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誠定定地看著古笑,所有的鎮定自若,幾瓶子酒幹下去也麵不改色的他,難掩激動地顫了顫嘴角,他很怕男人說他沒出息,他很想拿出男人教給他的處變不驚的那套拿出來,卻發現真的很難。


    可男人眼中陌生的眼神,和微微警告的深意,讓他有些清醒,默默將所有翻湧的情緒壓下,哪怕眼角有點紅,他還是維持住了原本的從容:「我幹了,你,隨意!」


    古笑沒有隨意,他將一整杯的都喝了,見儲誠喝的是一瓶,他也將可樂桌上那瓶酒喝了,末了,回道:「我不占你便宜!」


    「是!」發現自己回得過於恭敬,儲誠忙又笑道,「您可比白少爺靠譜多了!」


    心情最複雜的,莫過於可樂,從古笑猝不及防地拿走她的杯子要跟儲誠喝,從儲誠看到古笑時那有些失態的模樣,她就有種大勢已去的淒涼感,渾身從頭冷到了腳,凍得心髒都一縮一縮的。


    唯有,始終在桌下握著她的那隻大手,還是暖暖的,成了她最後的期盼和希望。


    白延不滿了,給自己也翹了個啤酒瓶蓋,豪氣地把整個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來啊,看誰喝不過誰!」


    儲誠幹脆借著他來稍稍轉移心情,就拿起自己的酒瓶跟他撞了一下,有一句話白延說對了,白儲兩家的繼承人湊在一起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更別說還一起豪飲。


    之後,三個男人,就好像沒看到滿桌的菜似得,一杯又一瓶地互相拚著酒。


    時不時地,可樂也會自己喝個一兩杯,來冷卻一下焦躁的心。


    正在大家喝得正酣的時候,可樂努力想著怎麽擺脫之時,忽有好幾輛車唰唰地開了過來。一致地停在大排檔門口。


    可樂忽覺得心跳有點加快,心中升起一種強烈地不安,就看到那幾輛商務車、麵包車裏各自下來好幾個人,每人手中不是拿著鋼棍就是砍刀,直接沖了進來。


    古笑第一時間將可樂拉了起來,白延抓住鋪在桌麵上的塑料桌布,用力一扯,將整桌幾乎沒怎麽動的菜啊湯啊,統統扔擲到最先進來的幾人身上!


    儲誠腳尖挑起他旁邊空著的椅子,頂上朝他砍來那人的下巴,那衝撞力,直接讓那人倒退地仰頭翻倒。


    還有兩桌沒走的客人發出尖叫,慌不擇路地四處跑竄或者躲到桌子底下,有的直接撞上窮凶極惡的那些人,可就倒了血黴了,連老闆都躲在屋裏不敢出來。


    古笑將可樂護在身後,徒手對上這幫人,期間撿了根棍子扔給可樂防身。


    可樂以前也打過架,隻是花拳繡腿的,也隻能對付一般、沒用的小流氓,還隻能是一對一,真麵對這種場麵,她也是怕啊,躲在古笑身後無法控製地顫抖。


    現在可是真刀真槍的啊,有這麽個鋼棍在手中,她也不敢真往人的腦袋上砸,別以為電視上演的多麽簡單,沒做過這種事的人,真的很難克服可能會「殺人」的恐懼。


    由於有了她這麽個累贅,這幫人又太過兇殘,跟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存心要他們四個人今天全死在這,古笑一個不慎,肩膀被打了一棍,手臂被劃了一刀!


    可樂一見到古笑手臂出了血,瞪了瞪眼睛,這時候又正好有人打到古笑身後來,她咬牙舉起鋼棍就朝那人砸去,一下又一下,跟打地鼠似得,她不敢停,就怕沒把這人解決會回來傷害古笑和她,直到那人趴在地上,她緊緊握著鋼棍的手還在不停地抖著。


    她急促地喘了幾下,連連咽著口水,見到稍遠兩步有一把敵人掉落的刀,人鼓起勇氣時,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後來想想,她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勇氣,她真跑過去蹲下身,把那馬刀撿起來丟給古笑,古笑接住後,忙一腳踹開靠近可樂的人,再將可樂重新拉回來,氣惱地低吼:「你給我老實待著!」


    可樂不敢反駁,把棍子牢牢抓在胸前,剛差一點就被敵人一棒子打在腦袋上,她還有點後怕,腿有點軟。


    但她還是盡量的,在有人從後麵偷襲她時,能發揮點作用,這樣最起碼能給古笑減輕一點負擔,雙手麻木機械地舞動,想著或許能起到一點阻擋的作用。


    她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古笑的背後沒有後顧之憂!


