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樂站在何晉源辦公桌前等了一會,等到何晉源處理完手頭的事,合上文件時才抬起頭看她:「坐吧,站那幹什麽。」


    可樂走過去,在辦公室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何晉源先是按了內線送杯果汁進來,再起身走過去,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麽靜坐無言,等到一個女秘書送進來了一杯果汁,在何晉源的示意下放在可樂跟前,且女秘書出去門重新關上後,何晉源交疊著腿身子稍側:「說吧,找我什麽事!」


    語調淡淡,語氣不冷,但也不熱攏就是。


    可樂抿唇笑了下,但笑的嘴角卻是往下斜的:「您,怎麽不再叫我離開b城了呢?」


    何晉源看著自己兩手相合的指尖:「既然你不想走,我還能真趕著你離開?」


    「那是為什麽?」她音量加重地問著,「都這會了,你是不是能告訴我了?」


    何晉源靜默片刻,鼻息下沉口氣,指了指桌上的果汁:「喝點吧,果汁比咖啡好!」


    是,自從跟古笑一起生活,古笑也不怎麽讓她碰咖啡,都是吃水果喝果汁,但這跟他們說的話題無關好嗎!


    「您這是不想告訴我?」


    「有些事,你不適合知道。」


    「我都屢次要被人綁走了,事關我的人生安全,我為什麽不能知道?」可樂有些逼問的意思,但見何晉源雖依然不說卻沒有否認,她總算確定了一件事,「果然,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有人要來抓我,所以之前才想讓我離開b城的,是嗎?」


    何晉源略一沉吟,才抬頭看她:「算是吧!」


    「那是誰要這麽做?抓走我又是想幹什麽?」


    何晉源還是同樣的話:「不到你知道的時候。」


    「您……」何可樂被他氣得有點失去理智,「您一直什麽都不肯告訴我,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關?我,我並不是你的女兒,對嗎?」


    何晉源瞬間像被電觸到一樣,原本冷漠的眼神變得淩厲兇狠,口氣也沖:「這誰告訴你的?」


    「甭管誰告訴我的,您先來告訴我,是不是?」


    「不是!」何晉源想都不想就一聲否決,他站起身,指著她強勢地說道,「你就是我何晉源的女兒,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到你生命終結,你都是我何晉源的女兒!」


    「可我這個女兒,已經被你掃地出門了!」可樂被激得也站了起來,「你忘了嗎,從那一刻起,到我生命終結,我都不再是您的女兒!」


    何晉源慣來冷漠的臉上,竟是無法抑製的憤怒,那雙虎目直瞪著這個不孝女:「不管我認不認,你都是我何晉源的女兒,你姓何!」


    何可樂心裏發酸,在被他趕出何家時。她最想最想聽到的就是這一句話,哪怕他讓謝清拿著一袋錢,要她離開b城時,她也還在期待著他能夠對她說這樣的話。


    就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這樣的情況下,聽他咆哮地喊出來。


    她不知該如何去解讀,該如何去回應。


    沉重地呼吸著,她問他:「那、那為什麽我的血型跟你和媽的不一樣?」


    她是o血型中的突變型,何晉源和周美心兩人,一個a型血,一個b型血,他們在怎麽突變,也生不出她這樣的!


    何晉源這會倒是有點冷靜下來,想來可樂會懷疑是不是他女兒,應該就是看到這血型的原因,她離開何家後,就沒辦法每月服用假性血型藥,又被下了兩次手,中了迷藥肯定要血檢,被檢查出來就不意外了。


    隻要不是那個家族的人找上來就好!


