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庭會所,頂層。


    歐陽修遠和歐陽成道,麵對麵坐在茶幾前,一言不發。


    那位溫婉的女人,默默地站在一旁,給這對父子泡好茶會,分別端到兩人的麵前。


    “少爺,請問您是否需要加糖……”女人輕聲問道。


    “滾出去!”


    女人話還沒說完,就被坐在對麵的歐陽修遠粗暴地打斷。


    女人被嚇得渾身一顫,立即給歐陽修遠和歐陽成道鞠了一躬,離開了這個小亭子。


    歐陽修遠看著麵前的茶杯,臉色陰沉如水。


    他伸出右手,拿起茶杯,整隻手臂都在顫抖。


    歐陽成道從未見過父親露出這副模樣,有些擔憂地說道:“爸,事情其實還未到……”


    話還沒說完,歐陽修遠就抬起眼。


    淩厲至極的眼神,讓歐陽成道感到心頭一顫,立即閉上了嘴。


    “我給他和懷虛提供了大量有關半靈族的情報,為他身邊的女孩解決後續的麻煩……可他居然連一點小忙都不肯幫我!?”歐陽修遠雙眼隱隱泛起血紅,怒道。


    歐陽成道知道自己的父親目前正在氣頭上,不敢開口勸阻。


    “我把他當做恩人,把他當做最親近的大哥,可他卻不給我留一點麵子!”歐陽修遠神色猙獰,咬著牙說道,“我不奢求他幫助我完成這次交易,我隻希望他別搗亂!”


    “可他偏偏要站在我的對立麵!”


    “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歐陽修遠越說怒火越盛,身上散發出陣陣駭人的氣息。


    “啪啦……”


    茶幾桌上的名貴陶瓷茶具,無法承受住重壓,紛紛爆裂。


    這一刻的歐陽修遠,身上的氣息直逼巔峰。


    “我早就知道,我早已察覺!”歐陽修遠繼續說道,“從我和懷虛剛開始跟隨他修煉的時候,他就偏愛懷虛。他嘴上說著不收徒,但實際上還是把懷虛當成了他的徒弟!”


    “否則,就憑懷虛那點天賦,在修煉一途的成就怎麽可能高於我!?”


    “他把最好的功法傳授給了懷虛,把普通的功法留給了我,這點我早就明白了!”


    歐陽修遠站起身來,臉上的白胡子都在顫動,眼中滿是嫉恨。


    “哪怕到現在!他也還在幫助懷虛!”


    “我讓他幫一個小忙,他都不願意。但懷虛讓他幫的忙,他卻義無反顧!”


    “砰!”


    歐陽修遠一拳砸在茶幾桌上。


    整個茶幾桌,瞬間炸裂。


    歐陽成道連連往後退去,臉色慘白,說道:“爸,你得冷靜下來。”


    聽到這句話,歐陽修遠看向歐陽成道,雙眼之中的怨憤,減輕不少。


    “爸,其實情況還未到最壞的地步,我們還是有機會與天使教搭上線。”歐陽成道寬慰道。


    歐陽修遠喘著粗氣,搖了搖頭,有些頹然地說道:“不可能了,他不喜歡這件事,就不會給我機會繼續下去。”


    歐陽成道咬了咬牙,說道:“爸,我始終不明白。其實之前方先生對我們的態度一直很不錯……與其尋求與天使教合作的機會,不如直接找方先生幫忙,以你們以前的情誼,隻要不做他不喜歡的事,應該……”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麽?”歐陽修遠看向歐陽成道,眯眼說道,“隻要是他不喜歡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出手幫忙的。”


    “我走上建立家族這條路,本就不是他喜歡的道路。他更喜歡懷虛走的那條路,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他要是願意幫忙,剛才也就不會對德拉奇王爵動手了。”


    話語間,歐陽修遠的情緒平複了不少。


    他走到小亭子前的台階坐下,呆呆地盯著前方,眼神思索。


    歐陽成道走上前,正想問點什麽。


    但這個時候,歐陽修遠卻轉過頭,看向他,開口道:“準備一下吧。”