    不知躲在什麽地方的儲誠和白延的保鏢,都跳了出來,幫助四人漸漸退到了大包棚的門口,古笑當機立斷地將可樂推到最近的白延身邊:「你們倆先走,我、儲誠跟這幾位兄弟斷後!」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白延還是儲誠,都會下意識地聽從古笑的指令,在古笑和儲誠默契的配合下,在加上四個保鏢,給白延和可樂打開了一條路,白延立馬拉著可樂跑。


    可樂不放心古笑,但她也清楚,她留下,一會古笑要脫身時還得顧著她,反而是她不在的話,他會更容易點。


    雖然不想承認,可她確確實實是個累贅,咬緊牙根,她任由著白延拉著她跑,直到坐進了白延的車子裏,她才敢透過車窗回頭去看。


    因為沒有她,古笑不再有那麽多顧忌,那把馬刀在他手中耍得跟武林高手似得,跟儲誠配合得很好,畢竟儲誠是他教出來的,哪怕沒有記憶,身體的肌肉記憶卻在。


    白延一上車就馬上啟動車子,撞飛了兩個試圖阻擋他的,立馬揚長而去,離開前,可樂看到古笑跟儲誠也坐進了儲誠的車子,在那高檔的堅硬的車子擋了幾刀後,那車子也隨後追上來,可樂才長籲了口氣。


    但事情還沒完,那幫人的車也追了上來,白延從後視鏡裏見了,狠拍了下方向盤:「媽的,這是要我們今天都死在這哈?媽的,要是讓我知道是誰透露了我的行蹤,我讓他死八百遍!」


    主要是這裏是在h城,要是在b城,絕對不會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要他跟儲誠的命,但即便是在h城,別看白延行事張揚,他也是很惜命的。從不會輕易跟人透露他的行蹤,今天去最高檔的餐廳吃飯,明天就可能在街角蹲著吃小吃,就連睡覺的地方都隨時可能換,坐的車子都不固定,還暗中有兩個保鏢跟著。


    但今天這幫人來勢洶洶,人又太多,跟爭奪地盤似得全巢出動,擺明了要把他們全交待在這,大概幕後之人也清楚,要是今天幹不死,等白延和儲誠緩過來,死的就是他自己。


    「他們是誰派來的?」聽到白延發狠的聲音,可樂也不禁問到,畢竟她自己也差點交待在這了。


    「這兩年正是各個世家權利交接的時候,幾個將軍要退休,幾個大佬要找接班人,總之,要麽是針對儲誠,要麽就是針對我!」


    可樂握著頭頂手環的手緊緊攥著,心下不安極了。


    正是多秋,她家古笑是儲家的當家人,然而他本人卻什麽都不記得,很多事做不了提防,但認識他的人,卻可能趁機……


    她閉了閉眼睛,不敢深想!


    「坐好了!」


    白延忽然對她喊了一聲,緊接著車子就一下子加速,跟火箭飛升一樣「咻」的出去,而後,因為速度過來,躲避前方各個障礙時,車子便左搖右晃起來,可樂哪怕抓得再牢,也時不時地撞到腦袋,饒是堅強的她,都頭暈目眩起來。


    不知道如此持續了多久,期間車子還受到追上來的那輛車的撞擊,可樂連儲誠那輛車有沒有跟上他們都無暇顧及,甚至都不知道白延將車開到了哪裏。


    隻知道後來,白延使了個計謀,讓要撞他的車子沒有撞到他,反過來衝出了障礙,掉到了一個坡下。


    車子又開出了老遠,才停了下來!