    「我就一句話。」何晉源不看她,聲音卻很堅決,「你是我何晉源的女兒,無論什麽原因,你都是!」


    ……


    何可樂從何晉源的辦公室出來,謝清就等在外麵:「我送你出去吧!」


    可樂可有可無地跟在他身後,她神色淡淡,有些恍惚,透著些許疲憊。


    直到走出三十一樓的門來到公共電梯,可樂叫住轉身要回去的謝清:「你能跟我說說他嗎?」


    她知道謝清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


    謝清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老闆他,是個有自己的固執,自己的信念,並且牢牢堅守的人。」


    他看了看可樂的神色,心裏對這對父女很是感慨,便多說幾句:「二小姐,老闆他是個不會表達感情的人,他也不會像其他父親一樣去跟自己女兒表示喜歡,或者友好,他隻會去做他覺得對自己女兒有利的事情。哪怕這些事會被女兒誤解,您可能不明白,但我想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父親為你付出了多少!」


    「是嗎?」她喃喃地說著,垂著眼簾看著地板,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把謝清的話聽進去。


    「回去吧,您看起來很累,記得多休息!」謝清幫她按了電梯,「需要派人送您回去嗎?」


    可樂搖搖頭,電梯門開了時,垮著肩膀走了進去,直到電梯門合上時,她都沒再抬起頭來。


    走出那棟寫字大樓,她抬頭望望天,覺得這個世界好複雜,跟學生時代的那些方程式一樣,怎麽解都解不開。


    什麽樣的局麵,讓一個父親冷落女兒二十幾年?


    這也隻是他不懂得表達感情嗎?


    又是什麽樣的情況,讓他要以驅逐她的方式來保護她?


    哪怕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哪怕他怕真的父母找上門來,也完全沒必要這麽做吧?


    她不明白,他不肯說,於是這個方程式,永遠都得不到最後的等號!


    除去這些,她今天來的本意,是想問清楚是誰要對付她,她也好有個防範,古笑不在了,她現在得自己保護自己了。


    可他卻什麽都不肯說。


    謝清說他頑固,對,頑固,她完全跟他溝通不了,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到底害怕被她知道什麽?


    累!


    ……


    可樂一出院,儲誠就來找儲維笑了。


    「爸!」


    「嗯?」儲維笑對著窗外,運動著肩膀,「說。」


    「關於可樂懷孕的事,您想怎麽處理?」


    儲維笑頓住,轉過身來,看著這個被他一手拉拔大的兒子,他如今也長大了,斯文俊挺。處事俱到,交待他辦的事大多都能做好,對他也恭順。


    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在感情的處理方麵,說來這也怪他這個做父親的,光棍太多年,沒能給他做個表率!


    「怎麽,她懷孕你不樂意了?」他接過孔靜遞給他的熱毛巾,擦了擦手。


    「不是,我……」


    看出兒子的遲疑,儲維笑往裏走,在沙發上一坐:「不樂意也跟你無關了,人家現在自由身,懷不懷孕,跟我們儲家沒關係!」


    要真跟儲家沒關係就好了,儲誠暗忖,人家肚子裏懷的是他的弟弟,流的是儲家的血,是您的兒子啊,為什麽現在被指責的人成了他呢?


    這個鍋他……不背也得背!


    「我、我是看您好像對可樂挺看重的?」他試探性地提個開頭。


    儲維笑眉一挑:「那又如何?」


    「我隻是想,如果爸您對她還算喜歡的話,要不,您……収她做女兒吧,有您在,就算她今後獨自把孩子生下來,有我們儲家在,也能保證他們母子今後的生活,就當是我對她的補償!」


    這是儲誠覺得最好的安排,既能保證儲家的血脈不外流,也能斷絕父親跟可樂在一起的可能。


    儲維笑嘴邊掛著笑,似冷非冷:「怎麽,你做錯的事,還需要我來給你補上?」


    「這不是來跟您商量了!」儲誠懇切地說道,「您看,行嗎?」


    儲維笑揉著自己的手部,思考著什麽,半響說道:「這事我再想想!」


    他是很看重可樂,總對她有無法控製的心軟,按理說収做女兒也不錯,可以放在自己身邊疼著,看護著,可兒子的提議,讓他有說不出的抗拒。


    ……


    可樂銷假回劇組時,身邊多了個助理,這讓小晨一度以為自己要失業了!


