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參軍張嘴想打個圓場,卻見杜飛笑了笑,忽然對鍾俊達伸出手道:“搭把手兒?”


    鍾俊達眼睛一眯,他沒想到杜飛竟然有膽子主動找他抻練抻練。


    忽然歪嘴一笑,陰惻惻道:“你可別後悔!”


    卻根本不給杜飛後悔的機會,話音沒落就伸出手跟杜飛的手握在了一起。


    這次可不是普通的握手,而是那種在學校裏非常留心流行的,互相捏手掌,誰叫疼誰輸。


    雖然有些幼稚,卻無疑是一種不用撕破臉就能估量出對方身手的方法。


    鍾俊達根本沒打算留情,他要看著杜飛這個油頭粉麵的小子在它麵前叫疼求饒!


    然而,在下一刻,他的表情忽然一僵。


    他的手跟杜飛握在一起,竟像捏住了一塊實心鐵塊!


    剛才在陳中原的辦公室,杜飛跟鍾俊達握過手。


    當時鍾俊達感覺杜飛的手軟綿綿的,就是一個書生,沒有一點老繭,完全沒有練過的痕跡。


    這也是為什麽,剛才杜飛主動伸出手,會令他吃一驚。


    在他眼中,杜飛就是自取其辱。


    不同於鍾俊達的表情變來變去,杜飛從一開始就風輕雲淡的微笑。


    隨即手上稍微用力。


    霎時間,鍾俊達的臉脹得通紅。


    本來歪嘴龍王似的表情,瞬間皺皺到一起。


    他也是條硬漢,本來還想咬牙忍著,但他跟杜飛的力量相差太懸殊了。


    杜飛的手一使勁,就跟老虎鉗子似的,他根本撐不住。


    手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產生一種錯覺,好像那隻手要被杜飛給捏碎了。


    一旁的王參軍已經看呆了。


    作為多年的老同事,他深深知道鍾俊達的手勁有多大。


    剛才杜飛伸出手,他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戲謔,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更可怕的是,杜飛從始至終都是麵帶微笑,好像根本沒使勁一樣。


    恰在這時,辦公室裏邊有人喊道:“組長,你們回來啦~咋不進屋……”


    說話間,一高一矮兩個人從裏邊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高個那人脫口道:“鍾哥,你怎麽了?”


    杜飛適可而止,笑嗬嗬道:“沒事兒,我跟鍾副組長一見如故,手握到一起都舍不得分開了。”說著又看向鍾俊達:“你說是不是啊?鍾哥~”


    鍾俊達咧咧嘴,雖然杜飛已經鬆開了,但也徹底把他的傲氣按了下去。


    他是練武的出身,骨子裏就覺著應該強者為尊。


    而他這一身引以為傲的武藝,在杜飛麵前卻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這令他震驚之餘,也真服了。


    所謂一力降十會。


    單就杜飛展現出的力量,已經徹底碾壓他了。


    更可怕的是,杜飛的體型並不是特別魁梧,整個人看起來比他還纖瘦一些。


    哪來這麽大氣力?


    鍾俊達不由得想到,當年他師父傳他武藝時曾經說過。


    當內家拳練到極高境界,整個人返璞歸真,看起來跟常人無異,卻在舉手投足打出千斤之力。


    想到這裏,鍾俊達甚至忘了手上的疼痛,看著杜飛不由咽了一口吐沫。


    心說:“難道這就是返璞歸真的境界?是了,肯定是!此人必定是一位絕世高人,否則上邊怎麽可能隨便派個人來!”


    鍾俊達自個腦補,已經把杜飛想象成了將內家拳練到極限的絕世天才,返璞歸真,舉重若輕。


    自個嚇唬自個,不由一陣肝顫,連忙抱拳道:“在下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剛才開罪了前輩,請前輩恕罪!”


    學無先後,達者為師。


    以杜飛展現的實力,鍾俊達覺著叫一聲前輩不虧。


    霎時之間,在場的幾個人全都愣了。


    尤其王參軍和汪大成。


    他們倆全程見證,從一開始鍾俊達陰陽怪氣,再到杜飛要搭把手兒。


    然後……就這樣了!


    王參軍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鍾俊達,心說:“這小子怎麽回事?這就認慫了?”


    汪大成則更震驚。


    他認出鍾俊達,部裏有名的能打,曾經到市j指導過徒手格鬥。


    這樣的牛人,在竟然被杜飛捏一下就服軟了!


