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雅打開門,看到慕容皓軒靠在床頭,歪著頭睡,而身上什麽都沒有披就這樣睡了。看向病床上的老人,他正安詳的躺著,雖然臉色還是很差,但是至少沒有生命危險,不是嗎?


    詩雅悄聲走過去,拿起衣服給慕容皓軒蓋好,看到他眼下很明顯的青淤,心有微痛的感覺。沒想到她晃神的片刻,慕容皓軒就醒來了。


    他還未完全清醒,見到詩雅,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雅雅,你來了。”


    用手揉了下還有些睡意朦朧的眼睛,不經意看到手表,睡意一下子沒了,“雅雅,你怎麽不多睡會兒,這裏還有我跟張伯在。”


    “恩,我知道。我隻是早早醒來,睡不著。軒哥哥,你回去睡吧,外公我照看著就行。”詩雅把帶來的保溫瓶放在桌上,“對了,我叫人熬了點湯,軒哥哥,你先喝點湯,暖暖胃,早上的氣溫都挺冷的。”


    “雅雅,這一段時間你應該很累吧。我一直沒時間問,那個跟你在一起的男人究竟是誰?”慕容皓軒打量著詩雅,想透過她的神情看出些什麽。


    這個,解釋起來還真的挺困難的。詩雅繼續舀湯的動作,嘴裏卻說:“軒哥哥,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但是我答應你,過段時間我一定會向你解釋清楚。”


    慕容皓軒沒有在堅持,雅雅說得對,現在的確不是個解釋的好時機,待會兒他還要回公司處理下公事。但是這件事,他不會跟詩雅講的,因為她會擔心的。


    “軒哥哥,給,喝點吧。”詩雅看著慕容皓軒在她麵前把一整碗的湯喝完,才接著說:“喝完後,回去好好睡個覺。”


    慕容皓軒不得不審視眼前的女孩,不,應該說是女人了。經過這麽多年的曆練,看來也長大了很多,他點點頭:“恩,好。雅雅,爺爺就交給你了。如果有什麽事,就馬上聯係我,知道嗎?”


    詩雅微笑著說:“軒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外公的,你不用擔心。”


    “恩,那我走了。”慕容皓軒來到病床前,看著以前硬朗的男人,現在卻虛弱的男人,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著一樣,但很快他就擺脫了這種負麵情緒。他還要撐起這個家,他沒精力承載太多的悲秋情緒,“爺爺,皓軒先走了,下午再來看你。”


    病房門被輕輕的關上,詩雅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轉而複雜的看著眼前躺著的老人。怎麽辦?縱然他這個樣子,她的心裏還是做不到完全的原諒他,她終究還是要怨他。怨他不該讓她變成孤兒後,又重新擁有家的溫暖,最後又要麵臨第二次失去這個家。


    “我還要繼續叫你外公嗎?雖然心裏在怎麽怨你,恨你,但是終究抵不過血緣。我身上還是流著你的血,哪怕爸爸他跟你沒有什麽血緣關係,可是媽媽她的身上不也流著你的血嗎?你怎麽可以如此狠心,讓我在四歲的時候就沒有媽媽了呢?”


    “我恨你,可是看到你躺在病床上,我本應該很高興才對,但我一點兒都不開心。相反,我覺得很難受。我恨這樣的我,哪怕你是殺死我父母的凶手,我還是覺得好心疼。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你可知道,我有多麽恨這樣的我嗎?”


    “還有,這件事,我一直都不敢跟軒哥哥提起,我怕他聽完後,會比我更崩潰。軒哥哥,他已經失去了爸爸媽媽,我不想他再失去另一個親人。所以,我選擇了沉默。但是,我真怕有一天,我堅持不下去,說出來。那時,軒哥哥會有多難過啊?”


    “他尊敬了那麽久的人,居然是殺人凶手,而且是殺死他的姑姑和姑丈。你說,換了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無法接受,何況軒哥哥那麽要強呢?”


    詩雅的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落下來,掉落在了儀器上,劃過慕容鷹振的手背,最終滾到床上,無聲無息。


    詩雅用手掩住洶湧的淚水,藏了那麽久的心事說出來,讓淚水都找到了出閘的借口,一個勁的流。


    她在窗前站立很久,才讓淚水止住,讓心情稍微平複。她回到病床上,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聲音還是有點哽咽的說:“您欠我父母的,欠我的,欠軒哥哥的,都還沒有還,怎麽可以這樣自私的離去?怎麽可以?”


    詩雅跪立在一旁,淚水再一次出閘,這一次詩雅沒有再去擦拭,任由它們冰涼的身體觸碰她的臉,積成水滴,掉落在地。


    詩雅沒有注意到她的麵前的人的手動了輕微的動了下,但是,卻眼前一暗,一道黑影擋住了詩雅的視線。詩雅愣了下,抬頭,身體抖動得很厲害。


    一雙寬大的手托住她的雙肩,防止她滑落下去。


    那道黑影蹲下來,視線對上她,她想閃躲,可是他的動作更快,他的手已經捏著她的下頜,讓她無法躲避他的視線。


    “雅雅,把你剛剛說的,再說一邊。不,應該再詳細一點的說出來。”慕容皓軒用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表情,對待詩雅。


    詩雅倒不是因為怕他冷酷的表情,而是怕接下來要麵對的後果。


    她的心仿佛冬季的雪,在高溫下融化,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而是冷得瑟瑟發抖。


    詩雅咬緊牙關,睜著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看著他,就是不肯說出來。


    “說啊,雅雅,你說出來啊!”慕容皓軒吼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對詩雅如此的吼,平時他都舍不得,也不忍心對她吼。


    詩雅知道他正在爆發的邊緣,也不計較他對她如此惡劣的態度。


    她隻是覺得很心一抽一抽的,痛得厲害。淚水再一次頃閘而出,滴落到慕容皓軒的手上。


    他挫敗的鬆開了詩雅的肩膀,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苦澀和嘶啞,“雅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不是嗎?說吧,一切都說出來。”


    詩雅看著閉上眼睛的慕容皓軒,她知道他是在盡量平靜他的心情。可是,真的要說出來嗎?


    “雅雅,就算你不說,我也可以查的。”慕容皓軒睜開眼睛,眼裏已經恢複了睿智。


    “其實你已經聽到了不是嗎?軒哥哥,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不小心聽到的。”詩雅坦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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