    對於小晨,可樂還是很滿意的,踏實肯幹,對她也算忠誠,為了避免今後在工作生活上出差錯,畢竟助理要在她拍戲的空餘,給她送水,甚至給她送飯,對於孕婦來說,這些細節是很重要的,反正孩子她是決定生的,遲早會知道的事,幹脆就先告知下小晨。


    這也好解釋了新來的這位助理,孕婦嘛,多個人看著總是好的。


    但真實的情況是,這助理是儲維笑派給她的保鏢,並且還是個有營養師執照,有護理知識的保鏢,名為孔顏,跟孔靜是姐妹,但不是親姐妹,是一起長大的孤兒。


    儲維笑閑話時說起她們,講到這個孔姓,是因為她們還很小的時候學到論語,比她們稍大一點的儲維笑就訛她們,說這孔子是多麽了不起的人,她們不是沒姓嘛,幹脆姓孔,做孔子的後代算了。


    然後給她們取名,叫恐懼,恐怖!


    她們一直叫著「孔懼」「孔怖」這倆名字直到長大後,才得以改了現在的名字,你說說,這人得多惡趣味,才能做出這樣的事啊!


    濃妝要給她上妝,孔顏攔了下她,檢查了下化妝品,確保對嬰兒沒有任何傷害,再讓濃妝繼續。


    濃妝嗤鼻:「你男朋友的症狀是不是升級了?」


    「什麽症狀?」


    「護妻狂魔!」


    可樂:「……」


    她看了眼孔顏,「咳咳」兩聲。朝濃妝擠了擠眼:「什麽男朋友啊,這是……是我,我一叔叔給我派的!」


    「叔叔?」


    「咳,就是儲當家!」


    濃妝更加不明所以,儲當家不就是她男朋友嗎?


    但濃妝這人也是有點孤僻性,她見可樂似乎有什麽要隱瞞的,就沒再多問,認真給她上妝!


    化妝室的門這時候被推開了,同樣跟著兩個助理的史沁雯走了進來,再另一張化妝鏡前的椅子上坐下,以一種高人一等的語氣對濃妝說道:「下一場戲我先,你先來給我上妝!」


    然而濃妝可不是普通的化妝師,作為一個「自由人」,她向來不會管身旁的人是誰,有什麽樣的身份,如果哪一天她接了個任務是殺了這個人,那這個人是誰的女人也沒用!


    她根本理都不理史沁雯,沒聽到一般隻專心地給可樂上妝。


    可就因為她不是普通的化妝師,她那化妝技巧連史沁雯都心動,才轉到這個化妝室裏,就想著把可樂的這個化妝師搶過來。


    見濃妝這樣的態度。她並不意外,有點本事的人高傲點是很正常的,她讓助理將她包裏的錢包拿出來,打開錢包掏出一遝錢拍在桌上:「你做我的化妝師,雙倍價錢,我還可以介紹你進『妝點』!」


    「妝點」,是一個化妝師工作室,裏頭全是高級化妝師,任何一個化妝師隻要進了「妝點」,身價就翻倍,以後就專門給真正上流社會的人化妝,象徵著身份。


    要換做別人,要裝裝善良白蓮花的史沁雯,當然不會這麽明著麵去搶,可對方是可樂啊,再裝人家也看透你了,這樣也好,就直接來,也更能打擊對方。


    可樂透過鏡子給了史沁雯一個愚蠢的眼神,她當然知道史沁雯就是故意要跟自己對著幹,隻不過她挑錯了柿子。


    換做別的化妝師可能真的心動了。可濃妝是什麽人啊!


    濃妝根本不看放在桌上的那些錢,不過她倒是抽空回了一句:「行,你給我一千萬,我可以考慮給你畫一次!」


    是一次,一千萬!


