能逃過這小子的追殺,把人殺了就殺了,還把頭顱掛在城門樓子上示眾。


    雖說是一句皮囊,也不能不尊重死者,這小子就是一個狠心腸,今天要是不把他留在這裏,道門的血海深仇恐怕就很難報了。


    “剛才我們還是敵人,有了共同的敵人之後,我們就成了盟友,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很奇妙,有的時候你也不知道站在你麵前的是敵人還是朋友。


    地上的這兩個老頭子先關到後院,量他們也逃不出去,等我們收拾了子午營,再回來收拾他,他可是個大人物。”


    道士說的很興奮,甚至忘記了自己本身是一個德澤鄉裏的老神仙。


    “你可想的真周到,想必這兩人裏麵有一個是要去上任的知州,這下我們可大發了。”


    兩人笑的相當的猥瑣,沒有一點教派遵旨的樣子。


    “教主,有一件事情,屬下一直想問,但是羞於說出口。”


    身旁的那女子問道。


    “你是不是一直想問,我們為什麽要殺一個不相幹的人?”


    “教主明察秋毫,蝴蝶冒犯了。”


    不錯,說話的這個人就是住在吳熙家裏的蝴蝶,吳熙出行的消息就是她透漏給教主的,於是才有了這次的狙殺行動。


    “因為他糾集山民,在嗣武城殺了我的胞弟。”


    鬼臉教主就是摩尼教的教主鍾明亮,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吳熙扒皮抽筋。


    “難道教主的胞弟就是野狐山當家的?”


    “就是他,知道你想問什麽,當初讓他去西北那邊發展信徒,誰知道西北地就是一個戰亂的地方,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根本就無暇信奉教派,況且佛教在當地深入民心,傳教變的很不容易。


    於是他就喬裝改扮進入了野狐山,等待時機,誰知道吳熙以一己私念,發動了山民,衝上野狐山,把正在熟睡的弟弟頭顱砍了下來,拿去和官府換錢。


    這樣的行為難道不值得我殺了他嗎?


    怎麽了,蝴蝶,難道這些天和他相處的有了感情,下不去手了麽?”


    “不,教主,屬下永遠效忠教主,不死不改。”


    鍾明亮笑的很大聲,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忠誠,可惜蠍子還是折損在了吳家,多好的一個殺手啊,就是因為迷戀女色,導致殺心驟減,白白的犧牲了自己。


    蝴蝶的小丫環,是蝴蝶的秘密武器,就連鍾明亮都不知情,所以蝴蝶說蠍子是吳府的人下的手,那就一定是吳府的人下的手,這筆帳是要算在吳熙的頭上的。


    “好,既然這樣的話,一會兒你就做先鋒,等道士把他們困在外麵的密林之中的時候,我們就根據道士提供的路線,把他們逐個屠殺,你看這樣可好?”


    “屬下遵從教主教令。”


    鍾明亮很得意,老道士的心情不是很好,因為自己在道觀外麵栽種的樹木就是一個迷宮,隻要有人進去之後,機關自己開啟,如果沒有熟悉路的人領著出來,必死無疑。


    裏麵設置了大量的陷阱和機關,毒蛇,弩箭,陷馬坑等等,應有盡有。


    被人看穿,自然不會高興。


    “施主好眼力。”


    “沒有兩把刷子,怎麽敢在江湖上混?”


    得意的表情溢於言表。


    二狗子和憨牛就是一對天生的活寶,一刻都停不下來,盡管他們長途跋涉,也不見他們兩個有疲憊的意思,仍然活躍在眾人的眼前。


    一路上要是少了他們,會枯燥很多。


    斥候回來報告說前麵有一處道觀,晚上可以到那裏落腳,他剛才進去看過了,隻有一個老道士,還有兩個老頭子,沒有其他人,院子很大,很幹淨,可是廂房隻有兩間,將主可以和上了年紀的人在裏麵擠一擠,年輕人就在外麵湊活一夜就行了,出門在外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很足了。


    獎勵了斥候之後,吳熙問道:“有沒有看清老頭子的表情?”


    眼看就齊州了,再走五天就能到青州,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心裏總是不踏實,說好的偷襲,暗殺一個也沒有碰到,路途太過順利,就越要有憂患的意識。


    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沒有什麽不對勁,三個人正圍坐在方桌上吃飯,你老頭還讓我吃飯來著,小的著急回來,就沒有吃。”


    “你還真是一個心大的,人家那是客氣,他們吃的是什麽飯?”


    要想平平安安的就要做的事無巨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是一些晾幹的饃片,好像還有些幹肉,那老頭斜了斜碗,又加上小的確實有些餓,就多看了兩眼。”


    “沒事,你下去領幹糧去吧。”


    這就有些奇怪了,深山老林的有道士不奇怪,但是有個老頭就奇怪了,前麵有馬的糞便,是今天的,說明在此之前有人已經先一步到了道觀。


    盡然還是兩個老頭,這就很不尋常。


    道觀裏的人在吃肉,這是哪家道觀規定的?青陽道長在吳熙的家裏吃肉也不會擺在明麵上。


    再說了青陽本身就脫離了道門的束縛,在給皇帝打工,風裏來雨裏去的,沒有肉食補充能量的話,早就累垮了。


    看來那個老頭子是遭受到了威脅,才用這一招提醒他。


    老頭子還算是個聰明人啊。


    他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既然你已經進入狼窩,那麽道觀裏恐怕就不止是三個人那麽簡單了。


    百十人的隊伍恐怕早就埋伏好等著他送上門去。


    蝴蝶說是在暗地裏跟著自己,青陽已經現身好幾回和自己要酒喝了,蝴蝶一次都沒現身,這本身就值得懷疑,如果猜的沒錯的話,她恐怕已經抽出了她腰間的那柄軟劍,等著自己上門了。


    不怪她,身不由己而已,在家裏的時候她之所以沒有動手,吳熙就覺得這個女人值得一交。


    就算是她們現在陣營相對而戰,她還是他的朋友。


    轉了一個彎,就進入了一片樹林,樹林中間的直道很直,一直延伸到道觀的側門,從樹林到道觀大概有兩百米的距離。


    如果騎兵一個衝鋒的話,馬還沒有跑起來,就到了地頭,根本發揮不出馬的特點。


    這裏一望無際,根本就沒有設置陷阱的東西,要說有陷阱的話,兩旁的樹林子裏,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如果現在對麵站一排人,手裏拿著弩箭的話,在樹林子躲起來,就能躲過弩箭的射擊。


    吳熙發現他就是一個走背字的,剛說完,對麵黑壓壓的就出來一群人,手裏都執有弓箭,一看是西夏的牛角弓,射程三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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