    原先汪大成就覺著杜飛,有背景,會辦事,人也不錯,是個可交的。


    倒是沒想到杜飛還有這一手能耐。


    杜飛笑嗬嗬道:“鍾哥,別鬧了,開玩笑也得適可而止。”


    說著再次伸手,把躬身抱拳的鍾俊達扶起來。


    這次杜飛沒使什麽勁,鍾俊達卻吃一塹長一智,發現杜飛要扶他,連忙主動收手。


    生怕杜飛再給他來一下更狠的。


    實話實說,剛才右手被杜飛捏住那滋味真不好受。


    就跟分筋錯骨似的,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為了掩飾尷尬,立馬跟屋裏出來的倆人叫道:“哎~大張兒,小趙兒,你倆來的正好,這位是部裏給我們新派來的專家顧問——杜飛同誌!”


    從屋裏出來那一高一矮,知道王參軍和鍾俊達去幹什麽了。


    原本心裏也有些不痛快,但能進專案小組的可沒有草包。


    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一看也明白,鍾俊達吃虧了。


    眼看著副組長都服軟了,他們倆立即識時務者為俊傑。


    王參軍也趕忙笑著接茬:“那個~大張兒,你把劉偉他們叫上,咱上隔壁去,這屋裏弄的,烏煙瘴氣的。”


    名叫大張兒的高個兒連忙應了一聲,向屋裏喊了一聲。


    等幾個人來到隔壁的辦公室坐下,杜飛又見到了專案小組的另外兩個人,一個叫劉偉,一個叫董成,都是三十多歲正當壯年的漢子。


    其中大張兒跟董成關係不錯,杜飛注意到出來的時候,他們倆耳語了幾句。


    之後董成看了他好幾眼,有好奇也有忌憚。


    明顯大張兒提醒他什麽了。


    除了這些人,組裏還有兩個出外勤,一個叫錢大陸,一個叫吳勇。


    雖然氣氛有些尷尬,但有了剛才杜飛拿鍾俊達立威,倒也沒人敢小瞧他這個上邊塞進來的顧問。


    不過杜飛也沒因此就吆五喝六的,指揮這個,指揮那個。


    他現在初來乍到,不了解這邊的具體情況,未免鬧出笑話,必須謹言慎行。


    至於街道辦那邊,楚紅軍直接跟王主任打了招呼,杜飛算是借調過來,暫時不用去坐班了。


    接下來一整天,杜飛沒幹別的,就是拿著卷宗看了一天。


    王參軍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杜飛年輕氣盛,又被上麵重視,非得雷厲風行不可。


    誰知這小年輕穩得一批,硬是有一天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直至晚上下班。


    汪大成白天沒什麽急事,回了一趟單位把他那輛挎子開過來。


    這段時間他跟杜飛都得上這邊上班來。


    杜飛懶得大冬天的,起早貪黑騎車子,幹脆讓汪大成接送。


    原本下班時,王參軍張羅給杜飛接風,卻被杜飛給拒絕了,說等破了案子,大家再慶功。


    王參軍一點就透,知道杜飛這是暫時沒打算跟他們深交。


    反倒是跟汪大成,倆人坐著挎鬥摩托,徑直來到了白老四家。


    白老四十分熱情,親自把倆人讓到後邊,一邊擦桌子一邊笑著道:“今兒您二位算是來著了,我昨天新壓了一個牛頭,正好給您二位下酒。”


    杜飛一聽,倒也來興趣:“謔~四爺,您這買賣行呀,牛頭都敢壓啦!”


    倒不是杜飛調侃,一個大牛頭壓出來可得不老少,要是沒點客流頂著,時間長了賣不出去,那可就賠了。


    所以一般的小館子可不敢弄這麽大件的東西。


    白老四嘿嘿道:“您又拿我開涮,這不天冷嘛,能多放幾天。”


    杜飛道:“給我們哥倆切一盤,真要好吃等會兒我多買點帶走。”


    “得嘞~”白老四應了一聲。


    其實他敢壓牛頭,還真跟杜飛有關。


    認識這麽長時間,白老四也摸出一些門道。


    杜飛真碰上愛吃的,那是真不差錢兒,而且買的還多。


    他猜測,應該是杜飛人脈廣,這兒送點兒,那兒給點兒,就沒了。


    卻不知道,其實都被杜飛丟到隨身空間了。


    而他這個壓牛頭,正是迎合了杜飛的口味。


    因為事先沒打招呼,小鍋羊肉肯定來不及做了。


    杜飛跟汪大成要了二斤包子,兩個炒菜。


    不一會兒,白老四媳婦就把壓牛頭端上來,一起上來的還有一壺酒外加一盤下酒的花生米。


    酒是燙好的,還冒著熱氣。


    壓牛頭帶著醬油色,晶瑩透亮的看著就很有食欲。


    在盤子邊上放著蒜碟兒。


    夾一塊,沾一下,放到嘴裏,十分勁道彈牙,味道還真不錯!