    「一千萬!」史沁雯失控地叫了起來,「你還真喊得出口!」


    她看著對方認真地給何可樂上妝,不由指向了她:「難道她就給了你一千萬了嗎?」


    「這個當然要看人,」濃妝的眼睛隻專注在可樂的臉上,聲音沒什麽波瀾地敘述,「我覺得好的,免費我也能上妝,我覺得垃圾的,也行,給我足夠的錢!」


    一千萬,在她執行的任務中,並不算最多的錢。


    「你說誰垃圾呢?」史沁雯氣得用錢包拍桌,「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信不信我能讓你……」


    「那你信不信,」被畫好眼妝的可樂睜開眼睛,截斷她的話,「你再不把你自己的化妝師找來,你會趕不上你一會要拍的戲,到時候混不下去的,隻能是你!」


    史沁雯用力拽來自己的包,結果讓裏頭的東西全都掉了出來,她發泄地在兩個助理身上罵了一通,然後留下一個助理幫她收拾,她跟另一個助理到另一個化妝室!


    也不知是不是被史沁雯惡得心煩,可樂覺得胸口一陣悶,又聞著在她臉上塗抹的香味,就突然忍不住地猛捂住嘴巴跑到衛生間裏幹嘔。


    正在撿史沁雯包裏東西的助理,眼神疑慮地邊撿邊往衛生間瞧著,又聽濃妝問:「怎麽回事啊,吃壞肚子了?」


    「可能是聞不了那香味,她現在正是比較敏感的時候。」孔顏再次檢查了下那些化妝品,雖然這些對孕婦沒有危害,可孕婦的嗅覺會比較靈敏,甚至變得怪異,「如果時間不急,換一種吧。」


    「什麽敏感期?你從剛才就在檢查我的東西是什麽意思?」濃妝因為職業的特殊性,向來就不喜歡被人碰自己的東西,見自己的化妝品一再被質疑就很不開心。「她還懷孕了不成!」


    她的本意是想說可樂難道跟孕婦一樣嬌貴嗎,說者無心聽著有意,蹲在地上的史沁雯助理豎了豎耳朵,然後盡快收拾好東西,趕緊離開。


    史沁雯還在發著脾氣,看到拿著她的包姍姍來遲的助理又是一頓罵,但史沁雯開的價錢確實好,雖然經常要受氣,可助理並不想離開,見史沁雯罵得凶,為防止她真的氣狠了把自己開了,助理趕緊上去,在史沁雯耳邊嘀咕了幾句。


    「你說,懷孕?」史沁雯也顧不上生氣了,著緊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助理連連點頭:「我是親耳聽到的!」


    史沁雯眼裏放出詭異的光,嘴角上揚,原本快氣炸的她,現在反而冷靜了下來,放鬆地往後靠:「這下,可好玩多了!」


    ……


    儲維笑出院了。可樂穿著t恤牛仔褲,綁著馬尾戴著一頂鴨舌帽,清清爽爽地出現在他麵前:「你說出院時要陪我去看電影的!」


    他低笑一聲,將手裏的行李袋遞給孔靜,朝她彎起手臂:「走吧!」


    可樂歡笑一聲,走過去,將藏在背後的同款鴨舌帽往他腦袋上一戴,再一把挽住他的手肘:「走吧,我的叔叔!」


    儲維笑的腦袋上還纏著繃帶,再戴著帽子,那一刻就像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隻是她和古笑,都沒能好好去看場電影,記得有一天晚上,說是那部要上映的電影好看,可後來拖著拖著,就沒去成。


    現在算是圓了當時,想要一起在黑黑的電影院裏做點什麽的夢了。


    儲維笑和可樂排著隊等著購票,這體驗對他來說挺新鮮的,原本是想讓人直接把票買了,但可樂不許,說是這樣才有意思,她還買了爆米花,邊排隊邊吃,自己吃也就算了,還時不時要餵他一粒,搞得他很無奈。


    「大家都是這樣的。」可樂辯解了一句,她沒說的是,她查看的攻略裏,「男女朋友」是這樣的。


    儲維笑搖頭笑笑,隨她去折騰,他就站在她後麵,矗立著像座大山,護著她,不讓其他比較莽撞的、性急的人衝撞到她。


    這種事他也沒做過,以前當特殊兵種時保護過人質,但那種感覺跟現在是完全不一樣的,前者是任務帶來的責任,後麵則是讓他珍重的……按理說,他從未如此對一個人,可他卻覺得,現在這種保護人的方式,讓他很熟悉。


    總算排到了他們,早做過功課的可樂立馬點了剛上映的一部生化恐怖片,這是最近幾部上映的電影裏,評分較高的恐怖片。


    不是都說,看恐怖片的時候,女生一害怕就可以躲到男朋友懷裏嗎?