    可樂打開車門,衝到路邊,吐了個天昏地暗。


    吐得再也吐不出來後,可樂挪動酸軟的腳走遠兩步,再一屁股坐在地上,雖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但總算是活過來了。


    平靜了好一會,她才有功夫看看自己在什麽地方,發現竟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山郊間,左邊是山壁,右邊是山坡,中間是條豆腐渣工程的水泥路,一陣風吹來,讓滿身是汗的她冷得哆嗦了下,隻覺得哪哪都毛毛的不對勁。


    她撐著站起來,不管雙腿是不是還在打擺,找著自己的手機,發現沒有後又回車上,也沒找到,才想起她的手機放在包裏,包包則還在大排檔裏,在當時根本沒顧得上拿。


    她鑽出車,看著站在另一邊正抽菸緩緩的白延:「你的手機呢?」


    白延直接拍拍自己牛仔褲上的兜,平的,沒有,他手上的煙和打火機,都是之前放在車裏的,要不然他早給他的手下打過去了。


    「急什麽,一會就回去了,今晚的事算是過去了,沒事!」


    聞言,可樂也沒好再說什麽,隻催了句讓他快點,等他一抽完煙,她立馬坐回車裏。


    經歷剛剛那場激烈的速度之戰,她現在一坐進車裏頭就開始暈,整個人都要倒轉過來似得,可為了能夠盡快回去,確定古笑的平安,她沒什麽不能忍的!


    然而,白延啟動了好幾次,都沒辦法將車開起來!


    「估計剛才的碰撞,不知道壞了哪了!」


    剛才委實太激烈,要不是他這車是改裝過的。足夠重量,否則都不知要被整個撞翻個幾次,又開到最快,現在車子鬧脾氣了!


    白延下車查看,可樂坐在車裏,著急地時不時抖腳,最後待不住了也下車:「怎麽樣,能不能修好?」


    正在車前蓋裏檢查的白延鑽出頭來,拍了拍手,插著腰說道:「恐怕是不行了,線路燒壞了!」


    可樂:「……」


    「沒事,現在呢,大概三四點了吧,等天亮時,會有人經過這裏的,到時候再回去不就行了,我們在車裏將就一晚!」


    「你再看看,說不定能修好!」


    「說不行就不行,那得換的,這裏什麽都沒有怎麽換?」


    可樂急得要轉圈,來回走了走,再次確定:「真修不好?」


    「對!」


    白延也是不耐。說得很絕對,可他沒想到,可樂馬上轉身就走。


    「喂,你去哪?」


    「回去!」


    「你怎麽回去啊?」


    可樂頭也不回:「走著回去!」


    白延瞪著那倔強的背影不停地往前走,明明之前已經疲憊不堪站都站不穩了,哪裏來的拚勁啊?


    見她越走越遠,白延總算反應過來,趕忙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瘋了,怎麽走啊這麽遠,你記得路嗎?」


    「反正順著山路下去總是沒錯的!」


    「你走到天亮都走不到!」


    「不試試怎麽知道!」


    她抬頭,目光堅定地回視他,大眼睛裏,在月光下閃著某種螢光,寫滿了她的堅決。


    白延有點敗下陣來:「你急著今晚回去做什麽?」


    可樂抿了抿嘴,小聲吐露:「我不放心他?」


    「誰?」


    她抿緊唇不回答,但白延是猜得到的:「你說儲維笑?」


    可樂一震,卻也不是很意外:「你早知道是他,所以在天相居的時候,才會突然說要認他做師父?」


    「這很有意思不是嗎,儲家當家的,竟然収了我白家子弟做徒弟!」白延咧出一口白牙。極其惡劣,「不過我當時也不是很確定啦,隻是試探試探,說來你們也很搞笑,在玩什麽,儲誠不要你,做父親的反過來把你収了?」


    說著,他自知真相的「啊」了聲:「不會是,你先跟儲維笑有私情,儲誠這個做兒子的發現後,隻好成人之美?嘖嘖,儲家不是自詡正派嗎,也搞這種事?」


    「別胡說八道了,」可樂甩開他一直桎梏著她的手,「我們怎麽樣不用你管!」


    她現在已經沒精力去管,白延發現古笑是儲維笑這事要怎麽辦了,如今古笑就和儲誠在一起,不說安全如何,儲誠會不會跟古笑說點什麽都不知道,她就怕,晚一點見到古笑,他就不再是她的古笑了。


    她那急切的心情,旁人又怎麽能明白。


    轉身繼續往山下走,走斷這條腿,她也要趕緊回去,至少她還能再努力一下,而不是坐在這裏等待天亮,等待審判!


    白延看著她透著莫名悲傷,卻又那般倔強、不肯服輸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隻覺得心裏某個地方被微微觸動。


    白家的生存是殘酷的,他也是經過各種豺狼虎豹的侵吞下,艱難的成長,那時候還小,受盡了委屈,也是這般咬著牙往前走,不甘心去等待,不甘心讓別人來告訴自己結果。


    要什麽,自己不去爭取,沒有誰會雙手奉送到你眼前的!