    杜飛連著吃了兩片。


    汪大成則拿著酒壺把酒倒上。


    等白老四媳婦出去,立即問道:“我說兄弟,這案子究竟怎麽弄,你心裏有數沒有?”


    今天杜飛看了一天卷宗,什麽什麽都沒做,令他有些擔心。


    杜飛笑了笑,拿起酒盅喝了一口:“我能有啥數,他們不知道咋回事,你還不知道?我這就是趕鴨子上架。那麽多部裏局裏的精銳,都沒查出個子午卯酉,指著我一去就頂用?”


    汪大成一想也是。


    杜飛之前雖然屢屢有驚人表現,但畢竟不是能掐會算。


    可話說回來,現在鴨子已經上架了,接下來怎麽辦呀?


    總不能就這麽走過場,磨洋工吧~


    杜飛看出他的擔心,多解釋了一句:“先看看再說,你沒看今天專案小組那幫人嗎~心裏都憋著一口氣,上邊點我過來,等於打了他們的臉。”


    汪大成撇撇嘴:“自個無能,案子沒進展,怪得了誰?”


    杜飛道:“話是這麽說,他們心裏也明白,但人心這個東西……嗬嗬~”


    汪大成跟著點了點頭,要是換成他是專案小組的,估計也差不多。


    杜飛接著道:“所以,我們一定要耐心,不出手則已,一旦要出手,必定要有所斬獲。”


    汪大成一聽,不由心頭一動,連忙問道:“兄弟,你給我交個底,是不是有方向了?”


    杜飛正要說,卻在這時白老四媳婦端著菜進來。


    一盤子醋溜木須。


    杜飛止住話頭,先拿筷子吃了一口,等白老四媳婦出去才接著道:“汪哥,這個案子的源頭就是那兩本日記,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那個琴姐。”


    這不是什麽高深的道理,汪大成是老公an,心裏當然明白。


    包括王參軍他們,也是按照這個方向走的。


    但到現在,浪費不少人力物力,卻什麽都沒查出來,仿佛這個‘琴姐’壓根不存在!


    偏偏張華兵那邊又死硬,知道自己死定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至於說動大刑,那也不是杜飛應該考慮的。


    部裏那麽多刑訊專家,怎麽也輪不到他。


    雖然是穿越者,但杜飛從來不敢小瞧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在專業領域,非要班門弄斧,隻會自取其辱。


    所以,從一開始杜飛就沒想過,把張華兵當突破口。


    真正可行的,還是通過現有的信息,找到出那個神秘的琴姐。


    而杜飛的優勢,就是比王參軍他們更了解張華兵這個人。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曾經周旋了幾個月。


    至於說琴姐,杜飛第一次看到張華兵日記時,也隻是通過字裏行間的表述,推斷琴姐是他的遠房親戚。


    之後王參軍他們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然而,派所的小張查不出來就算了,現在以專案小組的力度,竟然也找不到這個人。


    說明前置條件肯定有問題。


    這令杜飛再次想到了潛伏在師大的張小琴。


    之前杜飛覺著,張小琴這個名字應該是假的,繼而判斷張小琴和張華兵不可能是親戚關係。


    基於這個,他排除了張小琴就是‘琴姐’的可能。


    但現在,如果琴姐不是張華兵的親戚,張小琴的嫌疑立刻又加大了。


    京城雖然大,四百多萬人口。


    但能潛伏下來的敵人卻不會太多。


    怎麽就那麽巧,兩個人的名字裏都有‘琴’字!


    所以杜飛心裏早就決定,就拿張小琴當突破口。


    如果真讓他猜對了,張小琴就是琴姐,自然最好。


    就算不對,張小琴也是個潛伏極深的間諜,能把她挖出來,仍是大功一件,照樣能凸顯出杜飛的能耐。


    可以說,有張小琴在那兒。


    這一局,杜飛從一開始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隻不過具體什麽時候把張小琴拋出來,必須得拿捏好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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