    她偷偷幻想了下,就覺得超讚的,決定不管電影恐不恐怖,她都要裝得很害怕,然後又可以躲他懷裏吃點豆腐了!


    儲維笑低頭看她笑得跟偷吃了蜜的小老鼠似得,好笑地將卡遞給售票員,可樂來之前說不能用他那些鑲金的鑲鑽的卡,手裏這卡,還是臨時搶手下的。


    取了票,他們在休息區坐著等了一會,順便買了兩杯果汁。


    儲維笑瞪著手裏的果汁,喝了一口覺得太甜,他向來隻喝白開水,從沒買什麽飲品來喝。


    等到通知進場時,可樂一手果汁一手爆米花,還得去抓擱在放在椅子上的單肩包。


    「我來吧。」他將自己手裏的果汁塞給她,然後抓起她的包。再拿走她的爆米花,「走吧。」


    他覺得,他跟旁邊一對情侶中的男朋友有點像,那個男朋友也在幫女朋友拎包拿東西,可,可他是叔叔啊?


    他環顧了一圈,一般不是跟朋友、姐妹兄弟來看電影,就是情侶夫妻的,就算是親人,也是母子,父女之類的,還真沒看到叔侄的。


    不過儲維笑向來不是會在意別人眼光的人,他管別人怎麽想他和可樂的關係,他看可樂挺興奮的樣子,就覺得滿足了。


    和可樂進了管理員說的播放廳號,進了場,找到位置坐下。


    來看這不生化恐怖片的人還不少,前後都有人,原本各種幻想怎麽在這黑黑的場景裏跟儲維笑親近的可樂,此時反而拘謹起來。


    不過,當影片即將開始。坐在她左邊的一對情侶,男的已經將女的摟入懷中了,看得她又心癢癢了,借著大屏幕上的光,她偷瞄了下坐她右邊的儲維笑,雖然是比較放鬆的姿態,依然讓人覺得端正。


    是不是太端正了呢,好歹朝她這邊傾斜一點也好啊!


    可樂一邊看著大屏幕,一邊點著不安分的手指,想著要怎麽行動,可隨著電影的播放,她逐漸地被那些畫麵吸引……太、太特碼噁心了!


    那些中了生化武器的毒的人,一個個爛皮爛肉的,在進行著某種實驗,實在是……實在是……


    「嘔!」可樂趕忙捂著嘴巴,幹嘔了一聲,她是孕婦呢,能看這種東西嗎?


    媽蛋,她沒想過是這種恐怖片啊,她要的靈異事件呢,嚇人的鬼突然鑽出來呢,大家的尖叫呢,她好因為尖叫理所當然地投入儲維笑的懷抱啊,現在這樣算什麽。


    儲維笑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不對,他不覺得電影裏的場景有什麽可怕,畢竟曾經的戰鬥斷肢殘骸的見多了,可可樂幹嘔時,他才想起孕婦實在不適合看這類東西。


    他當機立斷地將可樂摟過來捂住她的眼,可樂剛想著老天終於聽到了她的心願,下一秒卻聽到他說:「走了,不看了!」


    「啊?」可樂還蒙著呢,就被他拽起,半抱著帶出了那個影廳。


    可樂不高興了:「還沒看完呢。」


    「你不能看這個!」


    「為什麽?」雖然她也不想再看到那些畫麵,可是,她不甘心自己的計劃就那麽失敗了。


    儲維笑睨她:「避免你以後的孩子被嚇得畸形!」


    「……」她竟然無言以對!