    他撇了下嘴,隻好跟著她往前走,反正他的身體素質好,走幾步還是沒問題的。


    「誒,你這裏破了!」


    他落後她一步,正好看到她左肩的肩後。那領子好像被扯破了,他可不是會遵守禮教的人,當下就手賤地去拉了下那裂開的後領,可樂身子往另一邊傾,想要避開他的手,結果就是他扯著她的後領拉得更開。


    「你幹什……」


    「等等!」白延麵色凝重地喊住她,雙目緊緊盯著她肩後的位置。


    在那裏,有一塊胎記,形狀有點像一片葉子,黑色的葉子!


    「你這裏……」白延嘴裏說著,手指已經按在了那個黑葉子胎記上摩擦,想要證實那隻是髒汙,還是真的存在的胎記。


    可樂皮膚敏感,猛一被碰觸,一整個頭皮發麻,身子一扭就掙脫開,抓著自己的領子怒道:「你做什麽?」


    白延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他確定了那是真的,隻是,這世上怎麽會……


    「你那胎記,是從小就有的嗎?」他啞著嗓音問著。


    可樂還在生氣呢,就不想理他,想要繼續走,白延一把將她扯了回來:「我問你那胎記是從小就有的嗎?」


    他口氣因為急切而顯得兇惡,可樂也氣,但見他實在過於凝重,隻好開口說,隻是語氣不太好:「胎記還能後天長成的啊,當然是天生的啊!」


    說完,她也把手伸到肩後摸了摸有胎記的地方。


    小時候,她媽媽一再的囑咐過她,女孩子不能袒胸露背,背上的胎記是很隱私的部位,千萬不能讓人看到,就連古笑,也是他們真正在一起後才發現的,當時還笑過她,原來玩偶上麵黑色葉子的獨有標記,來自於她背後的胎記。


    她再回過頭時,就見白延直瞪著她,眼神裏是那麽的不可思議,她意識到,她這個胎記或許……還有什麽故事?


    「這個胎記,怎麽了嗎?」


    「我。」白延不知是怕她跑了還是怎樣,定要有一隻手拽著她的胳膊,「曾經在另一個人同樣的位置上,看到跟你一樣的胎記,你說,這世上會有兩個完全不相幹的人,有如此相同的胎記嗎?」


    可樂也有點傻眼:「不、不知道啊,沒聽說過,誰啊,你說誰啊跟我胎記一樣的?」


    「是我堂妹!」說到這個,白延想到什麽神色恍然,「我說我怎麽覺得看著你很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你,你這眼睛很像我嬸嬸啊!」


    可樂怪叫道:「別啊,你可別說我還是你們白家的人啊!」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白延把她拉近,試著跟她一起分析,「我跟你說啊,我那個堂妹,一出生身體就不好,很小很小的時候,大概三四歲那麽大吧就送到國外去療養了,我後來也沒見過,哪怕我出國,我二叔跟給我堂妹治療的醫生,都說我堂妹身體很脆弱,不能見人,我也是在她很小的時候見過那麽幾次!」


    「然後呢?」


    然後?白延仔細看了看她:「我剛才也想你有沒有可能是我二叔的另一個女兒,但我嬸嬸生完我堂妹後就去世了,我二叔也沒再娶,而且,我那堂妹跟你差不多大,要你真是我二叔的女兒,就得跟我那堂妹是雙胞胎,可,我記得很清楚,我嬸嬸生的就隻有一個女兒!難道我二叔還找了其他女人?也不對啊,你明明長得像我那嬸嬸,怎麽可能是其他女人生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可樂打斷他一長串的無厘頭,心裏是越聽越驚,她下意識地排斥知道更多,也不想去想,「我是何晉源的女兒,雖然他跟我斷絕父女關係了,我母親現在正在療養院,什麽叫我是你二叔的女兒,你這腦洞未免也太大了,你接下來該不會要說,我可能就是你那個出國後就沒再見過的堂妹吧?」


    「人要學會擴散思維嘛,說不定真的是,那麽多豪門恩怨的小說你沒看過?不然你說,什麽病,連讓親人這麽多年,探望一下都不行的?」白延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看著可樂就越發順眼起來。


    嗯,瞧剛才那倔強的小模樣,像他白家的種!


    可樂簡直無語了:「這是你們家的事,不過是同樣的胎記而已,你怎麽知道就不是巧合?說不定你那堂妹早就……」病死了!