    “準備什麽?”歐陽成道疑惑道。


    “登門道歉。”歐陽修遠轉過頭去,眼神陰翳,沉聲說道。


    ……


    方羽帶著昏迷的德拉奇,直接回家。


    在路上的時候,方羽給唐小柔發去短信,告訴她不會再回去會館。


    “可嵐姐受到了驚嚇,今晚的表演無法進行了,我陪她回去酒店。”唐小柔回複道。


    回到北都一百零一號,方羽把小風鈴喊了出來。


    “把這個人囚禁,順便讓他吃點苦頭。”方羽說道。


    “好。”小風鈴很是高興,一蹦一跳地過來,接手德拉奇。


    折磨人這種事情,她最喜歡了。


    讓小風鈴把德拉奇帶走之後,方羽準備去找一趟懷虛。


    關於歐陽成道這件事,他暫時還沒想好怎麽處理。


    可方羽還沒來得及出門,就接到了懷虛的來電。


    “方兄,修遠帶著成道,來到我這裏,說是要見你一麵。”電話中,懷虛說道。


    方羽眼神閃爍,說道:“好,我立即過去。”


    ……


    隱林山莊,茶亭內。


    懷虛坐在茶幾前,對麵坐著歐陽修遠父子。


    “修遠,你這麽急著找方兄,所為何事?”懷虛問道。


    “我剛剛犯了錯誤,想要找方大哥道歉。”歐陽修遠答道。


    “噢?犯了什麽錯誤?”懷虛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問道。


    “就跟當年一樣……做壞事被逮到了。”歐陽修遠笑道。


    “嗬嗬……”懷虛跟著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你都老大不小了,還能做這種事?我很早就吸取了教訓,從此再也沒挨過訓。”


    “唉,你確實比我聽話多了。”歐陽修遠撓了撓頭,說道。


    “放心吧,待會兒方兄來到,我會替你求情的,大家都一把年紀了,他總不會像以前那樣懲罰你。”懷虛笑道。


    “說的沒錯,現在你就算給一根鞭子我,我也不一定拉得下臉,抽在你的身上。”


    這個時候,方羽的聲音忽然出現。


    歐陽修遠和歐陽成道二人,臉色皆是一變。


    “方大哥。”


    歐陽修遠立即站起身來,迎向方羽。


    走到方羽身前之時,他突然低下身。


    方羽直接伸出手,托住了他。


    “這個年代,你不會還想玩下跪吧?”方羽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必須表達我的歉意,方大哥。”歐陽修遠說道。


    “這麽大年齡了,就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了。”方羽說道,“坐回去吧。”


    歐陽修遠看了方羽一眼,點了點頭,坐回到茶幾前。


    “方兄,修遠到底犯了什麽錯?你為何……”懷虛疑惑地問道。


    “沒什麽,也就是上演了一次強搶民女的戲碼罷了。”方羽說道。


    “強搶民女?”懷虛眉頭一皺,看向歐陽修遠。


    “嗬嗬……”歐陽修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幹笑兩聲。


    “不是什麽大事,他要是真的知錯了,自然會改。”方羽說道,“不需要糾結。”


    懷虛看了一眼方羽的臉色,又看了一眼歐陽修遠,眼神微微閃動。


    “方大哥,我敬你一杯。大家都是老年人了,也就不喝酒了,我就用茶來代替吧。”


    歐陽修遠抬起茶杯,對著方羽,仰頭一飲而盡。


    方羽麵帶微笑地看著歐陽修遠,沒有說什麽。


    接下來的半小時裏,四人就像往常一樣聊天。


    方羽和歐陽修遠都沒再提起過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


    “方大哥,懷虛,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就先離去了,改日再聚。”歐陽修遠父子起身,抱拳道。


    “好。”懷虛說道。


    歐陽修遠點了點頭,視線掃過方羽,轉身離開了隱林山莊。


    方羽站在茶亭裏,看著歐陽修遠父子的背影,逐漸遠去,直至消失在夕陽之中。


    “爸,方先生是不是接受我們的道歉了?”走在路上,歐陽成道問道。


    歐陽修遠臉色陰沉,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隻要他不想展露,沒人可以知道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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