    她賴著不走:「不管,說好陪我看電影的!」


    儲維笑板著臉掃她,在她以為他是不是不耐煩了的時候,他又去售票處排了隊,這時候沒什麽人了,他很快就買了兩張票。


    可樂開心地接過來一看,卡通片!


    「這個好,適合你!」


    是適合你的孩子好吧?可樂在那一刻。有了嫉妒自己孩子的感覺。


    於是,兩人在播放廳裏,各自安坐地看了一部動畫片,一開始很不耐煩,到後麵倒也看得津津有味,隻是結束後才想起任務依然沒有完成,可樂望著電影院的天花板,無語凝噎。


    誰說女追男隔層紗的,對上這種假正經的大叔,隔了好幾重山好嗎!


    「接下來還想去哪?」儲維笑問,今天既然都空下來了,那幹脆就多陪陪她。


    可樂一聽,馬上又振奮起精神,她真的很用力地想了想,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去玩,幹脆就:「回去吧,我有點餓了,我們回去吃飯?」


    來個燭光晚餐什麽的,也是很棒棒的!


    哦哦,現在還是中午。那就燭光午餐?


    儲維笑自然沒有意見,他的司機已經等著了,上了車後,見可樂打了個哈欠,就讓她先睡一會。


    想多跟他說說話培養感情的可樂,下意識地就要拒絕,但很快想到別的,眼裏狡黠地一閃,她假模假樣地又打了個哈欠,順從地點點頭靠著後墊閉上眼睛。


    「睡著了」後,她的腦袋開始往下滑,慢慢地滑到了他肩上。


    儲維笑沒有推開她,反而調整了坐姿,讓她靠得舒服一點。


    可樂偷偷睜開一隻眼瞄了下,嘴角翹起又趕緊板平,再把眼睛閉上假裝睡得很熟,雖然隻是這樣靠著,但總歸是小小的進步嘛!


    然後可能真的是太舒服了,她不知什麽時候真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車子正好停下,揉了下眼睛,她還沒睡夠地扒住儲維笑的手臂,臉在上麵蹭著,這是以前的習慣性動作,現在也隻是下意識的行為:「到家了嗎?」


    「嗯,下車了!」


    「哦。」可樂撐開眼縫往車窗外麵瞧了眼,緊接著猛地將眼睛睜得老大,「這,這是哪啊?」


    有一點熟悉,但一時間想不起是哪,但肯定不是她那個富麗小區裏的停車場。


    「我家!」


    儲維笑平靜地告知,打開車門下了車,再把她牽下來。


    可樂站在他旁邊,看了看這說大,但比起整個小區的停車場又顯小的停車間,好一會才想起這是什麽地方。


    儲家大宅的停車間!


    她以前跟儲誠的車來這時見過,但因為次數少,剛才一時間沒想起來。


    「怎、怎麽帶我回這啊?」她有點不安和緊張,以前每次來儲家大宅時,都覺得這地方莊嚴肅穆得讓她覺得像進了古代的皇宮,雖然建造得很美觀,很有欣賞性。但總讓人戰戰兢兢地生怕踏錯一步。


    「不是你說回家?」儲維笑嘴裏問著,手在可樂背上虛按,領著她往外走。


    可樂不得不跟著他的步伐走,麵上呆呆的,心裏在淒嚎。


    她說的是回她的家啊,富麗小區啊,她想的是在那愛的小窩裏,能不能激起點他的記憶,而且那裏隻有他們倆人,還可以一起做做飯,再來個燭光午餐晚餐什麽的都行,這跟在大宅裏,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好嗎!