    最後三個字可樂不好說出口,那跟詛咒人差不多,幹脆撇開臉:「不跟你說這個了,我還要回去呢,你自己慢慢琢磨了!」


    見可樂要走,白延這次很自覺地跟上,一想到可樂很可能是自己親人,還是小時候那軟軟萌萌的小堂妹。他頓時覺得自己身為哥哥的責任非常重大,務必要保護好她!


    在可樂帶著白延,艱難地走著山路尋找回家的路時,古笑這邊也正在焦急地尋找著他們。


    「如何?」他將儲誠當成一個晚輩般的語氣詢問,一點也沒有他人對待儲少爺的恭敬,反倒是儲誠對他恭恭敬敬:「已經再找了,當時實在太混亂,他們沒有目標胡亂開,所以現在找起來有一點麻煩!」


    古笑麵色深沉,眼裏隱隱流露著煞氣,但他知道儲誠也在盡力,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隻是點點頭,囑咐著:「盡快!」


    「好!」


    他們此時就在當時兩車相撞最激烈的地方,四周有儲誠叫來的兵衛再搜尋,都是訓練有素的,沒有對儲誠和古笑的關係有任何疑惑。


    儲誠側頭看向,正目露沉思看著遠方的古笑,嘴唇幾次蠕動,才說出口:「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大概這個孩子,眼神太過赤忱。不像麵對他人時,年紀不大卻宛若看盡滄桑的模樣,永遠讓人看不出虛假或真情。


    隻有現在麵對他時,這孩子才真的像個不大的青年,有一點幼稚,一點渴望。


    於是,古笑分出一點心思給他,側過身來看了看他:「抱歉!」


    「你是我父親啊!」儲誠一急,就這麽直接喊了出來,確實沒了麵對白延時的那種鎮定不破!


    「是嗎?」古笑語氣沒什麽波動,「那也很抱歉!」


    儲誠急著還想說什麽,古笑阻了他:「這些以後再說吧,先把樂樂找回來!」不然他沒心情去跟人家認什麽親,聽人家講什麽故事。


    想到可樂,他不免要為可樂報一下仇,便故意說道:「想來樂樂你也認識,她現在是我媳婦,我希望你能對她尊敬一點,下次別再像昨晚和今晚這樣嚇她了!」


    他指的是儲誠把可樂堵在酒店房門口,和之前在電台外威脅著讓可樂跟他走!


    儲誠:「……」


    這是在特意告訴他,以後可樂會是他後媽嗎?爹啊,你這是故意要剜他的心啊!


    他沉澱沉澱心情,再吸幾口氣吐幾口氣,才暫時壓下種種翻湧的情緒。


    不管如何,爹說的話,總是要聽的。


    儲維笑,實際上是他小叔,他真正的父親當年慘遭殺害,母親也隨父親離去,在那樣龐大的家族裏,沒了父母的庇佑,不知道多少人等著害死他,單單下毒,他就進了醫院兩次。


    然後一直在邊遠地區執行各種秘密任務的小叔回來了,以強硬的手段和最適合的人選身份,坐上了家主之位,將儲家核心權利掌控在手中,並引領著儲家,在這風雨飄搖,即將改朝換代的幾年裏,不僅矗立不倒,還更上一層樓,讓儲家其他人都乖乖閉了嘴,除了順從別無選擇。


    而這樣的儲維笑。他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可以有自己的繼承人,他卻是排除萬難,將他過繼到自己名下,讓他成為他的長子,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


    不僅如此,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他的孩子一樣培養,武力方麵,才學方麵,為人處世等等,給自己開闊一條大道,護著他成長如斯!


    不知那一天起,他就不再叫儲維笑小叔,而是父親!


    但父親一直未娶,也沒有表現對女人有特別的興趣,有一度他還以為父親會是彎的,卻沒想到,他竟和自己的前未婚妻在一起了,想起以前,可樂也是喊著父親叔叔的,這是不是太詭異了?


    可既然是父親的選擇……媽的,還是很難接受啊!


    儲誠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當務之急確實還是先把可樂找回來,不用古笑說,他自己也是擔心的,先不說她跟自己父親怎麽回事,畢竟是自己的有所虧欠的前未婚妻!


    瞧這都是些什麽爛事,心裏抱怨的同時,認真想想,又覺得這些爛事都是因為他,才整出來的,頓時覺得更頭痛了!