    停車間到主宅,有個專屬通道,可以不用經過外頭的花園直接到主屋。


    管家已經在大門那裏等著了,他接過兩人脫下的帽子,將女傭托著的毛巾遞給他們擦擦:「先生,需要為你們準備點什麽嗎?」


    儲維笑側身詢問可樂:「餓嗎,先吃點東西?」


    可樂搖搖頭,又點點頭,在這裏。她已經不指望,和他窩在廚房裏做飯這美好的一幕了,那麽誰給她送來吃的,又有什麽緊要的。


    「我看你是累了。」儲維笑見她目光有點遲緩,估計是車上沒睡夠,現在一兩點,正該午睡的時候,他以前不午睡的,可他就莫名地升起這個念頭。


    他對管家吩咐道:「先做點簡單的吃食,注意點孕婦不該吃的,然後讓人把客房收拾出來。」


    「好的,先生!」


    天氣已經開始熱了,哪怕現在屋裏很涼快,但剛才出去時冒過汗,身上黏黏的,可樂吃了東西後洗了個澡,就舒服多了,人也精神了。


    這會在客房裏,原本是讓她睡午覺的,她不困了,精神也活躍了。溜出房間,憑著記憶找到了儲維笑的臥房。


    左右瞅瞅,沒人,試著轉了下門把,沒鎖!


    可樂磨磨手掌,弓著身子跟小偷似得,偷偷潛伏了進去。


    把門關上,可樂走進去,手指點著下巴,打量著這個臥房的格局和布置,然後嘖嘖地搖頭。


    很符合他啦,都是一個色調的,灰黑白的套餐組合,連個檯燈都是那種老古董,不是說老古董不好看,這麽有年代感的還是不錯的,就是一整間屋子這麽搭配,除了嚴肅、就是嚴謹,看那被子,雖然沒有疊成豆腐塊,但也鋪平得沒有一絲褶皺。


    哪像跟她住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她都比較晚起,被子是她鋪的,她都很隨意,有時候稍微有點點淩亂感,才有家的感覺嘛!


    她試著往床上一坐,床挺大的,就是不太軟,等他們再在一起時,讓他把床換軟一點的不知道行不行?


    往後一躺,可樂舒服地伸個懶腰,在這大床上翻滾一圈,翻著翻著就鑽進了被窩裏,枕著儲維笑的枕頭,決定還是睡個午覺吧。


    不知道如果她睡得太晚起來的話,能不能順便借宿一宿呢?


    早在可樂進自己房間時,儲維笑就知道了,管家問他要不要去處理,他說不用,然後自己進了自己房間查看,看著睡在他床上的人有點無語。


    她做賊一樣偷溜進來,就隻是為了在他床上睡覺?


    跟進來的管家一看。低呼一聲「怎麽如此無禮」,就要派個女傭去把人喊醒,卻被儲維笑阻止:「不用了,她想在這睡就睡吧,不是什麽大事。」


    然後為了不吵到她,帶著管家離開了自己的臥室。


    管家有點不可思議,何可樂他當然認識,在過去幾年裏,一直被他當少奶奶對待的,隻是後來取消婚約後就沒再見到她,今天跟主人回來,已經夠讓他意外了,現在還睡主人的床上,主人還不怎麽在意?


    他怎麽覺得哪不對勁啊!


    但他不敢質疑當家的任何決定,忠誠的他隻會默默地辦好主人交待的任何事情。


    儲維笑回書房了,他就去幫主人煮咖啡,走到一半時忽然想到,剛才主人吩咐給可樂小姐準備吃食時,特意交待了要避開孕婦不能食用的,也就是說,可樂小姐懷孕了?


    是儲誠少爺的嗎?一定是了。怪不得主人忽然轉性對可樂小姐那麽好,這是有了小小少爺啊!


    不行,可樂小姐太瘦了,得多補補,他要吩咐廚房晚上多做點好吃的!


    ……


    「她懷孕了?」何可傾柔懶地斜靠在扶手上,聽到這消息,往前傾了傾身子,「你哪聽來的?」


    坐她對麵的就是史沁雯,以前有事,都是通過程思心來找她,這次從昨天就一直在給她打電話,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說。


    反正最近正有些心煩意亂,就約在一家咖啡館裏,她原本隻是想在這裏稍稍放鬆下自己緊繃的腦神經,再順便聽聽有什麽了不起的八卦,沒想到還真給她聽了個有用的消息。


    「是啊,」在真正的富人麵前,史沁雯就覺得自身的氣質完全不夠看,她盡量擺出端莊的姿態,可看何可傾較為放鬆但很優雅地坐姿,想學又怕被人說,就幹脆繼續端著那架子了,「我的人偷聽到的,那可樂,就在片場裏吐了,她身邊的助理緊張得不得了,化個妝都要先檢查下化妝品是不是有害的,除了懷孕還能是什麽。」


    何可傾並沒有表現得很激動,隻是勾了勾嘴角,眼神卻是冷的:「那孩子的父親,知道是誰的嗎?」


    「應該就是她那個男朋友吧?」史沁雯說著,眼神有點閃,為了讓何可傾幫她出手對付可樂,她故意假裝疑惑而擔憂地問道,「可是,她最近有跟儲少爺走得近……」


    她見何可傾眼神冷然地掃過來,忙改口:「儲少爺肯定是隻對你好了,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就算史沁雯不說,何可傾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儲誠跟何可樂訂婚那麽多年,他們之間就真的沒什麽?說真的,哪怕儲誠幫過她對付過可樂。她也從來都沒信任過儲誠,最近儲誠又那麽在意可樂……就算孩子不是儲誠的,又能確保可樂不會把孩子安在儲誠頭上?


    眼看著她就快坐上儲家少奶奶的位置了,她絕不允許何可樂這時候,用孩子把她拉下來!


    史沁雯見她端著咖啡慢慢地喝著,像是一點都不著急,她自個反而坐不住,耐著心喝了半杯咖啡,實在忍不住問:「可傾,你,有什麽想法嗎?」


    「我能有什麽想法,」何可傾將咖啡杯擱到盤子裏,「不過懷孕嘛,總歸是好事,總得好好慶祝一下。」


    她抬眸,盯著史沁雯:「也讓她那些粉絲們,高興高興,你覺得呢?」


    史沁雯懂了,眼裏閃著興奮的光,抿直的嘴角有著上揚的角度。


    ……


    「叔叔你看,天都黑了!」


    可樂磨磨蹭蹭地。到吃晚飯的時候,外頭的天確實暗下來了。


    儲維笑也不看一旁的窗戶,正專心地吃著盤子裏的晚飯:「嗯!」


    「你看啊,晚上開車很不好的,對吧?」他不回應,她隻能自己再接再厲。


    「還行,我的司機開車技術不錯。」


    可樂差點沒咬碎嘴裏的叉子,然後恨恨地叉到他的盤子裏,叉起一塊他剛切好的鮮美的鵝肉放嘴巴裏嚼。


    一旁的管家看得心髒差點跳起,第一次看見在主人麵前敢如此無禮的人,頓時不知該佩服她的勇氣,還是先責備她不知禮數?


    儲維笑倒不在意,反而撥了一小塊到她盤子裏:「你不能吃太多!」


    可樂:「……」


    她忽然覺得迂迴的方法不適合在儲維笑身上使用,這個萬年光棍怎麽會懂女孩的心思呢,榆木腦袋一個,她決定使用另一個政策。


    「我晚上想留下來!」


    儲維笑讓管家給她盛點湯:「怎麽,你有在別人家留宿的習慣?」


    「哪有啊,你聽誰說的。」


    接過管家的湯碗,放在她手邊,這才看向她:「上次在白家,你忘了?」


    怎麽還記著這事啊:「我那時候是沒辦法不得不留在那,現在我是主動想留下,叔叔不願讓我留下嗎?」


    「不得不」和「主動想」這兩詞取悅了儲維笑,但他還是問道:「你想留下,為什麽?」


    「想就想咯,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儲維笑略一沉吟,商量著說道:「如果說,我収你做女兒,讓你做儲家的孩子,以後這儲宅,你想怎麽住都可以,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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