    對了,儲誠想到什麽,對古笑說道:「爸……」開了口後,在古笑的眼神下,他才發覺現在這樣稱呼古笑有點不妥,但儲誠並不打算改口,堅持地繼續說道,「這裏畢竟h城,不是我們的地盤,就算找人動作也不宜過大,但有一人,可以幫幫我們。」


    「嗯?誰?」


    「是您的好友,管和平。他就在h城!」


    管……和平?


    為什麽古笑有一種,這世界真小的感覺?


    管和平大半夜地被吵醒,聲音特別溫柔:「是小誠啊,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儲誠一聽就知道這位笑麵虎生氣了,如果不給他一個好的解釋,他能把你的底都給掀過來,所以儲誠馬上直入最重要的主題:「我爸找到了!」


    「……你說什麽?」


    「但我那前未婚妻,現在很有可能是我後媽的樂樂不見了,就在h城,您方便過來一下?」


    管和平:「……」


    這都什麽跟什麽?


    ……


    因為在電話裏,儲誠簡單的解釋了下事情的經過,比如儲維笑如今失憶了,今天晚上跟白家小子一起吃飯時,不知哪一派的人試圖以幫派爭奪的假象,藉此將他們幾個交待在h城!


    然後,他的前未婚妻何可樂,坐在白延的車上後,被那夥人給追丟了!


    所以管和平跟這對父子匯合時,看了古笑幾眼,什麽都沒問,隻道:「人我已經派下去了,h城我比較熟。很快就能有結果。」


    也是他今晚手機關機想好好睡一覺,不然也不會發生這麽大的事還不知,還是儲誠打到他秘書那裏,讓他秘書火速趕到他家裏把人挖起來!


    古笑朝他點了下頭:「麻煩了!」


    「跟我不用客氣!」管和平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在短短幾個月裏,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要不是長得一模一樣,不管是習慣性的動作,還是那股氣勢,那眉眼間蘊含的東西,都和以往一樣,他都想懷疑,是不是找錯了人。


    失憶?這世上還真有這等狗血的事?


    「聽說你現在叫古笑?我隻有一個要求,等可樂找到後,我要你空出時間,我們好好聊聊!」小誠在電話裏,還隱約有跟他求助的意思,說是他這個父親,貌似不太想認回他,更不太想回儲家,這可是大事啊,必須好好聊聊!


    古笑沒有意見:「可以,但我必須盡快見到可樂,確定她安然無恙!」


    管和平失笑:「怎麽失憶了還是這副讓人討厭的吊樣?」


    ……


    有管和平出馬,很快就有了消息,驅車過去時,在那條連路燈都沒有的,質量不怎麽樣的蜿蜒的山路間,有一男一女正在往山下走。


    那女的步伐虛浮,走起來飄飄的,時不時要顛一下歪一下,一看就是狀態不對的,走得蹣跚艱苦,卻又不肯停下,男的則好像勸著她什麽,時不時偷偷扶一把。


    再開近點一看,赫然是可樂跟白延無疑。


    突如的車燈,讓習慣黑暗的可樂,本能地用手擋在眼前,身旁的白延則警惕地將可樂拉到身後,這種時候,會開到這來的車子,要麽神經病沒事幹的。要麽敵方或者友方之一找過來了,再不確定是敵是友,就要做好……繼續逃亡的準備!


    車子停在他們前方,有一男人最先從車上下來,還沒等白延確認那個在燈光下看不清的男人是誰,身後理應疲憊不堪的可樂,卻一下子沖了出去,拉都拉不住!


    他想喊她回來,就見她一把撲到了那男人懷裏,不用想了,肯定是古笑無疑!


    他也鬆了口氣,再陪可樂走下去,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他們都走了整整一個小時了,在淩晨三四點最疲乏的時候,還是剛經過打鬥,開飛車各種驚險,力氣都快脫節的情況,可樂情況更糟糕,卻硬是撐著走到現在。


    越想越覺得是白家的種!


    「古笑,古笑!」可樂踮著腳摟著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脖頸裏。喃喃地叫著他的名字,各種惶恐不安,各種胡亂的猜想,直到真的抱住的這一刻,才安定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我這就帶你回去!」連她滿身的汗水和髒汙都不在乎,古笑同樣將她抱得很緊,低頭就在她還帶著汗珠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淩晨的晚風繼續吹,古笑見她微微有些顫抖,不敢逗留,忙把她往車裏帶。


    一進車,可樂就看到駕駛座上坐著管和平,副座上坐著儲誠,她半個身子卡在車裏,不知要繼續上,還是退出去。


    「坐好,有事回家說。」古笑一見她停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拍拍她拱在外麵的屁股,讓她趕緊進去,在跟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比起來,沒什麽不能忍受的。


    可樂隻好僵硬著坐進去,古笑隨後,白延厚著臉皮蹭上來,看見管和平還打了招呼:「這不是和平哥嘛,今天真是辛苦了!」


    笑麵虎笑嗬嗬地回道:「是挺辛苦,回去記得給辛苦費啊!」


    「好說好說,哪天回b城,我天相居最高等的房間厚著您咧!」


    管和平一邊應好,一邊調轉車頭,有他和白延這麽一打趣,可樂倒沒那麽僵了,但還是靠著古笑,一手牢牢摟著他的胳膊,迴避著前座的兩人。


    相比之前的飛車,現在的速度,對可樂來說隻能說是非常平穩了,她在這氛圍裏,隻覺得速度很慢,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車子才將可樂送回酒店。


    那幫人既已失手就不會再來,管和平也另外讓人看著酒店裏外,在他們離開h城之前,保證不會再出任何意外。


    古笑將可樂送回房間,給她放好洗澡水。準備好浴衣,摸摸她的頭讓她洗洗,然後趕緊休息。


    「你要去哪?」可樂一把抓住轉身要走的古笑,聲音急切,神色焦急。


    「我就在這酒店八樓的餐廳,談一些事,很快就回來。」既然人家真的用最快的速度把可樂找到,他也不介意花點時間,聽聽對方想說什麽。


    可可樂想的不是那麽簡單,她反而將他抓得很緊:「那我可以一起去嗎?」


    「恐怕不能!」古笑拒絕後,見她快哭了一樣,不免有點好笑,拉著她進浴室,告訴她,「這樣好不好,你洗完澡,再把你喜歡的那個綜藝節目昨天更新沒看的那期看完,我呢,差不多就回來了,可能還更早!」


    「真、真的?」


    怎麽像個害怕父母出門工作不回來的孩子,還得這般哄的?古笑捏捏她的手指:「真的不能再真,樂樂。我都答應你了,不會食言的!」


    他確實沒有承若後沒有做到的,可樂給自己做了心裏調節後,仰頭朝他甜甜地笑:「好,那我先洗澡,再看電視,我等你回來哦,我等你回來哦!」我真的,會等你回來哦!


    「知道了!」揉揉她的頭髮,又俯身親了親她,古笑這才離開浴室,還幫她把毛玻璃的門關上。


    可樂站在浴室裏不敢動,直到聽到房間的門也關上後,那滿心期待他會不會馬上又折回來的想法徹底落空,她馬上蹲了下去,抱著膝蓋,縮成一團。


    在車上她多少聽到一點,約古笑的是管和平,那是儲維笑的好友,她知道,以前也跟儲誠一起見過的,相比儲誠。管和平更具有說服力。


    不知道他會跟古笑說什麽,會不會將她的古笑帶走!


    雖然古笑答應過她,但是,他知道自己欺他騙他,知道所謂的真相,又會怎麽看她呢?


    不行,不能這麽想他,他不是誰可以隨便左右的,也一定說到做到,她這樣自哀自憐算什麽,他要真敢跑了,就再追回來!


    給自己打完氣,可樂立馬滿血,「唰」地站起身準備洗澡、看電視,等古笑回來。


    但直到這刻,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腿疼得要命,一邊嘶啞咧嘴,一邊趕緊脫衣服進浴缸,熱水包圍自己時,舒服得一嘆。


    她想好了,一會節目看完他還沒回,她就親自下去逮他。就是這樣,哼!


    隻是,她洗完澡還沒打開電視,就有人先敲了門,剛爬到床上蓋著的可樂,立馬從床上蹦下來,腳疼得一抽,她隻按了一下,就興匆匆地跑去開門。


    「這麽快就回……」故作傲嬌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為門外站的不是古笑,是她繼子儲誠!!


    「可樂,我們談談?」


    談談談談,你們不是一直找古笑談談,就是找她談談,有什麽好談的:「我要睡了,再見!」


    然後就要把門關上,儲誠像是知道她會這麽做般,早早就撐住了門板:「可樂,你知道這事逃避解決不了什麽,你不是一向最敢於麵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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